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天色黑下来后,宴斐到了湖心亭,等了会儿,莫回头才露面,开口就问他的轻功是跟谁学的,宴斐没闲心说些,直截了当地问他知不知道惜娘的身世,莫回头反问他知道什么,宴斐道出惜娘是前朝青州刺史之女。
莫回头神色一诧,宴斐心头一沉,从对方的反应看出这件事是真的。
宴斐紧接着抛出第二个问题,惜娘接近宴江有何目的,莫回头闻言愤怒,为惜娘打抱不平,说他师妹眼瞎了才找了这么一个婆家,骂叔侄俩都是狼心狗肺,一点都不知道感恩,良心都吃到狗肚子里了。
等对方冷静些后,宴斐道:“三婶之所以会不辞而别,恐怕是有人知道了这个秘密,想借此威胁三婶。”莫回头道,“不可能,除了师父没人会知道。”宴斐道,“敢问前辈的师父是谁?”莫回头怒道,“你小子什么意思,都敢怀疑到祖师爷头上了?”
宴斐换了个问题,问对方最近几个月是不是一直在都城,莫回头没好气地嗯了一声,宴斐问他有没有看见什么面生的人来找他三婶,莫回头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说出一件事。
大概一个月前,宴江那天刚好不在,他来串门,帮忙喂完鸡挑完水后,跟着惜娘出门买菜。
两人到了街上后,一个小乞丐跑过来将一封信交给惜娘后就跑了,他追上那小乞丐,花了两枚铜板打听写信的是男是女。
小乞丐说让他送信的是名男子,四十左右,长得一脸煞气,很吓人,就在前面的酒楼里,让人把他叫上去后给了他这封信和一锭银子,站在窗边给他在街上指了一下人,让他把信送到对方手上。
放小乞丐走后,他又去酒楼打听了一下,回来后发现惜娘不见了,他在街上找了一圈,心想人会不会先回家了,回来一看,人果然回来了,他问惜娘信上写了什么,惜娘说没什么,又岔开话题,他感觉不太对劲,又不好多问。
第二天,他放心不下,又来串门,见门都关着,但他能听出屋里有人,隔着窗子喊了声师妹,惜娘说她想一个人待会儿,他感觉两人吵架了,心里有点幸灾乐祸,便在附近猫着,想看宴江回来后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美好画面。
一直等到天黑,宴江还没回来,惜娘却背着包袱离开了,他连忙拦在她面前问她去哪儿,她说要一个人好好想清楚,不让他跟着。
他知道他师妹的脾气,一旦做了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留不住他师妹,就去找宴江算账,结果在紫雪阁找到了人,还喝得烂醉,他把人揪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听到惜娘走了,宴江立刻清醒了,旋即往城门赶去,但当时夜已深,城门已关,他又赶去皇宫,求得夜岚辰的手谕后带上十名龙影卫出城了。
“现在知道了吧,你三叔就是个负心汉,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宴斐打断他,问他知不知道让小乞丐送信的人是谁,莫回头没好气地哼了一鼻子,还是告诉了宴斐是谁。
宴斐神色微诧,是秦愔,他想到之前的一些事,神色变得有几分晦暗。
莫回头说宴江要是不把他师妹追回来,他就让全天下都知道宴江是个负心汉,留下这两句话后用轻功飞走了。
随后,宴斐去了秦府,对方让人把小乞丐带进酒楼势必会引人注目,既然有意暴露身份,目的就是想让人找上门,既如此,他便去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府的大门还开着,像是特意等着人上门,守门的小厮进去通报了一声,随后府里的管家过来将宴斐领了进去。
把人带到秦愔面前后,管家便退下了,秦愔故意问宴斐来有何贵干,宴斐问他是不是让人给他三婶送过一封信,秦愔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宴斐问他信上写了什么,秦愔笑道,“写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在哪儿。”
宴斐面色一沉,道,“不管在哪儿,龙影卫都会把人找出来。”秦愔道,“怕就怕到时候来不及了。”话音未落,一把匕首横在了他脖子上,锋利的刀光中是一双寒星般冷冽肃杀的眸子,宴斐出手之快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有多快,秦愔也怔了一下,没料到宴斐的身手这么快,旋即又笑道,“你杀了我也没用,人又不在我这儿。”
宴斐收起匕首,准备离开,刚转过身便侧身一躲,和秦愔交上了手,几招过后,秦愔占不到上风便收手了,说良禽择木而栖,让宴斐好好考虑一下将来,别站错了队。
宴斐反问他站哪队,秦愔说成王败寇,他自然是站前者这边,又随意提了一句宁王府上的酒不错,故意透露自己站在夜清然这位大殿下这边,也不知是真是假。宴斐无心卷入皇位之争,也相信两位殿下不会手足相残,无意多说什么,提步离开时又听秦愔提了一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宴斐没有理会,径直离开了秦府。
回到将军府时,夜已经很深了,更夫敲锣的报更声从墙外传来,已经三更了,宴斐看着天上那轮冷月,理清了一下思绪,回了自己住处。
翌日天还没亮,他又出去了,回来的路上正好碰见他祖父和二叔下朝回来,三人便一块回来了,之后宴斐单独找到他二叔,说眼下正在调查一件案子,或许和之前运送铁矿回来的路上遇到的杀手有关,问他二叔还记不记得当时的情形。
宴城回想了会儿,说具体的情况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那伙杀手出手狠厉,训练有素,绝非泛泛之辈,若非萧府护卫相助,恐怕难以脱身。
“当时唯一的活口被押送回来后,被对方派人灭口了,线索也断了。”说到这儿,宴斐顿了一下,“关于幕后主使,二叔心里可有怀疑的人?”
宴城略微迟疑,道:“朝廷上,军营里,哪有不树敌的,不过是背地里使绊子,在皇上面前搬弄一下是非,真正要置人于死地的恐怕没有,多半是前朝那些余孽又死灰复燃了。”
宴斐思索片刻,顿了顿,带着几分试探道:“二叔以为秦将军此人如何?”
宴斐心里已经有七八分把握确定秦愔就是当年的神秘人,那批杀手牵扯出养生堂和前朝刺史,养生堂又牵扯出巫彭,若对方真是神秘人,多半和前朝也脱不了关系,他三叔的失踪肯定和对方也有关系,查清对方的真实身份是关键,之前对方挑拨他提防他二叔,昨天又说什么家贼难防,他怀疑两人之间有过节,不好直接问便换了个委婉点的问法。
宴城微皱了一下眉,眼底掠过一丝晦暗,像是对秦愔此人有几分憎恶,又收敛神色,问宴斐为何问起对方。见他不便说明原因,宴城也没有追问到底,简单评价了两句,说秦愔此人功利心重,绝非能交心之人,暗示宴斐要提防对方,以防对方背后捅刀子。
宴斐点头表示赞同,向他二叔道谢后准备告辞,宴城问起宴江,说宴江已经一个月没来府上探望宴老将军了,以前就算去外地执行任务也会先回家里说一声,担心对方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宴斐心中迟疑了一下,说可能是事发突然,他三叔来不及回家说一声,宴城也没多问什么。
离开他二叔的住处后,宴斐又出去了,虽然他无意参与皇位之争,但关于秦愔此人还是有必要给夜清然这位大殿下提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