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镇江堡抓到祖大寿的儿子祖泽洪的时候,江晚就考虑过自己面对祖大寿的问题。
祖大寿在他眼里,其人本身最大的价值,并不是他祖大寿头顶上的那颗脑袋,而是被他带着一起投了后金的关宁铁骑。
镇江堡缺骑兵,很缺骑兵。
当然,这些关宁铁骑被投降后金之后,后金方面肯定是要将他们打散了整编的,后金方面和镇江堡不同的是,对于骑兵,他们还真不怎么缺,反而他们缺的是擅长火器,擅长守城的步卒。
从这点看来,祖大寿或许作为降将的表率,后金方面玩千金买马骨那一套,会被他们善待,甚至重用,但是那几千投过去的关宁铁骑就未必如此了。
而这些人,大概率是不敢再回大明的。
但是,若是有祖大寿用他的号召力召集他们,这个事情就可以期望一番了,按照当日祖大寿把关宁铁骑作为大凌河城的守城主力的做法,随祖大寿投降后金的关宁铁骑人数至少还有四五千人,而江晚也不贪心,这四五千人若是能回来一半,他就满足了。
补上了骑兵这个短板,他镇江堡的兵力配置,基本上就和三大营的配置一样了,接战的时候,大炮轰,骑兵冲,步卒推,这三板斧下去,战力显着要提升好大一截,至少,像以前那样步卒推进的时候,敌军的轻骑兵肆无忌惮的将箭支送到步卒方阵的头上的机会,要大大的减少了。
他一点都不信祖大寿就带着这十几个亲随和一群上不得台面的朝鲜火铳兵阵前倒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祖大寿还真是死不足惜了。
“我祖大寿在,关宁铁骑自然就在!”
祖大寿傲然说道:“要不然,我祖大寿何以立身!”
“关宁铁骑带过来,你就是我镇江堡骑兵营参将,江某亲自上书陛下为你求情,许你戴罪立功!”江晚说道:“至于其他人对你祖大寿喊打喊杀,得先过了我这一关,而且,你真执掌我镇江堡骑兵营的话,那些无能之辈的吠吠之声,我想你大概也不在意吧!”
“当然不在意,我这一辈子又不打算再进关了!”祖大寿哼了一声,脸色缓和了下来。
江晚静静的等待着他考虑,他已经将底牌掀了出来,现在就看对方识趣不识趣了。
“祖泽洪应该还活着吧?”沉吟了一下,祖大寿缓缓的问道。
“你儿子在我镇江堡好吃好住,不仅没受委屈,还长胖了几斤!”江晚点点头:“我既然想着我的骑兵营,当然不会杀了你的儿子,就连你儿子要保的那个宁完我,我也没动他!”
“我只管我儿子,其他的人我不在乎!”祖大寿说道:“我要见他!”
江晚看着对方,没有说话,等待着对方的解释。
“被带回盛京的关宁铁骑军兵,肯定是不能跟着我过来,金人看他们看得太紧,而且,大部分人已经打散了充实到了汉军旗各军中,聚拢他们几乎不可能!”
江晚点点头,这是实话,若是祖大寿还能直接从盛京带出这一支骑兵来,他都怀疑祖大寿又要玩诈降这一套了。
皇太极家大业大,经得起祖大寿折腾,他东江镇这点身家,可经不起这种折腾。
“但是,在蒙古察哈尔部还有我关宁铁骑一千余人,这些人和其他降卒被编成一个甲喇,驻防在察哈尔部,这些人只要接到我的命令,无论去什么地方,他们绝对义无反顾!”
“所以,祖泽洪就是去传达你的命令的人,这种事情,无论谁去,都不会有你的亲生儿子去最为可信!”江晚点点头:“看来,我没杀你儿子,也有没杀你儿子的好处!”
“我想,你总不可能放我去察哈尔部的吧!”祖大寿嘴角露出笑容:“那就只能让我儿子走一趟了,如果他动作够快的话,或许还能赶得上你的兵马攻打马兰峪!”
“去请小祖将军过来!”江晚对外面吩咐道。
不一会儿,原本就关押在丁字堡的祖泽洪,被带了进来,两父子见面,见到对方安好,都是微微有些激动之色。
“你们想必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搅了!”
江晚带着高兴盛退了出去,将屋子里的空间留给他们父子二人,两人也没走远,就站在这院子里,等待着屋子里两人聊完。
“祖大寿的话,可信的有多少?”江晚轻轻问高兴盛。
“只怕一半都没有!”高兴盛摇摇头:“不过此人在马兰峪得到机会,毫不犹豫的阵前倒戈,倒是一个果决之人,但是当日大帅被他所围,他攻伐我军起来,也是丝毫不留情面,这个人,我觉得不可信,太危险了!”
“一千多关宁铁骑啊!”江晚叹了口气,“以这千多人为骨架,然后再从我东江镇补充人手,慢慢建立起这骑兵营来,等到这个骑兵营里,咱们的人占了大多数,他祖大寿就是要反复无常,只怕他也再拉动不了人马。”
“他一个孤家寡人,再危险也不过是个匹夫,有什么好担忧的!”
“大帅心中原来早就斟酌过!”高兴盛欣慰地笑了笑:“倒是让属下暗地里担忧了半天,生怕大帅被他蛊惑!”
“咱们这边是无所谓的,让他儿子去察哈尔部去策反,若是带着人马回来,一切都好说,若是从此不回来了,他祖大寿值钱的也就他头上的这颗脑袋了,到时候结局如何,他想他比我清楚的多!”
一炷香时间过后,屋子里父子二人交谈完毕,江晚施施然走了进去。
“都说好了么?”
“说好了,我随时可以出发!”祖泽洪坦然说道:“如果马力足够,路上不被耽搁,最迟一个月内,我就可以回来!”
“一个月!”
江晚慢慢地咀嚼了这个期限,看着祖大寿,目光满是调侃询问之意。
“我的人都随他去,你给他们准备好马匹干粮,还有你东江镇的身份就行!”祖大寿正色回答道:“我留在镇江堡,等候他们带着人回来!”
“带着人马!”江晚重重的在‘马’字上加重了语音,“步卒我东江镇多的是,没有马的骑兵,只能是步卒,为了一千多步卒,我就不用费这么大功夫了!”
祖大寿父子重重的点了点头,江晚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