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灵犀跟着宴斐上楼时,胡商身边的那名姑娘款款移步过来,请两人过去坐。
这么快就来搭话了,她心说,当她用好奇的视线往那个方向看过去时,对方举杯示意,大拇指上像是戴着宝石戒指,闪闪发光。
对方面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隔着一段距离,她看不太清那双眼睛,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对方就是梦中那人,何况对方一笑眼睛也跟着眯起来了,更不容易辨别瞳孔颜色,但两者的眼睛都有几分狭长,微微眯笑时透出一股狡猾的气息。
她轻拉了一下宴斐的衣角,宴斐会意。
姑娘在前方引路,两人一块走了过去。
离对方还有一米左右的距离时,夜灵犀已经能清楚看见那双眼睛了,楼中的一丝灯光掠过那双棕色瞳孔,仿若划过一丝锋利的刀光,割开一角虚伪的面具,露出狡诈冷酷的本性。
她呼吸一滞,脚步也跟着一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调整好呼吸的节奏和脸上的表情,旋即悄悄抬手拉了拉宴斐的衣服,宴斐会意,心里提高了几分警惕,但面上并未表露出来。
“两位请坐。”胡商抬手请两人入座,大拇指上戴着一枚璀璨夺目的红宝石戒指,上面的花纹繁复精美,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家的东西,里面的红宝石有鸽子蛋大小,晶莹通透,光彩照人,他做自我介绍时,抬手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戒指,有点炫耀的意味,“鄙人弥加,不知两位公子如何称呼?”
宴斐道:“找我们过来有事吗?”语气简单利落,一点也没给对方套近乎的机会。弥加给两人斟酒,笑容和蔼地说道,“鄙人做的是香料生意,南来北往,也收罗了一些奇珍异宝,不知两位公子有没有兴趣。”
“有比这还大的宝石吗?”夜灵犀指了指那枚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
弥加又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夸赞道:“小公子果然好眼光,这枚戒指是波斯王子所赠,是王室的象征。鄙人早些年去过波斯那边做生意,途经沙漠,遇到王子被一群沙匪围困,随行的侍从都被沙匪所杀,鄙人出手相救,将王子安全送回王城,这枚戒指便是王子赠给鄙人的谢礼。”又转了转戒指道,“小公子若是喜欢,鄙人愿意割爱。”
“你开个价吧。”夜灵犀表现得财大气粗,像是家里有金矿。
弥加蘸了点酒,在桌上写了个十。
“十两,这么便宜?!”夜灵犀当即从荷包里掏出一颗金珠子,“我要了。”
“小公子误会了,是十万两。”弥加和气地说道。
“十万两?!”夜灵犀先是惊讶而后生气道,“你当我傻啊,我家里那颗夜明珠比你这还大一倍,都不值十万两,我不跟你这儿买东西,坑人。”话罢拉着宴斐要走,弥加伸手留人道,“两位且慢,价钱咱们可以再商量。这毕竟是王族之物,价格自然要高些。”视线转了一下,透出一股精明的意味,“小公子想出多少?”
夜灵犀拍了拍腰上挂着的一只小荷包,十分自信道:“一袋金珠,我这金珠都是十足的纯金,肯定够买你这个戒指。”
“鄙人那儿还有从波斯带来的上好宝石,小公子要不要去看看?”弥加道。
夜灵犀有点儿动摇,毕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对方若是请君入瓮……
她还没给出回复,宴斐便干脆拒绝道:“不用了。”
弥加看着两人下楼,瞧了几眼在楼下四处乱转好奇打量的夜灵犀,视线又落到宴斐身上,似问非问地说了一句,“这将军府的大公子这般冷傲,怎么到这儿来了?”给他倒酒的那名姑娘道,“奴家看多半是被这小公子缠着来的。”他喝了杯酒,见宴斐的视线都放在夜灵犀身上,唇角一勾道:“那小公子长得倒是比姑娘家还水灵,莫非真是个小姑娘。”那名姑娘莞尔一笑,又斟了杯酒。
一名脸色微醺脚步摇晃的醉酒公子不小心撞到了乱转的夜灵犀,这公子估计平日里也是个急性子,多吃了几杯酒这脾气就更急躁了,也没看清是谁撞了他,不管不顾便骂了声兔崽子,醉眼迷蒙地也没看见人,低头一看,没人,还以为是撞邪了,顿时酒也醒了三分,一脸晦气之色地匆匆走了。
在那醉酒公子低头前,夜灵犀便拉着宴斐溜了,正好趁此机会脱身。
出来后,两人便在街上闲逛,一直逛到另一条街上后,上了一辆马车。
宴江笑容亲切地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又一秒变得严肃正经,“看清楚了?”
夜灵犀同样严肃地点了点头,“是那个人。”说到这儿,她略微迟疑了一下,“但穿的衣服不一样,不像个胡人。”
宴江托腮思忖两秒,忽而笑道:“原来如此。果然是狡猾,难怪查不到这家伙的踪迹。”又跟两人解释道,“此人平日里以一副胡人装扮示人,若是突然之间换成中原人的装扮,想必很难被人认出来。”说到这儿,他饶有兴趣地问道,“公主有没有梦见我是怎么死的?”
听到一个死字,宴斐拧了一下眉。夜灵犀也有些无语,心说哪有人这么直接问自己是怎么死的,“三叔,你想着死干嘛,好好活着不好吗?”
“活着当然好了,说不定还能活到一百岁,到时候你们两个也成了老头老太太。”宴江畅想了一下美好的未来,神情颇为欣慰。
宴斐:“……”
夜灵犀:“……”
……
说完弥加的事,宴江又郑重地叮嘱道:“公主做梦这事,千万别告诉旁人。”夜灵犀点头,就算对方不说,她也不会告诉别人,指不定会被当成什么怪人,若是再冠上一个妖孽的名头,估计就有道士拿着照妖镜来逼她现原形了,还要大喝一声:“妖孽!还不现原形!”想想就觉得头疼……
“这小子虽然不怎么会说话,嘴巴倒是挺严的,公主要是再梦见什么,跟这小子说就行了。”宴江笑容亲切地拍了拍宴斐的肩膀,眼神仿佛在说:大侄儿,三叔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你可得加把劲啊~
宴斐侧过头,当作什么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