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和江晚有着同样的疑问的人,也在询问着面前的人。
问话的是,是后金努尔哈赤第七子,贝勒阿巴泰,而在他的面前的人,却是俨然一副大明人模样。
这是他的女婿,正蓝旗汉军旗三等副将李永芳,也是这马兰峪军堡的镇守军将。
皇太极率军攻打大凌河,几乎将八旗精锐全部带走,阿巴泰虽然是沙场老将,但是一直以来属于那种怪话多,牢骚多的那种,尤其是皇太极继位之后,自幼随父亲征战的他,仅仅是封了一个贝勒,看着那几个和硕贝勒神采飞扬,阿巴泰的怪话那是一篓一篓的。
所以,他有些不大受皇太极待见,甚至有些受到冷落。
而这次大军出征,像他这样坐冷板凳的,自然就留守盛京,谁都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有一支明军趁着盛京空虚前来作死,那他阿巴泰自然就当仁不让的以贝勒身份,统领了盛京守军了。
如今的盛京守军,除了他麾下正蓝旗的六个牛录的兵马,就只有正黄旗留守盛京的四个牛录了。
而不到关键时候,这留守盛京的四个牛录他是不打算动的,而且,就算他想动,他也没胆子动,大军在外,他染指正黄旗的兵马,尽管是对抗明军但是,即使打赢了,那也是输了。
等到大军班师的时候,皇太极绝对在意的不是明军的失败,而是他居然动了自己留守盛京的正黄旗的兵马。
所以,他能用的兵马,差不多就是手下六个牛录的满八旗精兵,近两千的蒙八旗的骑兵,还有各旗留守盛京的汉军旗的兵马!
而阿巴泰打心里不信任这些汉军旗的人,也瞧不起这些汉军旗的人。
除了李永芳。
对了,还有范文程。
李永芳是他的女婿,也是明国第一个投靠后金的军将,以前是抚顺千户所的备御官,投降后金之后,直接被封了三等副将,甚至努尔哈赤还亲自赐婚,将阿巴泰的女儿嫁给了他。
所以,阿巴泰的鄙视名单了,并不包括自己的女婿。
而即使明军没来,这马兰峪的守将也是李永芳,对此,不仅仅阿巴泰想知道这支明军的来路,李永芳更是想知道。
“基本确定了,是皮岛的明军!”李永芳一副武夫模样,看起来有几分木讷:“人数在一万上下,镶黄旗的鳌拜,就是败在这支兵马之下,生死不知!”
“哪里有什么生死不知,早就死了!”阿巴泰哼了一声:“瓜尔佳氏那边,也就鳌拜还算个出息的,这也是他命不好,倒是有些可惜,和他一起去的那个卫齐,死了就死了,我一点都不在乎!”
“这些天,咱们的斥候和他们的斥候交手了多次,感觉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李永芳皱着眉头说道:“如果和以前没什么区别的话,鳌拜他们不至于连个报信都没有回来啊!”
“镇江堡那边的消息打探不到?”阿巴泰问道。
“打探不到!”李永芳摇摇头:“所以,明天小婿打算派人试探一下他们的底细!”
“不用!”阿巴泰摇摇头:“试探对方的事情,轮不到你来做,让李思忠和范文程他们去做,吃了我后金的禄米这么久,也该让他们为咱们出把力气了!”
李思忠是另外一座军堡潘家口的守将,属于阿巴泰看不起的汉军旗的人,不过阿巴泰还是很重大局的,哪怕是他看不起对,但是马兰峪和潘家口这两座军堡是盛京的门户,互相呼应,哪一座丢了都会影响战局。
所以,他将范文程派了过去,做对方的副将。
李思忠是参将,范文程是世袭游击,这样的安排合情合理,但是,和李思忠比起来,范文程在阿巴泰心里,可是要重要得多,哪怕对方的官职要低于对方。
在阿巴泰眼里,范文程和自己的女婿一样,算是自己人了,而李思忠不过是一个投降过来的奴才而已。
主子和奴才,自然是要区别对待的。
“记得抓几个俘虏!”阿巴泰打算离开了:“要不然,将来等到大汗回来,禀报战功的时候,都不知道咱们打垮的是哪一个明狗!”
远远看得到前面的军堡的时候,明军又开始挖沟了。
有过镇江堡下挖沟的经验,明军这一次挖沟显得驾轻就熟,不仅仅挖得又块又好,而且,还预留了士卒进出的通道。
第一天,只是挖出一个壕沟的雏形。
第二天,则是将壕沟加深加高,并且贯通起来。
如果说第一次挖沟明军中不少士卒还有些怨言的,那么,这一次的挖沟,明军没一个废话的。
只要付出点力气,就能避免直接面对鞑子骑兵那几乎无坚不摧的冲锋,累一点算什么。
只要鞑子冲不过来,自然后面有炮队万炮齐发干掉他们。
镇江堡之后,明军上下对炮队有着莫名的信心,那种山崩地裂将城墙都能打垮半边的景象实在是太令人印象深刻了,没人觉得鞑子的血肉之躯可以抵挡炮队的这些家伙打出去的炮弹。
当然,前提是不让他们接近。
而这一次挖沟,军堡里的敌人居然格外的配合,在镇江堡的时候,白天有骑兵出来袭扰,晚上有斥候出来,而这一次敌人明明是有了戒备,却是一个出来袭扰的都没有。
“蠢货!”
范文程看着远处的明军仿佛是蚂蚁一样的忙碌着,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我好像知道鳌拜他们是怎么败的了!”
“嗯?”李思忠站在他的身边:“怎么说!”
“这样的巨沟面前,鳌拜的骑兵根本没有作用,他除了下马和明军死战,就只有远远的袭扰了!”范文程自信的说道:“鳌拜是个暴脾气,他不会坐视明军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中了明军的圈套自然就无可厚非了!”
“我和我们面对的是同一股敌军!”李思忠脸色严峻:“谈不上愚蠢,我觉得明军这个笨办法面对大汗的大军的时候,应该是没多大的作用,填进几千士卒进去就可以了,但是眼前来说,对我们来说还是很麻烦的!”
“麻烦吗?”范文程笑了起来:“镶黄旗的精兵是骑兵,但是咱们汉军旗的,可没多少骑兵,这些壕沟对明军和对我们来说,其实都一样的!”
他嘴角露出笑容:“所以我才说他们愚蠢!”
“贝勒爷让我们出战!试试他们的成色!”李思忠看了看他:“你去还是我去?”
范文程脸色慎重起来:“当然是我去,主将自然是要坐镇城池,这种挫敌锐气的小事,就让我这个副将来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