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附近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县衙那边,不到片刻功夫,李苦就看到有人带着一群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着领头的人的装束,他都不用猜,就是知道这是吴帅身边的老兄弟了。
那老兄弟带着人靠近了车队,很快,车队里就有人出来和他说着什么,似乎还给了他什么东西,然后李苦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到车队里的人纷纷卸下了车上的东西,然后掉头就离开了。
“看好东西,回头有人来运!”
吴帅的老兄弟阴沉着脸,对着李苦吩咐了一句,掉头就朝着城里而去。
李苦和他的兄弟们看着眼前乱七八糟的一地粮包盐包什么的,一个个面面相觑。
“出事了!”
看到兄弟们疑惑的眼神,李苦咽了咽口水:“只怕出大事情了!”
“我没觉得出什么大事情啊,不就是一个商行呗,不和咱们做生意了,以后咱们见他一次抢他一次不就得了!”
“没这么简单!”李苦摇摇头:“粮食,盐,布匹,药材,甚至酒,这些东西都是咱们现在要的东西,洛川这破地方,人都死干净了,哪里还能找到得到这些东西,延川宜川那边,都一个月没有车队过来了,商行不做咱们买卖了,那帮家伙又靠不住,咱们在洛川能呆的日子不长了!”
“不呆就不呆,大不了回庆阳府!”有兄弟无所谓说道。
李苦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想说话了,这才在洛川过了几天平静日子,这就结束了么,又要回到以前到处流窜到处打杀谁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死了的日子吗?
“头儿!”
吴三桂正怔怔地在县衙的后衙发呆,有人走了进来,他听到脚步声,缓缓的转过头。
“都快发霉了,这样下去的话,我会无聊死的!”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四海那边怎么回事情?”
“路上遭到了袭击,不确定是谁的人,不过能袭击他们的,也只有现在名义上咱们的人了!”于敏低声的说道,整个府衙都是吴三桂从南海卫带来的老兄弟,他是吴三桂最为倚重的人之一。
“死人了?”
“没死,劫走了一半货物!”于敏说道:“第五千户的人非常不高兴,这事情他们会禀报上去,而且,下一次补给,第五千户没有给具体的时间!”
“也就是说,这冬天过去了,这些家伙又不安份了起来了!”吴三桂冷冷笑道:“不仅仅洛川这边没有了该送来的粮食钱财,现在,连我洛川花钱买来的东西,他们也看上眼了!”
“要不要查一查,看是谁做的?”于敏说道。
“查什么查,知道不是咱们自己做的就行了!”吴三桂摇摇头:“还有别的吗?”
“还有一封书信,徐大人的亲笔!”于敏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吴三桂。
吴三桂展开信笺,看着看着,脸上慢慢的露出了笑容,刚刚整个人懒懒散散的味道,似乎也在慢慢消失。
“终于等到了!”
他将信笺收起来,眼睛发亮。
“头儿,有好事?”
“陈七上次安塞那边丢脸了,这一次卯着劲儿,想挽回点颜面来!”吴三桂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他袭击了距离延安府不远的一处村子,和咱们巡逻的兵马交手了!”
“啊!”于敏一愣,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损失大吗?”他轻声问道:“第四千户死了三十多个,村里的百姓死了一百多……”
吴三桂嘿嘿一笑:“估计这劫商队的事情,也是他干的,我可终于有了收拾他的理由了!”
“头儿,下令吧,我带人去延川砍了他的脑袋!”于敏精神一振。
“咱们义军兄弟,怎么能自相残杀!”吴三桂笑着看了他一眼:“传令陈七,我命他做先锋,三日内出兵进攻延安府,我义军各部,全军整军备战!七日内,齐聚在延安府城下,拿下延安府,扫清陕西全境的官兵!”
于敏怔住了,他大概没想到吴三桂会下这样的命令,但是稍微一忖之后,他立刻就明白了这是吴三桂的借刀杀人之计。
延安府的城防有多厉害,第一第二第三千户战力有多强,流贼们不清楚,他们还不清楚吗?两军对阵,连主帅都是官兵的人,这驱使这些流贼一批批上前送死,这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为将领的,打胜仗不容易,但是,居心打败仗,难道那还不容易吗?
“头儿,咱们吴字号的人……”于敏犹豫了一下:“咱们吴字号的人,虽然才一两千人,但是,这些人都不错,可都是唯头儿你马首是瞻的,就这么折损在延安府城下,是不是浪费了!”
“我又不傻!”吴三桂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吴字号督战,等到这些不知道死活的家伙死的差不多了,吴字号难道不会投降吗?”
于敏这才放心的吐了口气。
“去传令吧,各家头目全部都要传到,反正就是一个意思,陈七做先锋,其他人跟上,我吴字号随后就到,若是谁敢拖延敷衍,违抗我的军令,别怪我吴三桂不客气!”
“明白!”于敏点点头,他知道,这都是吴三桂看到那封徐大人的亲笔信之后下的令,想来延安府那边,也做好准备配合了,这些事情,应该不用他来操心了。
“对了,庆阳府那边,王焕章也给他传令过去!”吴三桂仿佛想起来了什么:“这个冬天,庆阳府死了不少人,现在局势王焕章也有些控制不住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一锅给烩了,也免得庆阳府那些家伙带着人到处乱窜,到时候一个个剿灭起来麻烦得很!”
“明白!”
“传令吴字号全营,除了留三日军粮以外,从今日起,所有粮食放开管饱地吃,都歇了一个冬天了,村子里拉磨的驴歇这么长的时间也够了,都给我活动起来,准备干活了!”
于敏匆匆的走了出去,几乎片刻之后,吴三桂就听得这县衙内外,低低传出一阵阵的欢呼声。
吴三桂笑了起来,看来,大家对于这做流贼,也的确是做得有些腻味了,如果可以毕其功于一役,然后大家该升官的升官,该发财的发财,那才是人生快事呢!
他看了看四周,心里嘀咕了一句:“反正总比在这破地方发霉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