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呼口气久久才释放出来。
“我当时不过三岁多,玉贵人那么疯癫我也怕啊。”
“我以为只要我不理她,心中想着父皇 想着母妃,他们一定能感应到会来救我。”
“可我足足,足足被玉贵人藏了两个时辰,一直没等来任何人。”
江徇当时一直不应玉贵人的话,坚决不喊她母妃,甚至挣扎要逃,直面告诉她,她不是自己母妃。
就那样激怒了玉贵人,玉贵人更加疯癫找了绳子捆住江徇,用布堵上江徇的嘴巴。
再将他藏到柜子里一直逼着他喊母妃,他仍旧不喊玉贵人就扇他,让他认错。
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昏了过去,可是房间都暗了还没有人找他,江徇趁着玉贵人过来继续逼他。
他骗她说自己渴,只要喝了水他就乖乖喊玉贵人母妃,玉贵人疯疯癫癫的也就信。
于是在喝水的空档,他趁机推倒了几盏烛火。
玉贵人小产过,又跟江徇僵持许久身子亏虚来不及施救最终将动静闹大。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人就到了淑和宫,身边既没有母妃也没有父皇,养病期间只偶尔见到母妃几次。
母妃首先对他不是安慰,不是心疼,反怪他乱去别人宫中做什么客。
为何要支开照顾他的人,害的她被父皇,祖母责骂了一顿,要不是她腹中还有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兴许还免不得一顿处罚。
“她也太绝情了吧。”
苏柒柒沉默良久,想不通江徇长这么大,淑皇贵妃真就一点母爱都舍不得给他吗。
“所以因为玉贵人绑了你,宛华殿才这么多年无人问津,成了宫中禁忌。”
江徇轻笑:“云贵妃,如妃,庆妃这三人做的事情哪个不比玉贵人胆大包天,你可曾听说父皇下什么命令封禁她们的宫殿,不许任何人提起。”
“玉贵人想害我不过是个处置她的完美借口,其实是因为玉贵人在进宫前,就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疯子罢了。”
江徇后来听说也就在他被救之后,玉贵人就被处死了,玉贵人的具体缘由当时没人跟还是一个孩子的他说。
是多年之后,江徇每每看到宛华殿那样一座外面金玉,屋内狼藉的地方久久想不明白,玉贵人好端端一个人怎么疯成那样。
左右拼凑宫闱辛密,渐渐得知的真相。
玉贵人的疯症问题不明显,甚至她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
宫中遴选时也根本没有人发现,但等父皇发现的时候已经成了他的贵人。
那时父皇刚登基几年,哪里受得了自己妃子是脑子不好的,说出去都令人耻笑,何况那样脑子有问题的还怀了皇子在腹中。
太医跟父皇说玉贵人是半疯的,难保生出来的孩子会健康。
皇家可以有短命夭折,或者平庸无为的孩子,但绝不允许有心智残缺的傻子。
父皇就令太医开药让玉贵人的孩子胎死腹中,之后便绝了她的宠幸,暗告宛华殿的人不允许她出门。
本身他父皇为了一个孩子不欲为难玉贵人,倒想给她留个体面等过两年找个借口送出宫修行。
宛华殿的人伺候久了,自然也能发现玉贵人的不寻常,便不将玉贵人当回事怠职偷懒。
才让他被玉贵人有机会哄了进去,事情一闹出很难掩下玉贵人疯病的事。
而谋害皇子便是最好的借口,没人会想去沾这样的一个人,自然除了宫内极少的人知道外,玉贵人的疯病瞒的严严实实。
宛华殿出过纰漏,后面进宫的嫔妃哪个没有钱财,不想沾染了晦气便打点了宫中的人,避开了那处住所。
因此久而久之宛华殿才被传成了禁忌。
“宛华殿这么多年无人动,其实是大家趋利避害形成的自我保护认知。”
“这么多年父皇或许都忘记了,那处荒废多年再整修已经没有意义了,柒柒若是想着手重建也好。”
“宛华殿不急,这么久远的事你记到现在是不是很痛苦,吓了那么一场做了许久的恶梦吧。”
江徇说完,苏柒柒靠过去,哪怕现在天气暖和还是想给江徇点温暖。
“还好年纪小,怕了一段时间,后来淡忘了恐惧也就不怕了,”江徇没跟苏柒柒说忘记的原因,因为那时江徽出生了,母妃的心思更分不到他身上。
还跟父皇提议让他赶紧读书,后来一读书就没时间想其他的了。
“走,吃饭,一会儿我帮你看看图纸,”江徇不想浪费时间忆苦,拉着苏柒柒到饭桌上。
饭菜被重新热了一遍,吃起来味道并没有影响。
江徇忽而跟苏柒柒提起件事:“现在是春季播种的时节,司农会举行播种仪式。”
“因着近一年多朝堂上没有什么大喜事,反倒几个亲王接连谋反,很是影响民心。”
“萧首辅建议举行一次播种仪式,让我跟你在皇宫的承辉楼上和父皇一起参加,为百姓祈求五谷丰登。”
苏柒柒脑子里蓦然想到村里酬神,扮观音这样的古老活动。
“咱们光站在承辉楼上吗,不要亲自下地锄两下,”她给江徇学着挥锄头种地的模样,认为江徇肯定没见过。
江徇:“春日播种,父皇最爱还没开府的皇子到田间,帮着农户种上三日体验种植粮食的艰辛。”
“我已经不需要了,打发其他的人去就成了,而且我现在帮父皇处理朝政离不得宫。”
“也是,”苏柒柒自己就很忙,这修补宫殿的事还没办完播种的事就来了,何况江徇还有一堆政务。
她隐隐有些不安,这么累的日子不会是将他累垮的吧,可江徇明明健康的不行。
苏柒柒突然很失落的垂着头,长睫下掩藏一片眼底愁绪,江徇以为是苏柒柒不能为亲自去田间感到遗憾。
他道:“总会有机会的,等宁儿再长大点能挥动锄头了,我带你跟孩子们亲自见见田间风光。”
苏柒柒勉强一笑:“风不风光的都没事,但等宁儿能挥动锄头还要好多年呢,你别食言。”
“朝政那么多,你可别等宁儿长大了,你累的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