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上八幡城。
「上杉军在越中富山城集结?」阿犬皱起眉头,直视现身前来报讯的女忍军头子望月。
「是由第一线的土城城主一之瀬四郎回传讯息……」
一之瀬四郎?
如果在后世基本上不太多人知道这个武士的名字,其实就连一些曾经出现在历史并在某些事件中有着主要角『色』的武士,都不一定有人知道。先不说后世的人和事,事实上连现时阿犬自己都不知道手下有一之瀬四郎这么一号人物……
望月很了解阿犬,马上又补充道:「一之瀬四郎是土城的城代,江马家谱代家臣川上一族的家臣。」
「哦……」阿犬应了一声。
这关系听起来错综复杂,但事实并没有,就只是家臣的家臣的家臣而已。
对于江马家的内部阿犬并不怎么熟悉,不同于姊小路家,江马家是属于那种完全放权了下去的,因为现时江马家的家主由吉田重纲来代任,阿犬对他的能力十分放心。
即使吉田重纲与江马代子的婚姻是典型的政治婚姻,但两人的关系却是出奇地好,这让阿犬感到了安慰,至少没有造成如五德那般的问题夫妻。
「既然是城代,那情报应该是没有错了。」阿犬眉头皱得更紧了,作为一个战争专业户,大脑里早已把飞驒的地图抽了出来,找到了土城的位置,以及上杉家在越中的那些据点。
上杉谦信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拿下越中一国,对比起信长攻下越前和北近江,上杉谦信在越中的攻略可以说是缓慢的。他最大的成就是攻下富山城,而西方只是跟本愿寺那群和尚达成了随时可以被撕毁的同盟关系。
之前几次评定里,阿犬几位家臣都对上杉家有过不少分析,大多都认为本愿寺是不可能借道与上杉家,所以现时织田家在北陆并不需要担心遇到这位军神……
至于进攻飞驒?
——要是能来,那就来吧!
当时织田信昌和竹中重治两人难得意见一致,在阿犬的面前一副大言不惭的样子说出这句话。他们两人想表达的意思十分简单,那就是上杉军不可能会放弃越前这条西边街道,选择南下难行的飞驒山道。
「我们的巫女呢?」阿犬想要更进一步的情报。
「现时还没有情报回来……」望月暗道一声不妙。
阿犬手下那群步行巫女的训练时间已有几年,投入的金钱也是其他武家眼中难以想像的。只不过直到今天为止,收到的回报并没有达到预期,几次合战都出现了重大情报遗漏……
「没情报……派人去通知我哥,要他提醒一下柴田胜家吧。」阿犬摆手。
「是。」望月没有辩解,但她知道已不能再这样下去……
阿犬没有再说什么就让望月退下去。
对于忍者这一方面,阿犬并不怎么报以期待。她的想法是个军人,重点在于务实,一步登天的事根本不可能。要是随便一个人投钱都可以造出一支强大忍军,那织田家的忍者一定是最强大的,因为信长同样在忍军上投下了大量的资源。
不过回头看织田家忍军的表现?错漏百出,在伊势更是几次都被打得抬不起头。所以可以说一句,现时投入最大的织田家忍军,并不是最强大的忍者集团。
由此可以说明很多事,例如即使阿犬有着后世先进的特种兵概念,有着这个时代别人难以企及的足够资金,有着如阿国﹑望月﹑望月吉栋等的专业人才,都不一定可以搞得风山水起。
简单总结,犬备也是经历过多场大战和多次补完,才变成今天这一支战国强军的。
阿犬摇了摇头,没再去思考有关忍军的问题,向房门外当值的近侍叫道:「时政!」
精神奕奕的江马时政在拉开房门之后,立即向阿犬行礼,并大声问道:「主公大人,请问有何吩咐?」
「召开军议!」
土城说是在两国的交界,实际上它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既不像下吕森般有一条水流量足够的河川,也没不像上村那样有足够大小的战场。简单来说,这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正常人都不会思考由这里打开缺口。
重点是现时为春季,即使多数时间只用常备军作战的阿犬也有着这个时代春季不好用兵的知识,所以在军议时,竹中重治﹑织田信昌几人还是认为上杉家只是故弄玄虚,就算出兵,可能也是进攻其他地方如能登等等,根本不可能会出兵飞驒。
不过务实的阿犬还是没有听从家臣的建议,因为守住飞驒是她的职责所在。要是上杉谦信真的不按常理来出牌,以那座小小的土城和名不见经传的一之濑四郎,还真的不可能是上杉军的对手。
「不用多言,这次目的是支援土城!」
接着家臣们又提出了不少的建议,而阿犬有的接纳了,有的则是放弃了。
其中接纳的意见就有近卫信景提出的:要留一手在郡上郡和飞驒,不要大量招募农兵。
因此阿犬这次没有带太多的军队前往支援,只是带着远击众和国人组成的杂兵前往,一共只带了一千人不到,仍是属于中小型规模的战事。
很可惜,接下来的发展跟竹中重治等人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这件事也证明了军神就是军神,即使有多么困难艰辛在面前,他都还是一往无前地向目标进发的。
「这差不多就是兵临城下吧?」阿犬笑道。
用了五天的时间,中午时份,阿犬带着前田庆次郎﹑竹中重治﹑井伊直虎等几个家臣和一千军势来到了土城。当她在土城见到一之濑四郎的同时,还更新了上杉军的情报——近二千大军在豚谷集结,正在建寨设城。
上杉军要比阿犬还要早半天到达,看起来是一副雄心壮志的样子,更是异常地积极,像是真的要进攻飞驒一样。
事实上,阿犬本来就觉得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没错。作为一位可以跟武田信玄耗那么久的大名,对义理偏执得难以想像的武士,如个牛皮糖一样的人物,怎可能会跟正常人有着一样的思路呢?
「是属下错了……」竹中重治觉得头痛,他觉得这个世界上疯子好像太多,除了他的主公阿犬外,竟然还有一个上杉谦信。
「猜错也是正常的。」阿犬从来不否认自己有疯的一面,而且她早已觉得这上杉谦信跟她是同一类人。
要知道织田﹑德川甚至是北条三家都因武田信玄的死而暗自开心的时候,这位跟武田信玄打了一辈子的军神,却没有大肆庆祝又或是表『露』出高兴和安心,而是认为自己失去了一个好对手……
「你是不可能明白一个把战场当成对奕的人。」阿犬用着不像安慰的安慰说道。
阿犬有自知之明,她这种『性』格的人,是绝对当不上一个好的大名,而上杉谦信也一样。两个人都不把战争当成工具,而是沉醉于战争当中,这怎可能会成为天下人呢?当一个主君最基本就是得在军事决定上放低情感,需要退的时候可以退,但却不能因个人感情而影响判断。
在阿犬接触过的大名当中,大部份都跟差不多是那样,都不会因敌人死去而感到任何婉惜,大多都会感到身心畅快,可以吃三大碗饭的样子……
敌人死了难道还假惺惺么?真有那个闲心,还不如多去领地内巡视,又或是找家臣去联谊,甚至多跟老婆们做几个人去承继末落武家的家名。
竹中重治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转而问道:「有确认是上杉谦信亲自过来吗?」
「是毗字旗与龙字旗。」
「哈哈哈——」
本来都『露』出了难『色』的一之濑四郎和竹中重治都愣住,望向旁边正在大笑的阿犬。
「这是一件令人感到兴奋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