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阳的事关乎皇家体面不宜大掀波澜,三日后太康帝命令太子亲自安排送煜儿回陵州的事宜。
至于煜儿走前也没有再见到顺阳,出发前煜儿呜咽在太康帝跟前。
“不许哭,”太康帝俯视这个肖似顺阳的外孙,带着点命令的意味出声。
煜儿如今身边除了一个自小照顾他的奶娘再没有了旁人,面对着威严的太康帝还是怕的,可更想知道母亲是不是真的不要他了。
“母亲说她要一直陪着我,不会将煜儿一个人送回陵州的,皇外祖父,煜儿,煜儿能见见母亲问她为什么突然反悔吗。”
小孩子哪怕带着怯弱,眼中殷切的渴求不少,太子觉得父皇对煜儿实在是太严厉太狠心了。
“父皇。”
“多嘴多舌的话不要说,”太康帝早有感太子会说什么,阻止完并不去看他,他弯身拍了拍煜儿的肩头。
语重心长说了几句话:“你母亲想留在上京是她自己的选择,皇外祖父不能不成全他。”
“她是你母亲但你也是兆国公府的世子,未来你的路要在兆国公府走,你母亲不能陪你一辈子。”
“煜儿是朕的外孙,兆国公府不敢短缺你什么,回去好好陪着你祖父祖母长大成人撑起兆家。”
“你母亲不必你记挂。”
他已经提前去了一份圣旨到兆国公府,不仅让顺阳以和离的方式与兆家一刀两断, 还让兆国公府悉数将自己膝下的儿子分出府去。
日后他们只有煜儿,爵位也只能是煜儿的,煜儿的成长如何与他们兆国公府未来前途息息相关。
若想因着顺阳之前与他们的龃龉轻视煜儿,偏怠煜儿,兆国公府算走到头了。
离开皇宫前煜儿没有求到皇外祖父的恩旨,只知道母亲不要他了,连见他一面都不愿意。
虽然很愤怒可更感到伤心,难道上京就是这么好的地方吗。
母亲为了上京不要他,他偏不觉得上京好,他这辈子都不来上京了,让母亲后悔都见不到他。
太子把人送到了城门口,这里有他亲自安排的东宫护卫送他,不怕路上出问题。
就是听到煜儿一路哭到这里心酸,难道就因为顺阳对带着儿子留住京中的态度很坚决,父皇不喜欢才这样,毕竟太子不知道顺阳谋害太后一事。
心道到底是从前最喜欢的女儿啊,如今幽在深宫中,父皇一如既往的总是对待情感苛刻的很。
太子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舅父家,上次舅父孙顷跟他说了江徇的坏话,他斥责了舅父就没再理他。
现在想想或许舅父只是站在他这方面的立场,为他说的话罢了,他没必要这么认真。
马车调头后,太子吩咐:“去孙家。”
……
太康二十四年,年末。
远在边境的建南王又传来了好消息,西戎冬日粮草短缺,人畜不仅吃不饱还因跟大靖打了几个月的仗,西戎百姓赋税上涨。
家中存的银钱都交到了西戎国库中,造成百姓没有冬衣御寒,时常有冻死的风险。
这对他们给西戎最后几场重重的打击深有好处,只要挫败了西戎最后一个主兵营,建南王就可以带着大靖将士年初回京了。
云贵妃那边也收到了自己亲信从边境那边传来的书信,信中除了也细禀了战况的现状,还细述了牧国公如今在军营中的情况。
起初牧国公不仅上战英勇,还在战场上对命悬一线的将士施以援手,赢得了一众人的赞扬很快就将风评逆转了过来。
不过战场上多了精力不济总有负伤的风险,之后牧国公多多少少的会受些轻重不一的伤。
既争不了过多的风头又拢聚不了人心,作战不如苏槐和徐敏文这两个年轻人,谋划调兵遣将就连鲁将军都赶不上。
云贵妃攥着信慌了,感情亲家就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莽夫,兵法他比不上别人,蛮力用完了直接成边缘人物了。
平王和平王妃就听着前朝传来了边境的好消息,想到母妃云贵妃这里会有父亲的确切消息,双双赶着来听。
“岳父从前就是太要面子了,虽说大靖从前没有外仗了,这山匪海盗的什么年年不少,要是他能请命去剿几个,不至于要垫底。”
“不说建南王这个经验丰富的老将了,苏槐那样的年轻人也不说,最后也不至于比不过鲁将军。”
“走的时候是不亚于建南王风头的老国公,这回来后就成了垫底了。”
平王一次次被牧国公的表现感到十分失望,初时有多信赖现在就觉得岳父立军功无望了。
平王妃听着丈夫对父亲的贬低心中难受,却也知道丈夫说的是实情,父亲年轻的时候山匪海盗肆虐闹的不大但猖獗狡猾分散。
朝廷向各地派了好多将军去剿,不局限已经爵位世袭的勋门贵府,不过这一类勋贵很少揽这事。
一是觉得门庭贵重剿个匪屈了门风,二是一些勋贵都世袭了几代,早忘记了祖先的志向,只想抱着名头悠闲度日认为那种小事不必插手。
平王妃父亲就是第一种,不将内匪放在眼中,一心想学祖先对抗外患。
以致这次父亲明明可以派家中兄长去的,他反而意气揽任出征,没想到一直以来蹉跎了经验积累,年纪大了也赶不上新秀。
“父亲到底是老了,精力不如从前,”她轻声找补。
“好了,你岳父到底去的是那么凶险的战场,态度已然让众人钦佩,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还没到最后不可落自己意气。”
儿子作为牧国公的女婿还是不够格说这话的,云贵妃也不能在儿媳跟前认同儿子的话,寒了别人的心。
平王意识到话说的不对,好声哄了哄妻子:“刚才本王说话不过脑子,岳父能不顾危险去为国效力还是很值得敬佩的。”
“不是快到硬仗了吗,说不定岳父能后来居上在最后立了大功呢。”
平王妃心中略舒服些,跟着点点头。
儿子用话把儿媳哄好了,云贵妃心中因着儿子的话有了计较,属实要想一个后来居上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