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一个月的时间,米亦竹请了孟学士四次。
这么大的动静,政务院的其他几位大佬不可能不知道,每日里同在一处办公,他们看向孟学士的眼神就有些古怪。
孟学士也不解释,学士么,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骄傲。
好在突然发生了一件事情,打断了米亦竹的热情。
这位孤城的盛兴公,再一次遇到了袭击!
遇袭的时间是在黄昏,夕阳缓缓西垂,把天边映得很美。
此时,米亦竹正带着夕元漫步在城西,他俩打算前往自家的酒楼,过一小段属于二人的时光。
城西永远都是那么热闹,街上除了缓缓驶过的马车,还有数不清的行人。
有数人突然拔刀,打算攻向米亦竹和夕元。
不过米亦竹既然敢大大方方的带着夕元在城西闲逛,怎么可能没有做好防卫措施。
身体刚刚前倾,他们的肩膀上就有一只手搭了上去。
二对一,如果无名者还不能拿下他们,干脆自己找一坨马粪撞死算了。
于是,夕元还没有察觉,一场危机就化为无形。
蚕员外很高兴,被刘忠从法外之地召回,他已经闲了很长一段时间。
提到用刑,在孤城,蚕员外说自己是第二,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等米亦竹陪着夕元回到盛兴府,刚在后院聊了会天,第一份口供就送到了。
又见杀手!
米亦竹对这些杀手极为厌烦,有这一身功夫,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去杀人。
而且,杀手组织分工明确,就算是抓到了这些人,也很难掏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没见地鼠都投靠盛兴公好几年了,寸广会的掌门不一样没有找到?
米亦竹原本也没抱多大的希望,他独自在花园中漫步,心里猜测做下这件事的,有可能是谁。
孟学士?
还是魔教的护法?
杀手都是些三段的家伙,雇主的目的明显不是要了自己的性命。
要么,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要么,就是打算惊到夕元,影响腹中的胎儿。
米亦竹觉得,前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至于到底是董学士,还是魔教的护法,米亦竹也更加倾向于董学士。
有些事啊,点到为止。
果然,从那以后,米亦竹似乎受到了惊吓,不但很少带着夕元出门,也再也没有邀请过董学士前来喝酒聊天。
整个夏天,都是如此。
等到天气渐渐转凉,米亦竹同夕元又搬回了新的元瑞堂。
新的元瑞堂,里面的装饰、家具都是由夕元一手操办,两位母亲在一旁协助。
米亦竹十分满意,他同夕元商议,问能不能请上几桌。
这是捞钱的老毛病又犯了!
夕元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胸口,说这样的话,外人会笑话我们盛兴府的。
米亦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不过,他十分重视夕元的想法。
既然她不同意,米亦竹就只得有些惋惜的放弃。
搬回元瑞堂没几天,出远门的那些无名者,回来了!
万里追凶,只为了让死者安息。
这一趟,最能能看出无名者的凶悍。
在这么短的时间,往返上万里地,还要来一次漂亮的袭击,将目标全歼。
米亦竹在大厅内接见了他们。
所有的无名者都在,不当值的侍卫和盛兴府大大小小的管事也在。
其中一位无名者上前,跪下打开几个脏兮兮的包袱,里面,装着十来个人头。
米亦竹起身,缓缓的走下台阶,冲那位无名者伸出手去。
那位无名者先是一愣,随后捧起一个人头放到米亦竹的手中。
这些人头,都被无名者处理过,到现在也没有半点腐烂。
米亦竹拿起看了看,随手又扔了回去。
众人跪下,高呼盛兴公威武!
当然,无名者吼的是主人威武!
米亦竹返回台阶上坐下,温和的让大家起身。
“记住,你们都是盛兴府的一份子,有谁胆敢伤害你们,盛兴府一定会替你们讨回公道。”
语气很温和,语言也很朴素,不过,站在下面的人都是热血沸腾。
让怀山安排把这些人头带到无名者的坟前剁碎,米亦竹起身,前去看望寒玉宫的那两位客人。
至于那些万里追凶的无名者,米亦竹是不需要给他们赏赐的。
盛兴府就是他们的家,只要米亦竹有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他们,哪怕将来他们老得不能动弹,盛兴府也会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
两位客人很有耐心,在盛兴府住了好几个月,丝毫不见烦躁。
自从二人住进来,米亦竹这还是第一次踏进客院,他冷冷的告诉这两位寒玉宫的大佬,可以回去了。
“为什么?”其中一位大佬开口问道,态度同样冰冷。
“回去问你们的宫主。”
说完后,米亦竹扭头就走。
两位大佬离开得极不体面,这是米亦竹故意为之。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宫主,这件事虽然已经了结,可同寒玉宫的关系,已经彻底破裂。
通往寒玉宫的道路已经彻底打通,怀山的眼睛很毒,占据沿途最好的位置开了家客栈。
只要是寒玉宫的弟子前来投宿,分文不收。
当然,他得有孤城的户籍。
除了米亦竹,城主也开始出手,在寒玉山的山脚打算起一大片的房屋。
无非就是个江湖门派,装什么世外高人?
多点烟火气息,不好么?
寒玉宫派人前往盛兴府交涉,米亦竹满脸的无辜,说这件事情与他毫无关系。
寒玉宫的又前往城主府求见城主,结果可想而知。
连盛兴公都要提前派怀山递牌子进去,一帮江湖人士,算什么东西?
除非,是宫主亲自前来。
宫主是什么态度,无人清楚,不过寒玉宫的一众大佬是彻底怒了。
他们派弟子下山,干扰小镇的修建,随后就与城主府派来的侍卫起了冲突。
没想到这些侍卫都是二段,一动手就斩杀了三位寒玉宫的弟子。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寒玉宫的大批弟子下山,将那些侍卫困住。
消息传回孤城,城主大怒,立刻下令将寒玉宫死掉的那三位弟子的家人下狱,按律治罪。
攻击侍卫,视为攻击城主府,那三家不掉上几十颗脑袋,如何能维护城主府的尊严?
这件事被作为典型在孤城大肆宣传,许多人家都坐不住了,纷纷前往寒玉山,要求接回自家的孩子。
围着侍卫的许多弟子,是被自己的父母揪住耳朵,远离了是非之地。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还怎么围?
侍卫们全身而退。
等到大佬们向宫主禀告后,宫主沉默半晌,长叹一声!
寒玉宫数百年累积起来的声望,毁于一旦。
指了指其中的一位大佬,让他亲自前往城主府,送上拜贴。
宫主,打算亲自前往孤城。
诸位大佬如丧考妣,跪下苦劝。
几百年来,宫主纡尊降贵前往孤城,一个巴掌都用不完。
“再不去,寒玉宫就会在我的手上终结。”宫主说完后缓缓起身,再也没有看他们一眼。
那位大佬终于收起了自己的傲慢,前往城主府,恭恭敬敬地递上了拜贴。
别说城主了,他连王春来的面都没有见到。
不过,不管怎么说,宫主是这片土地上唯一的金仙,他的面子,城主府还是要给的。
第二天,那位大佬终于等到了城主府的回复。
大佬没做丝毫停留,立刻返回寒玉宫复命去了。
到了约定的那天,宫主带着几位弟子,准时出现在孤城外面。
城门熙熙攘攘,没有戒严,这让那些弟子很是愤怒。
宫主端坐在车厢内,脸色十分平静。
进城,沿中轴线一路向北。
王春来在城主府外迎接,请宫主下车,步行入内。
至于随行的那些弟子,则被拦在了城主府外。
米亦竹同白真仙在殿外迎接。
白真仙是米亦竹请来的,二人现在关系不错。米亦竹告诉他,见到一个活着的金仙,这种机会不容错过。
白真仙冲宫主弯腰行礼,米亦竹则是冲他拱手,姿势优雅。
宫主微微颔首,算是还礼。
进殿,城主降阶相迎。
城主面带微笑冲宫主微微颔首,宫主同样颔首致意。
分宾主坐下,有侍女上茶。
除了白真仙,其他三人都十分擅长说些虚伪的客套话,寒暄了许久,才开始切入正题。
宫主想城主释放自己弟子的家人。
城主的表情有些为难,他犹豫了许久,才点头应下。
倒是米亦竹,急忙在一侧提醒城主,一旦将他们释放,城主府的威严何在?
一旦做出决定,城主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润如玉,他冲米亦竹微微摇头,说宫主能亲自前来,这一点,比城主府的威严要重要得多。
宫主听后微微动容,冲城主拱手谢过。
除了放人,宫主又提及山脚的小镇。
“小镇就在寒玉山下,换句话来说,是在寒玉宫众人的眼皮底下,不知宫主有何忧虑?”城主温和的问道,目光中露出了不解。
“寒玉山乃清修之地!”宫主说完后再次冲城主拱手。
“寒玉宫在寒玉山顶,就算把孤城搬到山脚,也不会扰到分毫。”
城主的语气啊,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的温和。
宫主沉默了一下,说也许是自己多虑了!
谈完正事,宫主起身告辞。
城主留客,想要设宴款待,被宫主婉拒。
城主起身,将宫主送到大殿之外。
米亦竹和白真仙,则将宫主一直送上了马车。
宫主端坐在车内,脸上无悲无喜。
米亦竹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笑得阳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