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一点都不想再被自己的部下们,亲昵地叫做“沟将军”了,这听起来有点像骂人的话,沟将军,沟将军,从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尽管,挖沟,挖很多又长又深的沟是目前抵御鞑虏骑兵最好的办法。
但是,现在他不是在防守,不是等着鞑虏来攻击,而是在进攻。
按照江晚的命令,东路军集结完毕之后,是要突破鞑虏的阻拦,一路向西推进的,目标是盛京,而沿路无论是鞑虏的村镇还是军堡,甚至关隘,都是他东路军的征服的对象。
在鞑虏主力已经齐聚在辽阳城下的情况下,在镇江堡随时可能出兵策应的情况下,东路军只要稳稳当当地向西推进,无论推进到了多远的距离,对整个战局来说,都有着莫大的帮助。
所以,东路军绝对不能等着敌人来进攻,那么,自然就不能靠着挖掘壕沟来歼灭敌人了。
“示弱,我觉得咱们应该示弱,让鞑虏觉得,他们可以吃得下我们,这样他们才会大着胆子来进攻!”
许简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我部愿意作为诱饵,引诱鞑虏前来攻击,等到鞑虏中计,我们在全军齐出,彻底的吃掉这一股鞑子!”
“鞑虏不傻!”李自成摇摇头,“咱们的假大营埋了那么多的火药,炸死了他们足足好几百人,然后炮队又轰乱了他们的整列,就算是白痴,能从炮队大炮的数量上判断出,咱们绝对不是一股小小的兵马了!”
他否决了许简的建议:“他们应该不会上当,甚至不会再踏进咱们大炮的射程之内!”
众人沉吟了起来,原来亲卫营的几个李姓游击,基本都是李自成的子侄,此刻他们看着李自成,显然不打算动脑筋,就等着李自成决断了。
这个时候,李自成到时候有些想念那个丢了自己的脸吃了败仗的李过了,可惜的是,李过被留在了潘家口戴罪立功了,要不然,以他的脑子里的各种损招,没准真能有用得上的。
他看着许显纯,许显纯脸色严肃,不过,却是没什么说话的欲望的样子。
“许镇抚,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参将大人!”许显纯微微笑了一下,有些沧桑的样子:“其实,大帅命令咱们东路军西进,应该给参将大人面授过机宜的,以大帅的用兵,对这种情况应该早就有预料吧!”
李自成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见到众人都有些期待地看着他,他眨眨眼睛:“大帅的确是对我说过面对这种情况怎么办,不过,大帅教给我的战法,我不知道能不能起多大的作用?”
众人眼中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作为江晚的铁杆心腹,李自成嘴里吐出不太相信江晚的话来,这实在是一件很罕见的事情。
“大帅的意思,咱们东路军,就是这么一路推过去!”李自成慢慢的说道:“以炮队的这一百多大炮为核心,其他所有的兵马都是护卫着炮队的,他说,只要大炮的射程之内,就是咱们的天下,鞑子的马跑得快,追不上没关系,但是他们的村寨城池,可没法跑!”
“毁了他们的根基,他们自然就不会跑了,而是主动会来找咱们了!”
许显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末将觉得,大帅的战法一定是不错的,至于如何排兵布阵,我等唯参将大人就是了!”
“我等唯参将大人之命是从!”
众人齐齐的说道,看来,大家对江晚命令东路军的战法没有任何的抵触,大概因为在这里的人,都算是江晚的心腹,而江晚的眼光和行事,也从来没有让他们失望过。
这让他们对江晚,有着一股盲目的信任。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这么决定了!”李自成见到大家都这么果断,他也下定了决心,“等到风雪停后,我们主动出击,李果李敢,你们两部为前锋,清理道路挺近敌营,谭春为后军,防止鞑虏袭扰我后路,许简护卫左翼,许显纯护卫右翼,我亲自率领中军和炮队,全军行军的速度,以中军为准!”
“都听明白了吗?”
“遵命!”
众人齐齐回答,小小的藏兵洞里,顿时弥漫出了一股铁血之气,然后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风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夜。
对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出击的东路军来说,这不是一件好事情,除了损耗士气以外,对于步卒为主的他们,地上的积雪也足够延缓他们的行动。
而东路军的核心,整整拥有一百二十余门三磅炮的炮队而言,这更是一件麻烦事情,尽管三磅炮本身的重量已经是比起动辄上千斤重的大炮少了很多,甚至每一门大炮都还专门配置着有炮车,但是即便如此,在半尺厚的积雪里挪动地方,依然是一件艰难无比的事情。
好在将领们都统一了意见,而且战局也没有必须他们立刻马上出击的地步,所以,东路军上下,完全可以等到积雪结冰之后再行动。
同样的天气,对明军来说是一个麻烦,但是对后金军队来说,也没好到哪里去,尤其是在大队援军还没到来的时候,他们还得时刻担心被明军包围,或者是睡觉的时候天色莫名其妙的落下一堆炮弹来。
战马在积雪中,同样也不利于作战,更别说因为天气寒冷,战马需要更多的草料保持状态抵御严寒,而兴冲冲的一口气带队跑到这里的阿济格,可没有给自己的人马准备在这里扎营的粮草辎重。
他们还得等后面大营里的人送过来。
唯一利好他们的,就是这一场风雪,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等待援兵,而两天一夜的时间,已经足够一支精锐骑兵,从辽阳城下赶到这个地方了。
如今的后金大营,原来简陋的营房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一片了,甚至连能遮盖风雪的简陋马棚也搭建了起来,而营地里,除了阿济格正白旗的那些骑兵,也有着和正白旗服饰颜色截然不同的士兵们在出没,那是镶蓝旗的士兵在营地里游荡,而且,他们的人数,远远超过了正白旗的人数。
而率领援军到这里的,正是镶蓝旗旗主,爱新觉罗阿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