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
马夫因为恐惧,直接口吃了起来。
李出尘拔出腰间短刀,刀尖抵着马夫的眉心。
“我说我说,半个月前,我在西塘镇听那皇女的悬赏榜文赏金又涨了。”
“这才好信跟着围上去看,看那榜文下面的描述,失踪的时间,还有体态,感觉都和那天与你同行的女娃子相似。”
“但老汉我不想惹事,也就离开了。”
“但那个赏金实在太诱人了,老汉就是挣上十辈子也挣不到。”
“晚上我又跑到那贴榜文的地方看了看,结果身边就来了几个汉子,把我架到了一个角落。”
“他们问我是不是见过皇女,还说如果找到皇女,除了榜文上的悬赏金,还会额外给我一笔钱。”
“都怪老汉当时猪油蒙了心,就说当初见过一个相似的,但是不能确定。”
“后来他们让我带路,去了那白铁匠家,这才确认到。”
“后生啊,我知道你还救过我性命,我真的是一时糊涂,手里拿着他们的定金,我是吃不好也睡不好。”
马夫一口气,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还连打了自己十几个大嘴巴。
“叔啊,就没有想过,这可能会害死多少人?”
“当时那钱就摆在面前,我……我也是鬼迷心窍,就上了他们的贼船,下次……下次再也不敢了。”
“知道世人,将您这种行径称作什么吗?”
马夫大叔看着李出尘。
对方竟然在微笑,但越是这样,自己的背后越是冷的刺骨。
“忘……忘恩负义?”
“叔啊,下辈子注意点吧。”
唰!
手起刀落,马夫的脑袋直接滚落在了地上。
李出尘不是妄杀之人,但对这种人也绝不会手软。
哪怕这次风波,没有波及到白叔和柳姨。
自己依然会照杀他不误。
从马夫出卖他们的一刻,就注定了今天的结果。
李出尘直接使用前尘镜,看了马夫的记忆。
确实如他所说一般,只是与他联系的男子,李出尘没见过。
临走前,李出尘用水简单清洗了一下衣服上的血迹。
但还是有一股血腥气。
下一刻出现在了回春堂的门口。
回春堂的伙计,看到李出尘浑身带着血。
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李出尘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回春堂。
可眼前的一幕,却直接让李出尘呆愣在原地。
回春堂的床榻上,白叔和柳姨正喝着白桃儿和回春堂老板喂来的汤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之前已经是弥留之际,自己只不过是用那聚气丹吊着一口气。
按理来说,白叔和柳姨是撑不到现在的。
“出尘哥?你……”
白桃儿见李出尘身上还有一点血污,直接愣在原地。
“无妨,都是那些马匪的,白叔他们这是?”
白桃儿眼角泛着泪光,直接扑到了李出尘的怀里。
委屈和无助在这一刻再次爆发。
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托你的灵丹妙药,她爹和娘真就活下来了。”
回春堂的老板不住地对着那瓶丹药的效果啧啧称奇。
李出尘连忙给白叔和柳姨搭脉。
脉象平稳,两人面色红润,哪还有之前的将死之相。
可李出尘还是不明白,那只是一瓶普通的炼气期丹药。
即使给凡人吃也不会有这种效果。
李出尘从体内分出一道灵力,检查着二人的伤势情况。
没想到二人的伤势都在转好,而且愈合的速度要比正常情况下快上一些。
这简直是太奇怪了。
李出尘又从回春堂老板那里,拿回了自己的那瓶聚气丹。
里面还剩下两粒丹丸。
倒出来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李出尘跪在他们二位面前,伸出双手,将他们二人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感受着这份生命之火传来的温暖。
不管怎样,能活下来,不幸中的万幸。
白叔和柳姨因为伤的太重,所以一时间还没有力气开口说话。
但这些年相处下来,也已经无需多言。
而在回春堂的门外,山鸡哥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祂只是远远的瞧了一眼李出尘,便又晃晃悠悠地返回了吕记棺材铺。
再确认白桃儿也没有怎么受伤。
李出尘先返回了吕记棺材铺。
店里面,只有红枭和满屋的棺材。
并没有看到师父。
李出尘没有说话,直接开始脱衣服。
“李出尘,你!”
红枭连忙躲在了一张棺盖后面。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都什么时候了?”
“好消息,白叔和柳姨都活着,”
听到这个,红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接在棺材板后面哭了起来。
因为自己死的人太多了。
原以为,自己可以在朝堂的权力斗争中置身事外。
可这一路来,有太多的人因为自己丢了性命。
李出尘将粘稠的血衣扔在一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坏消息,如今你的行踪已经暴露,这里已经不安全,过几日,出发去皇都。”
李出尘轻拍着师傅常睡的那具棺材,若有所思。
“我……我自己一个人吗?”
红枭见李出尘已经穿戴好,红着脸从棺材盖后面出来。
“你还欠着我的账呢,想一个人跑啊。”
“那你不是要和你师傅……”
“他……快回来了,也该有个了断了,你就先在这棺材铺委屈两天吧。”
“我若赢了,就回来押你上路。”
“我若输了,你就自己买匹快马,自求多福吧。”
说完,李出尘掏出一张银票,拍在棺材板上,转身离去。
李出尘在纸片般的纷飞大雪中穿行。
短短一天,先后经历的大悲大喜。
自己在黑龙寨的血色乱舞,在马叔家的愤怒与失望。
身体和精神都疲惫到了极限。
钻进一个小酒馆,拍给小二些银钱后,就寻了个桌子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直接到了天黑。
李出尘迷迷糊糊,总觉得身边有人把花生皮丢在自己这。
疲惫抬头,视线由模糊到清晰。
老吕头那张驴脸就这样十分唐突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李出尘一个激灵,直接倒栽了过去。
下意识地扶在腰间横刀上。
“瞧你那挫样。”
李出尘吞咽了一口口水。
如今见到师父的心情,却与以往大不相同。
往日的师徒,如今的死斗对手。
“一直就教你,不管是狩猎还是杀人,心中不能有杀意,否则让人家一眼就看穿。”
老吕头神情很是轻松自在。
左手美酒,右手猪肘子,嘴上挂着的全是油花。
说教李出尘的时候,还喷出点饭渣。
“我还以为你明天才回来。”
李出尘没有选择坐在原位,而是从旁边扯过来一个长凳。
“事情顺利,自然就快,你不吃?”
老吕头破天荒地邀请自己一起吃。
李出尘有印象以来,好像就有过两次。
一次是自己从一座古墓中摸了一件价值千金的明器,让这老头狠狠发了一笔财。
一次是自己从地主家的酒窖中,给他偷来两坛百年陈酿。
这回自己也没做什么,这饭里不会有毒吧。
看到李出尘迟迟不动,老吕头轻笑了一声。
“不吃饱,你怎么杀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