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烧得噼里啪啦,时不时蹦出几颗火星子,烤肉和红薯的香味弥漫在寒冷的空气中,烤得焦脆的外皮滋滋冒油。
宴斐穿着一身铠甲,在火光的照映中反射着冷亮的光芒,而慕容泽裹着毛绒绒的披风,膝上盖着毛绒绒的毯子。
慕容泽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夜灵犀这位三公主好不好。宴斐说人很好,不用劳烦他操心,说话时拿起一根树枝拨了拨火,飘出一阵火星。
赤红色的火星刚离开火焰上方便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
慕容泽理了理膝上盖的毛毯,说道,“公主乃天之娇女,又最得皇上宠爱,和三位殿下的关系也好,无论是谁迎娶公主,得到的好处肯定不少。”
宴斐没说话,拿树枝从火堆中拨出来一个烤红薯,又往里面添了些柴,火光照映着那双寒星般冷冽的眸子,仿若漆黑的星空深处燃起了一团光,他拿起烤红薯,掰成两半,白乎乎的热气直往外冒,也没问慕容泽要不要吃,先吃了一口,几口就将两半烤红薯吃了,起身拍拍手,去巡视粮草了。
慕容泽看着灰白色的天边,浓云一层叠着一层,仿佛要压向冰凉的山脊,说道:“要下雪了。”
都城,中秋。
街上张灯结彩,灯火辉煌,圆月当空,如白玉盘一般,灯月交相辉映,奇光旖旎,照在人的脸上恍若镀上了一层通透的玉色,孩童在街上嬉戏打闹,欢声笑语乘着桂子香气飘向远方。
与街上热闹的气氛不同,宫中的中秋宴则显得有些压抑,战争的阴霾如同一块巨石悬在众人头顶,不知道何时就会突然砸下来,也无心观赏殿中的歌舞。
直到红珠献上一支破阵曲,鼓声如雷响动,势若千钧,如奔雷破阵,势不可挡,舞姿刚柔并济,大气磅礴,看得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将大殿之中笼罩的阴霾一扫而空。沈宁即兴奏箫,鼓箫合奏,更让人沉醉其中,如听天籁之音,如闻雷霆之响。
舞毕,仍在人心头留有余音回响。
夜岚辰重赏红珠。
红珠不敢居功,言明曲子是夜灵犀编的。
听到是夜灵犀编的,赵策的眼睛都亮了,昂首挺胸,颇有种与有荣焉的得意和骄傲。
“微臣听这曲子气势磅礴,似有雷霆万钧之重,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还请公主赐教。”沈宁用恭维的语气请教道。
夜灵犀回答说叫千军行,沈宁称赞好名字,赵策也称好,就差跳起来鼓掌了。
萧贵妃敬酒道:“皇上放心,凌儿定会竭尽全力守好边境。”夜岚辰点头,端起酒杯喝了一杯。兵部尚书郑勉也进言称赞夜凌绝有勇有谋,绝不会让西燕的狼子野心得逞。工部尚书杨勤耿直进言说夜凌绝初次领兵,恐怕经验不足。
萧贵妃拿眼刀子暗暗剜了一眼这位耿直进言的工部尚书。
沈宁打圆场道有宴老将军和镇北王这两位经验丰富的老将在,加上夜凌绝的智谋,肯定万无一失。
夜灵犀看着面前的桂花糕有些出神,不知道宴斐在干什么,听说北境七八月份就会下雪,现在那边是不是在下雪了,能不能看到月亮......
轰隆隆的烟花在夜空绽开,绚烂的色彩将夜空都染上了缤纷的颜色。
赵策在看烟火的人群中穿过来绕过去,寻找着夜灵犀的身影,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栏杆处站着两个人,他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几秒,下一刻气势汹汹地赶过去,往两人中间一站,直接将另一个人挤开。
夜灵犀和苏时才说了两句话,中间就冒出来一个“第三者”。赵策拿眼神把苏时一瞪,充满敌意地问道,“你偷偷摸摸跑这儿来干什么?”话音刚落,他哎呦一声叫唤,胳膊被人掐了一下,夜灵犀让他看烟花,赵策抬头看烟花,心里嘟嘟囔囔嘀嘀咕咕,趁夜灵犀不注意的时候又拿眼神把苏时扎了一下。
“也不知道宴哥哥那边怎么样了?”
赵策酸溜溜地说道:“那边又没打仗,他能有什么事。”夜灵犀看着夜空中绽放的烟花没有说话,赵策心里有点忐忑,又道,“他不是武功高吗,又会耍心眼,满肚子阴谋诡计,”他顿了顿,收敛了一下心里话,“还能栽到别人手上?”苏时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九死一生,”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策打断了,他道,“在这儿吓唬谁呢,说得好像你见过一样,就会在这儿耍嘴皮子,哪天真上了战场,我看你一张嘴皮子能不能把敌人说得投降?”夜灵犀道,“能啊。”赵策郁闷得没话说了,又拿眼神扎苏时。
得亏苏时脾气好,不计较这些。
这时,胡倩儿身边的婢女过来请夜灵犀过去说话。夜灵犀离开后,赵策立刻用眼神对苏时进行“严刑逼供”,问两人都说了什么,是不是说他坏话了,面对赵策的疑神疑鬼,苏时先告辞了,赵策紧追不舍,被苏玉瞧见,她过来解围,把赵策挤兑走了。赵策离开后,苏玉又来质问苏时,刚刚是不是和夜灵犀在一块,苏时还没说什么,苏玉就说他是大骗子,气呼呼地走了。
苏时也有点无可奈何了。
这边,胡倩儿见到夜灵犀后,想托她向宴斐问问胡玉涵的情况。
之前她大哥突然说要去边关从军,然后就走了,之后也很少来书信,上一次的来信还是在半年前,也不知道人现在怎么样了,她本想托宴斐打听打听,一则两人并不太熟,她不好直接写信去问,二则她和宴楚楚的关系已经疏远了,更不好给宴斐写信了。
夜灵犀说正好她也要写信过去,正好把这件事一块写上,胡倩儿不胜感激。她顿了顿,问起周璟,胡倩儿解释说对方有公务处理,所以才没来,听得出维护之意,想保全对方的面子,她也没再往下问了。
苏玉和宴楚楚过来时,胡倩儿跟夜灵犀悄悄说了个消息,平阳王妃有意和将军府结亲,然后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