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卉非常意外,定襄县主与明家有交情?
不可能啊,明家虽然出过两位进士,但与世家旺族相比,也只是乡绅而已。
无论定襄县主,还是在走下坡路的长平侯府,对于明家而言都是踩着梯子也够不到的。
明家若是有长平侯府这样一门亲戚,明卉不会不知道。
“咦,定襄县主去过明府了?”
大江氏摇头:“这倒是不知,县主也只是问了一声,听闻你没在观中,便没有再问。”
明卉心中狐疑,有很多问题想向大江氏打听,可是又不知从何问起。
见她拧巴着小脸,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大江氏笑了:“卉儿是想问定襄县主和长平侯府的事吧?”
明卉眨巴着大眼睛:“我可以问吗?”
“当然可以,长平侯府的事不是秘密,到了京城,随随便便找人打听,恐怕比老身知晓的还要多些。”可能是刚刚见过故人,大江氏的兴致很高,喝着茶,吃着明卉从城里带来的点心果脯,大江氏打开了话匣子。
“你应该也听说了,太后娘娘是因为膝下无子,才被先帝选中做了太后的。”
明卉连连点头,这事她知道,民间早就传开了,先帝不想后宫之中出现第二个高淑妃,所以他才让无儿无女的孙氏做了皇后。
不过,民间还有另外两种说法,第一种说法是孙太后并非不能生育,而是她其貌不扬,宫里到处都是美人,她这个不美的,自是没有圣宠,当然也就没有孩子。
而另一种说法却截然相反,孙太后之所以没有自己的孩子,是先帝担心她会学高淑妃,为了自己的儿子而谋害太子,所以不让她生。
不让女人生孩子的方法有很多,前世明卉亲身经历过,拜大太太所赐,前世她从十三岁,就绝了癸水。
明卉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她知道,这是宫廷秘辛,大江氏不会细说。
果然,大江氏继续说道:“太后娘娘自己没有孩子,今上虽然由她抚养长大,但是今上身边有几位师傅,还有托孤大臣,还有宫里的内侍和嬷嬷们,太后真正能和今上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太后宫中孤清,便让娘家的两个妹妹到宫里陪着她,这两位都是她的堂妹,一位是齐河县主,另一位便是定襄县主。
这两个妹妹当中,太后尤其喜欢定襄县主,因为定襄县主不但容姿妍丽,而且性格明朗大方,一看就是能做世家宗妇的,可惜那些大世家都不愿与外戚联姻,太后思来想去,千挑万选,选中了平原郡王的嫡长子,定襄县主嫁过去便是世子妃,也是下一任的郡王妃。
那位世子人品方正,相貌堂堂,写得一手锦绣文章,实乃佳婿之选。
太后问过定襄县主,定襄县主红着脸说全凭长姐做主,这么好的亲事,承恩公府自是也一口应允,只等着皇帝赐婚。
消息传到封地,平原郡王对这门亲事非常重视,让世子带了厚礼进京提亲。
那时京城里都在等着看平原郡王世子迎亲的盛事,可偏偏这个时候却出了意外,定襄县主反悔了,她跪在太后面前苦苦哀求,她不想嫁给世子,她有了意中人。
定襄县主的这位意中人,便是还在孝期里的长平侯。
别说已经在和平原郡王府议亲了,哪怕没有,无论是太后还是承恩公府,都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一来长平侯霍展鹏前面有一位结发妻子,虽然没有留下子嗣,但是定襄县主嫁过去也只是续弦,除非是大归二嫁,否则如承恩公府这样的人家,是不会让嫡出小姐去做填房的。
二来,长平侯还在孝期,这个时候若是传出他与定襄县主的事,别说是御史了,就是京城里的百姓的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他们。
可是定襄县主却死活都要嫁给长平侯,先是离家出走,被找回来后,她又上吊寻死,无奈之下,太后只能请了老长平侯夫人进宫,定下了这门亲事,等到长平侯除服之后,皇帝正式赐婚。
不过,承恩公府还是与平原郡王府联姻了,齐河县主做了世子妃,如今已是平原郡王妃,而定襄县主也如愿以偿,做了长平侯夫人。
长平侯老夫人还在世时,长平侯倒也收敛,可是老夫人过世之后,长平侯便如脱疆野马,再也没人能管住他了。”
明卉好奇极了:“我听人说长平侯惧内。”
大江氏笑了笑:“惧内?哪有惧内的人为了争夺歌姬与人打架闹到大理寺的?惧内的人会把内造的金簪送给花娘庆贺生辰吗?”
明卉瞠目结舌,争风吃醋打架也就罢了,这把内造的金簪送给花娘是什么鬼?
这位长平侯的脑子里是发洪水了吧,也是人材啊,不得了,不得了。
“长平侯越来越荒唐,他是太后的妹夫,就连今上也要称他一声姨丈,他的所做所为,令太后面上无光,加之当年之事,已令太后不喜定襄县主,因此,这些年来,宫里对长平侯府越发冷落,除了逢年过节,太后平时不会召定襄县主进宫。”
所以这一次定襄县主能请旨出京并非易事,她要鼓足勇气往宫里递牌子,太后心情好会及时召见,太后若是心情不好,她就要等上十天半月才能进宫见驾。
“定襄县主有几个儿女?”也不知道那位风流的长平侯,能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和定襄县主生儿育女。
“定襄县主膝下二子一女,长平侯府没有庶出子女,但是却有一位表少爷住在府里,这位表少爷姓邹,是长平侯表妹的儿子,邹公子虽然在侯府长大,可是却与长平侯性情迥异,不但生得一表人材,而且人品端庄,才名远扬,有玉公子之称,反倒是那两位真正的侯府公子,却是名声不显。”
大江氏说到这里时,叹了口气,她说的这些事,都是肖嬷嬷讲的,以前肖嬷嬷每次过来,都会与她们姐妹促膝长谈,以后肖嬷嬷回了凤阳,也就没有人能和她们说这些京中八卦了。
谁说住在道观里,就不爱听八卦了?是吧?
明卉眨巴着眼睛,原来长平侯府里还有位姓邹的表少爷,是长平侯表妹的儿子,表哥养大表妹的儿子,这事听起来怎么像是很有内涵的样子?
明卉陪着大江氏和小江氏又聊了一会儿,便回去了自己的院子。
她走后,小江氏埋怨道:“阿姐,您怎么把这些事讲给小孩子听啊,又不是什么好事。”
大江氏叹息:“唉,明家并非高门大户,又岂会与定襄县主有交情?定襄县主向我们打听卉儿的事,想来与明家是没有关系的,她没有讲真话,这当中另有隐情。所以我们更应该让卉儿多了解一些,也好做到心中有数,卉儿聪慧,她能明白我的苦心。”
“阿姐,你是把卉儿当成自家的孩子了。”话一出口,小江氏就后悔了。
她不该让阿姐想起那些伤心事的。
她与大江氏的情况不同,当年韩家将她送到庄子里,她的两个儿子,当年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一岁,两个孩子悄悄买通庄子里的管事,让她能从庄子里逃出来,后来她住进道观,托人去京城打听,才知道两个孩子与伯父、父亲反目后,便离开了韩家,不知去向。
江家平反后,江潮找遍整个北直隶,终于找到两个孩子。
后来小江氏与韩家正式和离,江潮抓住韩家的把柄,逼着韩家立书,将两个孩子给了江家。
从那以后,小江氏的两个儿子便和江潮一起读书,前几年先后考上进士,如今都在任上,逢年过节,他们都会派人送东西过来,与韩家再无往来,对小江氏非常孝顺,与大江氏的那三个儿子高低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