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槐暗攥了攥拳,哪怕牧国公再小心仔细,这几日牧国公来看建南王的那种表情他忘不了。
哪个人见到自己的统帅嘴中挂着担忧,眼中还掺着害怕的。
他会害怕建南王醒吗。
“国公爷客气了,苏槐自打进入军营就有建南王一直教诲,王爷现在离不得人,我更不敢随意离去。”
苏槐松下眉头拱手在牧国公前。
牧国公侧目:“你受王爷的好想在他身边还恩,我也受王爷的好还恩。”
“你一连照顾几天了,我可阻止过你的感恩之心,不是不让你看着,但你总会累,看久了神思恍惚万一建南王出了事怎么办。”
“我以将军的名号命令你赶紧回去休息,不然不遵号令别怪我军法处置,走走走。”
他甩着手,软硬兼施想尽快将苏槐打发出去。
牧国公再恐慌建南王的生死,这几日作为杀了呼延硕成了人人称颂的威武将军,走到哪里都是将士笑脸的拱手问好。
腰不用弯一下,有人给他递吃食,手不用抬一下别人给他拧帕子。
走在他人身后不用担心再因上次的失误,被人戳着脊梁骨暗骂,反而是无穷无尽的赞美。
尽管这些小事和恭维,在家中他被仆人伺候的以习为常,放在要以能力定功的军营他犹然有股飘飘然的感觉。
怪不得人人都争着要建功立业。
苏槐屹然不动。
牧国公想要发火,他现在万众归心生出了让人抬都要将苏槐抬出去的心思。
连陆军医都看出牧国公脸色不好,他偷偷给苏槐使眼色,就在牧国公起身去掀帘子喊人的时候,徐敏文走了进来。
一见牧国公脸色黑的不像话,他拉着人往里走又将人按到了之前的靠椅上。
“国公爷是怎么了,您杀了呼延硕赢得将士们的喝彩,回去皇上必然也要厚厚的奖赏您,底下都赶着贺喜您呢,您怎么这个脸色。”
“还不是苏槐这小子,我看他这几天不眠不休的守着建南王心疼他累,我让他去休息他还跟我犯起了脾气,真是不知谁对他好。”
徐敏文是凤阳长公主的儿子,出身高门贵府,在牧国公眼中他和苏槐是不一样的,愿意给他好脸色。
“是吗,”徐敏文偷瞄了苏槐一眼很快离开,他倒了杯茶给牧国公,帮着说了几句苏槐愣头青的话。
哄的牧国公高兴,牧国公谦虚摆手,不想嘴角还没落下,徐敏文话锋一转。
“建南王昏迷不醒我也是担心的食不下咽,苏槐一个人不休息哪里能好好照顾建南王。”
“我也年轻啊我跟苏槐换班,他白天我黑夜轮番照顾。”
“您也知道建南王现在管不了军中事,鲁将军一个人实在分身乏术,他又没您得人心,就凭您杀了呼延硕随便说一句什么将士都爱听。”
“您要保证我们大军无风无浪的回京才是重中之重,队伍越快回京,皇舅舅越安心,建南王得到更好救治的可能越大。”
“看护的事您就别插手了。”
几句话说着,徐敏文已经将牧国公忽悠到了帐门口,他手一推牧国公就被“赶”了出去。
直到牧国公看见一面长帘他才如梦初醒,他被徐敏文这小子灌了迷魂汤了。
还刻意拿皇上压他,他要是带不好大军回京路上生了意外,他杀呼延硕的功还算功吗。
想到种种后果,牧国公愤然想撩起帘子的手重重放了下去,转头回了自己的军帐。
徐敏文见着帐帘上没了人影,他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拉苏槐到一边小声追问。
“你不会随便得罪人,牧国公对建南王做了什么吗,你怎么盯他像盯贼一样。”
“我瞧牧国公也古怪,好几次徘徊在建南王的营帐外要进不进。”
起初那么多破绽苏槐不确定,所以连军医都不敢草率透露,现在他完全认为牧国公有秘密。
他将徐敏文当挚友,也需要徐敏文一路帮他。
“我说,建南王昏迷不醒不是呼延硕做的,你信吗,”他神情认真,将自己近日发觉的大秘密透露给徐敏文。
“我信,”徐敏文脱口而出。
“还不能让牧国公与他相关的人接近,或是单独接近建南王,”苏槐继续道。
徐敏文保证:“牧国公那里我找鲁将军帮忙牵制,我跟你寸步不离的守着建南王直到归京。”
百分百的信任让苏槐不用多费口舌解释,俩人已经达到一致的目的。
牧国公营帐内,他急的坐卧不安。
甚至将之前的怜悯心忘记,怨怪张谋士:“当时你应该用刀,用了刀,建南王说不定就活不成了。”
“你出的主意是一环一环,怎么就坏在了建南王没死上面,现在苏槐看的紧,徐敏文也去插了一杠子,太医也要过来。”
“他要醒了我就完了,你以为你能逃的掉。”
张谋士对建南王的身手有畏惧,且当时建南王做了防备,他哪里敢近身刺他。
只有用石头出其不意砸死他,要是知道建南王命硬,他该多补几下的。
张谋士拱手:“且等机会,总有办法让建南王醒不过来。”
……
“腹疼。”
已经是八个月的身孕了,起初都好好的,吃食和调理遵循太医医嘱没什么异常的。
到了这时候频频腹痛,苏柒柒也搞不清是什么原因,江徇得知后又匆匆赶了回来。
苏柒柒疼的出了一身冷汗,恍惚的点点头,问题严重生怕孩子保不住太医几次来看诊。
奇怪的是每次将人看了后,发现并没有早产和滑胎的迹象,无从下手。
最近淑妃从小儿子和楚泠音那里得了一个孙儿,正高兴的紧,念着凑个双喜的目的对苏柒柒的肚子上心的很。
派来了冼嬷嬷,冼嬷嬷拿来了许多福包挂在床头,边挂边道。
“这都是娘娘听太后说青云寺灵验,让人去青云寺求的,十郡王妃生产时就用了这些灵验的很。”
“奴婢绑了这些一定能保佑苏侧妃的。”
江徇不信这东西,眼见苏柒柒难受的依偎在他怀中,他敷衍:“嬷嬷替本王谢谢母妃,”
到了夜中江徇陪着苏柒柒提早歇在床上,一帐被夜明珠淡淡照耀的福包现着朦胧轮廓,散发着轻极的佛香味有种让人放松的效果。
江徇又入了一场梦境,梦见他竟然拿着匕首放自己的血,血挨个落到十颗舍利子上。
江河跪在他身后不忍,还唤了让他震惊的称号:“皇上,您身子现今破败如残烛,实不能损害精血了,快十年了您就放弃吧。”
“人死如灯灭,哪有这么多怪力乱神的事,苏姑娘她就是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