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不是我说你,咱外甥生下来的时候你没回去,我爹就嘀咕了,总不成周岁你还不回去吧!”
镇江堡的某个屋子里,有人在对着江晚絮絮叨叨:“要不是你信里给咱外甥取了名字,咱外甥还得顶着个乳名接受陛下的封赏,小屁孩子还在吃奶,就世袭锦衣卫百户了,我这个做舅舅的还没他风光!”
好久不见的徐任之,还是没有改变那有些跳脱的毛病,丝毫没有因为江晚如今是一镇总兵就对江晚多恭敬,当然,这是私下里,在江晚的属下面前,他还是知道分寸的。
“辽东这边这也缺那也缺,我姐可担心你了,我这是来姐夫你这办公事,可我姐恨不得将家里的东西都给你捎来,你不知道来的时候,兵部的那个郎中看着的眼神怪怪的,不就是带了几车物件么,至于嘛!”
江晚微微摇摇头:“你如今在兵部任职,自然是要注意一下别人的看法,公器私用,别人有想法自然也是正常的!”
“切,这田郎中敢唧唧歪歪,我整不死他,姐夫你替我整死他,就像上次一样,直接撵回去,我看他死不死!”
江晚有些哭笑不得:“上次户部的人发押粮饷过来,是从中克扣,这一次你们规规矩矩的送粮饷,我拿什么理由撵人家,你这是怕你姐夫这跋扈的名头不能坐实啊!”
“跋扈怎么了!”徐任之脖子一梗:“有本事的人才跋扈,没本事的人那不叫跋扈,叫猖狂,早就被人弄死了!”
“好了,好了,少说这些,也别清点这些东西了,回头我让人好好清点一下!”江晚摇摇头:“给我说说京里的情况,上一次我知道京里的真实情况的时候,还是南海卫过来的时候,这几个月过去了,京里有什么变化没有?”
“变化当然有,京里每天都有变化,不过和咱家没关系!”徐任之满不在乎的说道:“江南那边又在闹水灾了,陛下下令户部赈灾,户部却是推脱拿不出钱粮来,气得陛下当场就让户部侍郎钟万达滚蛋了!”
“撤换一个户部侍郎就有钱了?”江晚摇了摇头:“治标不治本!”
“你还别说,还真有钱了!”徐任之眉飞色舞地说道:“这户部侍郎刚刚下台,立马就有人参他贪墨,锦衣卫在他家里抄了一遍,硬生生的抄出三十多万两银子来,江南那边有了这笔银子,终于缓了一缓!”
“这样也行?”江晚晒然,这是将朱由检逼得没办法了,这个倒霉的户部侍郎只怕也不是因为别人弹劾倒台的,只怕锦衣卫那边早就暗中查得清清楚楚,朱由检就等着找机会发作呢!
“谁说不行呢!”徐任之笑了起来:“这一下朝里有些人可吓着了,原本讲体面讲排场,花天酒地挥霍无度的家伙们,现在一个个都开始装穷起来,就连朝会的时候的朝服,居然还有人打起补丁了,简直笑死人了。”
“咱们大明的官场,好像一下就全部清廉了起来,有时候部堂议事,一屋子穿着破乱旧衣裳的官员凑在一起,那情形,比一群叫花子凑在一堆好不了多少!”
“哎!”江晚摇摇头,闭着眼睛他能想象得到那些官员们的丑态。
“这次发往东江镇的粮饷,粮还是足的,饷钱就三万两,姐夫你看着办!”
什么叫看着办?
江晚皱起眉头看着徐任之:“这种事情能看着办吗?”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宫里的王公公对我说的,他说我对你说这话,你一定知道该怎么做的!”徐任之吓了一跳。
“哦!”王承恩说的,那就没事了!
“还有,这两千石粮食运过来,也花了不少的功夫,到了皮岛的时候,还有一千七百多石,这可不是我贪墨了,真只有这么多了!”徐任之认真的解释道:“这还是走水路,若是走陆路,损耗得更多!”
“行了,我知道了!”江晚当然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别说是徐任之押送,就是换个人来押送,他也能接受,这和上次的那个不同,上次运到皮岛,那可是连一半都不到,那就无法接受了。
“还有!”徐任之说完了这些,脸色变得郑重了起来:“我出京的时候,陛下曾经召见我,询问了我一些事情,我觉得,陛下肯定不少要问我的意见,而是想通过我的嘴,将他想要问的事情,转告给你!”
“嗯?”江晚犹豫了一些:“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陛下问的都是辽东之事!”徐任之严肃的说道:“他询问我,若是今秋鞑虏大军来犯,我大明抵挡不抵挡得住,若是抵挡不住,我大明又该怎么应对!?”
他突然好像要哭出来了一样:“我不过就是清吏司里一个跑腿的,平时里还不管事,陛下突然问我这些,险些没吓死我!”
“那你怎么回答陛下的话呢?”江晚问道。
“还能怎么回答,当然是拿在家里听我爹说过辽东的局势的那些话搪塞了过去了,我都不知道我说了些什么?”徐任之摇头说道:“不过,陛下有几句话,我倒是记得非常的清楚!”
“什么话!?”
“陛下问我,若是鞑虏进犯,我大明不敌的话,我大明和鞑虏有无议和的可能,鞑虏要的不过是钱粮人口,我大明地大物博,赏赐他们一些也无妨!”
徐任之严肃的说道:“如今大明缺的是时间,若是议和可以让大明有缓一口气的时间,那么,我大明必定会重整旗鼓,再在辽东和鞑虏决一死战!”
“议和!”江晚眼睛眯了起来,眼神锐利的如同尖针一样的看着徐任之:“徐任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姐夫,这话不是我说的啊!”徐任之感觉自己胳膊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丝毫不怀疑,自己要不立刻解释,自己的这个姐夫,只怕当场翻脸都有可能。
“这是陛下亲口说的,这话茬我哪里敢接啊,不过,我来东江镇的前一天,陛下召见我说这样的话,姐夫,你品,你细品,陛下这话是说给我听的,还是说给你听的!?”
“这话你还给谁说过?”江晚脸色如水,一点笑意都没有的问道。
“就连我亲爹我都没敢说这话!”徐任之说道:“除了姐夫你以外,这话我没对任何人说过!”
“管好自己的嘴!”江晚狠狠的看着自己的小舅子:“这话要是泄露了出去,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