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膳过后,平南王把孟天澜叫到书房跟他说了昨晚的事,叮嘱他别告诉旁人,孟天澜自然知道轻重,也不会说与旁人听。
“最近赤河那边要盯紧点,上次是运气好,让老天爷收拾了他们,这次咱们要早做准备。”平南王皱了皱浓眉,“那些铁皮船不怕火攻,还装有火炮,不好对付。”
父子俩边研究地形边制定防御方案,一上午就过去了。
管家过来敲门说午膳好了,平南王让孟天澜去吃饭,自己打算就在书房吃,让管家把午膳端过来,孟天澜则去了厅上用膳。
夜玉瑶还不知道夜星野来了,只听说府里来了几位客人,也不知道是谁,也没多问。倒是孟静秀心里过意不去,午膳过后,平南王妃带着孟天澜一块去了书房,孟静秀悄悄告诉夜玉瑶,夜星野来了,夜玉瑶又惊又喜,想去探望一下又怕添麻烦,孟静秀说暂时不太方便见面,夜玉瑶将这件事放在心里,面上只当不知道。
……
这边夜星野让人带他去了海棠园,见萧云在树下打坐,他也没过去打扰,见一边厢房外面站着两名护卫便知是萧云的房间,另一边厢房的门打开着,他走过去咳嗽一声,宴斐走了出来,然后领他进去了。
进屋后看见夜灵犀坐在窗边的榻上绣花,有模有样,夜星野掌不住笑了,悄悄向宴斐说了一句,“没想到灵犀还会绣东西。”宴斐回了一句,“本来就会。”
见宴斐护犊子,夜星野也就不说别的了,问他有没有传信回去给他父皇,宴斐点了一下头,夜星野心里就踏实了,走过去想看看她在绣什么,她往身后一藏,他更好奇了,又回头看了一眼宴斐,猜想绣的多半是鸳鸯之类的不好意思给人看,便不过去看了,又走回宴斐身边悄悄问道,“灵犀现在想起来多少了?”
宴斐道,“认得我了。”夜星野眼神一亮,忙指着自己道,“那我呢?”宴斐摇了一下头,他失落了会儿,思绪又转到萧云身上,说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对方在树下打坐,还以为对方会出去逛逛。
夜星野倒是想出去逛逛却不能,要是被人认出来了又是一桩麻烦事,也不好去找孟静秀,一个人待着也无聊,容易胡思乱想,想来想去就将脑子想成了一团乱麻,过来看宴斐也闲着,又动了跟他比武切磋的心思,便去门口瞧瞧萧云还在不在院子里打坐,要是走了也好腾出地方切磋,走到门口一看,见人不在树下了,正要招呼宴斐出去切磋,又见孟静秀走了进来,他兴冲冲地迎过去,走到跟前见她神色不太好,问出什么事了。
她瞧了一眼屋里,将他拉到一边悄悄说了一句话,夜星野吃了一惊,旋即又攥起拳头,一脸怒容,“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他算账呢!”说着就要走,被孟静秀拉住了,她道,“先听我把话说完。”他克制了一下愤怒的情绪,道,“你说。”
“他想见灵犀妹妹一面,”孟静秀还没说完又被夜星野打断,“不行!”她道,“你先别急。我问他灵犀妹妹为什么离开北境,他要等见到人再说,”夜星野又要插话被她用眼神按下,她继续说道,“其实让两人见一面也不是不行,说不定灵犀妹妹见到人能想起什么,”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神色犹豫,又瞧了瞧屋里,压着极低的声音说道,“他还把孩子也带过来了。”
听到孩子,夜星野眼皮一跳,差点都忘了还有个小外甥,原本他是百分百支持宴斐和夜灵犀再续前缘,现在一个孩子突然从天而降拦在两人之间,犹如给他当头棒喝,让他对自己的支持产生了几分动摇。
孟静秀见他发愣,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让他回神,两人悄悄商量一番,一致同意不能让宴斐看见孩子,所以一致决定只让慕容泽一个人过来,不带孩子。
虽然孩子比大人也许更能刺激夜灵犀的神经让她想起什么,但两人还是更顾虑宴斐的感受。
商量好后,孟静秀先走了,夜星野进屋把宴斐拉出来先给他打个预防针,说慕容泽来了,话刚说完就感觉一股寒意从宴斐那边散发过来,像是结了寒霜一样,忙劝他冷静冷静,而实际上他已经冷得不再冷了。
“现在也只有他知道灵犀为什么会什么都不记得了,见到人,灵犀说不定能想起什么,就算想不起来,要是真是他害的,到时候再把他揍一顿也不迟,以咱们两个的身手对付他还不是小菜一碟。”
夜星野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对宴斐的身手更有信心,然并不知晓慕容泽的真实底细,以为他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就算腿好了,但两三年的功夫也赶不上他和宴斐这样从小就习武的。宴斐知道慕容泽的底细,让夜星野到时候不用插手。夜星野理解他“要一个人逞英雄”的心情,答应不插手。
……
这边,慕容泽等在凉亭里,惊蛰也在,红杏牵着慕容夕在亭子外面玩。
孟静秀过来时,又打量了一眼那孩子的眉眼和五官,感觉和夜灵犀长得也不太像。慕容泽从亭子里走出来,唤了一声夕儿,红杏牵着慕容夕走过来,孟静秀道,“你一个人去。”又强调了一遍,“就你一个人。”
慕容泽便吩咐红杏和惊蛰留下,让两人好好照看慕容夕。他跟着孟静秀走了,红杏不满地嘀咕了几句,说夜灵犀是阴魂不散,惊蛰抱起慕容夕走了,远离红杏,气得红杏跺了跺脚,追过去又把慕容夕抢回来,牵着他去水池边看鱼。
......
孟静秀带着慕容泽到了海棠园后,让他先在院子里等会儿,她进去后,夜星野又出来了,抱着双臂堵在门口盯着他。
见到夜星野,慕容泽也不惊讶,也没跟他行礼请安,就跟没看见他一样。
过了会儿,孟静秀出来让他进去,慕容泽走过来时,夜星野拦在他面前道,“你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灵犀的事,我绝不会饶过你!”他没答话,孟静秀把夜星野把旁边拉了一下,慕容泽走了进去,看到坐在凳子上的人,他脚步一顿,神色也像是怔住了,只盯着那张鲜活的脸,不再是记忆中那张苍白冰冷的脸。
一道身影挡住他的视线,他抬起头,对上面具后的那双眼睛。
夜星野看两人已经干瞪上眼了,估计下一刻就会打起来。但下一刻两人也没打起来,慕容泽把视线移开了,走过去在夜灵犀对面的凳子上坐下,见她不认得自己,也不着急问什么,只是看着她,像是要把这三年的空缺都补回来。
她被他看得躲在了宴斐身后,看到她手腕上戴的玉镯,他的神色一刹那沉了一下,起身准备走过去时又被夜星野抢先走过去问道,“灵犀,你想起什么了吗?”她摇了摇头,夜星野转过身质问他道,“灵犀为什么会变这个样子,是不是你害的?”
慕容泽重新在凳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道:“她之前生夕儿时胎位不顺,伤了元气,大夫说要静心调理一两年才能恢复,”夜星野听得眼皮乱跳,小心翼翼地查看宴斐的神色,但隔着面具也看不出来,去瞧那双眼睛时倒让他十分惊奇,若是那双眼睛冷得骇人他也就不觉得惊奇了,相反是冷静得让他摸不着头脑。
孟静秀也悄悄关注着宴斐的反应,见他眼神平静也觉得惊奇,转念一想,应是早就考虑过这件事也打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