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可!”
孙元化和江晚几乎是同时摇头,两人的反应不禁让李思忠一下变得拘谨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这个提议挺好的,为什么自家大帅还有孙大人,这么大的反应?
“还是大帅给你说说吧!”
孙元化笑着看了看江晚,两人都是读书人出身,此刻两人反应一致,那基本上应该所想的也都是一样的是起来。
江晚沉吟了一下,缓缓的说道。
“我来给你说一个故事……”他看着李思忠,也看着李过:“就拿汉朝举例吧,汉朝和亲匈奴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都是咱们的公主和亲出去,而不是匈奴的公主和亲到我大汉呢?”
“假如,你是大汉的天子,你文韬武略,雄才大略,什么都好,甚至在诸位皇子当中也是佼佼者,很快,你就在皇子当中脱颖而出,被立为了太子,等到先皇大行,你就登上了皇位,这个时候,国泰民安,天下太平,百姓们人人都觉得有你这么一个天子,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这个时候,匈奴在边境滋扰你的国土,你派出精兵强将,击退了他们,但是,你这个天子什么都好,就是好美色,喜欢美女,于是,匈奴那边就一商议,决定派一个绝色公主到大汉来和亲,送进宫里给你当妃子!”
“你不顾朝堂里大臣们的极力反对,欣然让匈奴公主进宫,然后因为她的美色极度的宠信她,很快,匈奴公主为了生下了皇子,就算是三皇子吧,你愈发宠爱她了!”
“而这个时候,原本因为和亲和大汉已经关系逐渐融洽的匈奴,却是派使者来,请求你立匈奴公主为皇后,你身为天子,当然不想这种事情也让人指手画脚,于是,你拒绝了匈奴人的要求!”
“因为你的拒绝,边境的战事重开,大汉和匈奴之间不断的开始有了摩擦,而这一次,他发现战事没有你以前那么顺利的,总是莫名其妙的泄露军机,也总是莫名其妙的有人在扯朝廷的后退,连连的摩擦,消耗着你的国力,你开始意识到,这都是你身边的这位匈奴公主的缘故!”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位匈奴公主在宫里和宫外,逐渐有了自己的势力,而这几年里慢慢长大的三皇子,也居然开始有人追随!”
“你开始疏远匈奴公主和自己的三皇子,但是并没有多大的作用,有了匈奴人的支持,不仅仅匈奴公主的势力越来越大,甚至连三皇子也有力压其他皇子的苗头!”
“终于,匈奴人的意图开始显现无疑,他们想三皇子成为太子,然后等你驾崩之后,接替你的皇位!这样的事情,你怎么能容忍呢,若是没有匈奴血脉的三皇子,其他皇子就算如何争嫡,那也是肉烂在锅里,江山社稷始终是你家的,但是,若是三皇子登基,将来这江山社稷是谁的,那就不好说了!”
“你终于下了狠心,下令处死了匈奴公主和三皇子,以杜绝自己的江山社稷落入外人之手的可能!但是,这一下,等于彻底的和匈奴人撕破了脸,平日里,他们尚且没事要在边境制造摩擦,这个时候,他们更是堂而皇之的打着为匈奴公主和三皇子报仇的名字来讨伐你,匈奴人气愤填膺,而是你的臣民因为你杀死了自己的女人和儿子变得疏远里,战事开始绵延扩大,无论是匈奴还是大汉,都陷入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无数家庭都为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国家都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了,你再不是当初那个英明的君主,你只是一个因为美色将国家陷入一场不不义战争的昏君,终于,你的皇子里,有卓越者密谋了一场政变,将你赶下了皇位,而匈奴人也有了这个安抚,也开始逐渐撤军,你的国家因为新君的上台,再次出现了希望……”
“几个月后,你在冷宫里被饿死,活在是被自己亲生儿子送来的毒酒毒死,在你咽气的那一刻,你才终于会明白,当初你接受了匈奴人的和亲的时候,其实这个结果就早已经注定了!”
江晚缓缓的结束了自己的故事,平静的看着李思忠:“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大明的天子,绝对不能接受鞑虏的和亲了吧,别说鞑虏公主,就算是鞑虏的一只狗,我都绝对不会允许它进宫!”
屋子里因为江晚的这个故事,变得有几分沉默,江晚微微的笑了笑:“你们商议吧,商议好了咱们就出发,然后约鞑虏人出来,我先行一步,在孤山堡大营等你们两人!”
“大人你也要去前线!”孙元化惊道:“大人完全不用以身犯险,有我和李思忠将军为大人办妥此事就行,大人在凤凰城里静候佳音就可以了!”
江晚哈哈一笑,飘然出门:“做好你们份内的事情就行了!”
“孙大人,大帅说的这个故事,可忒有些吓人了,说的好像咱们的陛下若是纳了一个番邦公主,咱们大民就会亡国灭种一样!”李思忠一直等到江晚离开,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有那么夸张吗?”
“江大人说的一点都不夸张!”孙元化正色说道:“所以历朝以来,后宫即使有外邦纳入的嫔妃,那都是地位低微,不得升迁的,至于皇帝的子嗣,那是绝对不会让这些外邦嫔妃怀上的!”
他沉下脸:“江大人可是读书人出身,史书上关于这样的事情可是不少,他一点都没有危言耸听!”
“那算了,咱们不要他们的女人了!”李思忠砸吧了一下嘴:“其实一个个毛毛糙糙的,也没什么好的,就那么随口一说!”
“你先说说具体的对鞑虏的条件吧,我去找纸笔,咱们一条条的下来来,再详细商议!”
“好!”李思忠点点头,回头看了门口江晚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赶到孤山堡前线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李自成见到匆匆而来的江晚,也是有些惊讶。
“派出查看的人回来的没有!”
江晚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询问这个事情,李自成点点头:“已经回来了一部分,不过晚上我也在那边留了几支斥候小队,防止鞑虏出什么阴招!”
“孤山堡正面有什么动静没有?”
江晚做了下来,询问着最近的战况:“洪水应该消散得差不多了,咱们的坑道战壕现在基本上用不上了,你不能掉以轻心,若是真的让鞑虏抓住机会打了咱们一个反攻,那你可就丢人丢大了!”
“大帅多虑了!”李自成微微一笑:“虽然眼下洪水已经消退了不少,但是咱们和孤山堡之间,几乎变成了一个大沼泽,眼下隔着这个沼泽,咱们的大炮能打着他们,他们就只能干瞪眼的看着咱们了,想过来偷袭咱们,门儿都没有,他们的战马压根就过不来!”
说道这里,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孤山堡里的鞑虏,还能凑出多少骑兵,我持怀疑态度,当初皇太极离开的时候,能带走的精锐骑兵就已经全部带走了,此刻留在城里的这些鞑虏残兵,只怕都已经要靠杀马度日了,他们还能凑出多少人来?”
“祖泽洪呢?”江晚左右看了一眼:“他在营中吗?”
“不在!”李自成干脆利落的摇摇头:“他的骑兵营干的是封锁敌人的粮道的活儿,三两天才回一次营,不知道大帅今天会到,他昨天刚刚出去!”
江晚满意的点点头,战事的发展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无论是李自成还是祖泽洪,甚至配备到东路军的炮营,都完好的执行的他的意图,而现在的他,终于到了可以收割战果的时候了。
“朝廷的旨意下来了,咱们辽东都司改海外镇抚司衙门!”他笑着说道:“你身在前线,未能回镇江堡参加衙门城里的盛典,不过,你的腰牌告身,我亲自给你带来了!”
他挥挥手,身后的亲卫送上一套崭新的官服和腰牌告身:“海外镇抚司指挥佥事,兼任镇抚司东路军团统领参将,希望这个官职不至于辱没了你!”
“多谢大人栽培!”李自成俯身:“自从延安府城头上见到大帅,李自成就已经将这条性命交给大帅了,官职不官职的,李自成一点都不在乎,跟着大帅,哪怕是做大帅的马夫,李自成也是乐意的!”
“哈哈哈!”江晚笑了起来:“越来越会说话了,还真有几分做官的味道了,堂堂指挥佥事,朝廷正四品的武官,怎么是一个马夫能够比的!”
他拍拍李自成的肩膀:“你的志向,可不能只是做个马夫,大丈夫在世,光宗耀祖,封妻荫子,这才是有志气的好男儿!”
“营里其他游击将军的授官凭证,我都带来了,你召集他们,好好的高兴一下!”江晚笑着说道:“身在前线,值得高兴的事情也没几件了,这件事情,当值得高兴!”
东路军的军粮一直都没有短缺过,但是说伙食有多好那也未必,不过在今夜的孤山堡大营里,几乎到处都是弥漫着肉香,李自成以一种不过日子的气势,吩咐全营杀猪宰羊,无论是官是兵,人人都是吃的满嘴冒油!
众人如此打生打死为的什么,除掉一些不重要的因素,大多数人当兵的最朴素的愿望,当然就是升官发财了,大概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打了胜仗,升官发财的命令没下来,结果在前线和敌军对峙的时候,这突如其来的就升官发财了。
尤其是很多的将领,以前虽然也是做着辽东都司的官,但是在军政衙门这个不大合规矩的衙门里,身上的官职总是觉得有些不大踏实,但是此刻摇身一变,变成正儿八经的朝廷锦衣卫武将,这种感觉,外人或许感觉不到特别明显,但是,当事人心中是最清楚的。
军饷什么的,这些做身上有官职的将领并不怎么在乎,但是对于大多数士兵们来说,这意味着以后不仅仅有江大帅发的一份饷钱,更是有朝廷的一份饷钱,这岂不是说,这一个月的军饷翻倍了。
这简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实实在在的好事啊!
对于这些普通士兵的这种认知,江晚是知道的,但是,他并没打算去纠正他们的认知,至少,在海外镇抚司进入正规之前,他没打算纠正他们的这种认知,而且,只要军队一天不整肃改制完成,那么,他就会按照这些士兵们想的一样,发放着两份军饷,只不过,士兵们不知道,朝廷虽然给了他们正式的官职和身份,但是,军饷这个东西,还是依然是要靠他的江大帅的!
当然,江晚更不会告诉他们,这些军饷,他也没打算出,对江晚来说,理应让鞑虏拿钱出来给他的士兵们发钱,胜利者要有胜利者的收获,失败者,也要有失败者的觉悟。
孤山堡内,十几个狼狈不堪的骑兵从夜色中窜了军堡,随着他们的到来,整个军堡上下顿时一片紧张,军堡城头出现了无数全神戒备的士兵,他们拿着武器,盯着这些骑兵们身后的夜色,就好像在骑兵们的身后会突然冒出来无数的大明兵马一样。
片刻之后,领头的骑兵头目,见到满眼红丝一脸疲倦的阿巴泰:“贝勒爷,冲不过去啊,明军在路上埋伏了大量的精骑,他们又是偷袭,末将差一点点回不来了啊!”
“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骑兵!”阿巴泰突然烦躁了起来:“大汗答应的军粮,到现在才到了多少,再这样下去,不被这沼泽困死,咱们也要被饿死了!”
“还是祖大寿的那些骑兵!”骑兵头目跟随阿巴泰日久,还是有些见识的:“他们人数不是太多,就是正面和他们打,咱们也未必占得到多少便宜,更别说他们现在学的狡猾了,分成很多小队,往盛京方向到处都是他们的人,咱们人多,他们就打粮队,咱们人少,他们就打咱们,贝勒爷,这仗没法打了!”
“我知道了!”阿巴泰点点头:“下去休息吧,这些事情不要在军中说!有人问起,就说大汗的粮队马上就到!”
将领退了下去,阿巴泰叹了口气,看着外面的夜色。
明军送来消息说要谈判的时候,他不屑一顾,觉得明军也是撑不下去了,可是现在看起来,先撑不下去的应该是他自己,他现在真考虑和明军谈一谈了,看看到底明军要怎么样才能退去。
天知道还有多少明军在源源不断赶来的路上,带着他们那强悍得不像话的火器,他就奇怪了,明军不是很好打的吗,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他不想这孤山堡成为第二个辽阳,他更不想成为第二个代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