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琏缓缓起身,莲步轻移行至殿中:“今日事今日毕,皇兄,今日既已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不如还是今日了结了吧?”
圣人微微皱眉:“修怀,你如何看?”
程聿敛袖微笑:“若现下说明原委可让长公主殿下安枕好眠,臣愿如殿下所愿。”
褚琏含着笑,侧眸望着他:“程司丞言重了,此事如何本也碍不到本宫,本宫不过是想着莫要因一人之过扰得京安城不安。”
“臣愚钝,不知殿下所谓一人之过是指什么?殿下不妨明言。”程聿面色淡然,言语间却丝毫不肯退让。
褚琏的笑着反问:“程司丞天纵奇才,会不知本宫所言何意?”
程聿还是那句话:“臣愚钝。”
“你……”
“陛下。”
司昭仪忽然打断了他二人的言语唤道:“陛下,媱嫦今日破案有功,便别让她跪着了吧?”
圣人点头,对媱嫦道:“起来回话。”
媱嫦站起身,正巧挡住了剑拔弩张的两个人。
她微微一笑,侧头看向褚琏:“长公主殿下,今日程司丞身子多有不适,就此案件您若有何不满指摘,臣愿一力承担。”
“的确该你一人担责,”褚琏的眸光倏尔冷了下来,“你今日搅得京安城纷乱非常,又在良时血染御道,你可数得清自己冒犯了多少条礼制?”
“冒犯礼制暂且不论,臣只问殿下一句,若遇刺客,不杀?”媱嫦回之同样冰冷的目光,“殿下是觉得臣救驾有过?抑或是臣不该出手?”
“事急从权,没什么比长公主的性命更重要的了。”司昭仪含着浅笑插嘴,她扬着下巴,远远地望着圣人,“陛下,妾私心想着,哪怕今日长公主当真受到惊吓,也好过性命受险吧?”
她说着,又看向褚琏:“而且,殿下看起来并无受惊不适。”
圣人一手撑着额角听他们争论,闻言也只是轻轻颔首,说了一句:“诚然。”
“殿下大抵是忧心刺客皆已被诛杀,无法查明其身份?”
媱嫦眼中冷意渐散,唇角染上一抹轻笑:“殿下放心,讨活人真言,命死人开口,本就是绣止府应尽之责。这些罪人来自何处,受谁指使,臣必定会给殿下一个答案。”
褚琏掩唇轻笑:“媱嫦主事不必以此事相要挟,你救驾有功,本宫自然记得。但一件功劳,可抵不上你今日所行之恶举。”
不待旁人开口,褚琏挺直了脊背跪下,拱手对圣人道:
“臣妹知晓皇兄念及顾氏忠烈满门,也决计不会以此等小节苛责臣下。但媱嫦既是顾氏女,便得为长兄之死丁忧去职,此乃祖宗规矩。”
闻言,百官哗然。
宁府长子被杀,举朝皆知。
宁浮亦曾是顾氏养子,哪怕他现已官居三品,这也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媱嫦也微微蹙眉。
她倒没想到褚琏竟会用宁昌来说事。
不过她倒不是十分忧心,有圣人应允在先,便是褚琏搬出谁来,她都不必太过挂怀。
她要想的仅是如何给出一个百官可以接受的言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