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将视线从左侧的主力军团挪开。
投石车的威胁消除了,主力军团的数个方阵也在调整,而鞑虏的投石机几乎再也没动静,看来应该是全部都被三磅炮摧毁了,而在战阵的火力覆盖下吃了点小亏的鞑虏,也仅仅是派出部分游骑在战阵间袭扰,双方的游骑在往返竞技厮杀,都在为自己的主力蓄力争取着时间。
他将视线投向了战场正面。
正面的军团,是李自成的东路军团,也是海外镇抚司战力最强,人数最多的军团。
此刻整个东路军团的战阵,并没有如同左侧的主力军团一样往前移动,他们的数个战阵,稀稀疏疏的摆开,每一个战阵之间都至少上百步的距离,而在战阵和战阵的缝隙里,一个个小型的三磅炮阵地正被建立,正在和对面的鞑虏正面冒出来的大炮进行着对轰。
双方隔着一里多的距离,这样的对轰有多少的效果实在是很难说。
三磅炮的威力,炮弹种类都决定的这样的小型炮造成的杀伤并不会太大,客观的说,如果不是目标拥挤在一起保持着相当大的密度的话,三磅炮造成的杀伤效果,并不比几支火铳的连发强多少。
如果说三磅炮造成的杀伤不大,那么,从鞑虏的阵营里飞来的炮弹,造成的杀伤好像也不咋样。
鞑虏是有大炮的,这一点江晚早就清楚得很。
鞑虏一直都在研究着大炮和火铳,当初大凌河之战的时候,鞑虏就已经动用过十几门大炮阻拦锦州的援军,而等到祖大寿投降鞑虏之后,皇太极更是直接任命祖大寿统帅一支火铳部队。
可见鞑虏不是不重视火器,只是他们的资源也好,技术也好,实在和大明无法匹配而已。
所以,战场上出现鞑虏隐藏的投石车,江晚一点都不意外,出现这些和东路军对轰的大炮,江晚也不意外。
东路军的三磅炮阵地虽然造成的威胁不大,但是架不住东路军的这些三磅炮多啊,每个战阵之间,几乎都有一个简陋的三磅炮阵地在,或者是一两门,或者是三五门,多一点的,甚至八到十门组成一个炮阵。
这些阵地的三磅炮陆续发射,竟然因为有一种联合发射的意思,往往鞑虏一轮炮弹飞来,整个东路军阵地仿佛是被惊吓到了一样,浑身上下冒着火光,将无数的炮弹还给对方。
不过,这样的分布的炮阵,肯定就没有协调统一的指挥,各自的目标自然也不竟然相同,这万炮齐发的景象,本来经过是壮观震撼,但却是被东路军团打出了一番惊慌失措的架势。
至于战果,那就真只有天知道了。
反正这些炮弹落到鞑虏的阵营里造成的伤亡,总比鞑虏的炮弹落在明军的阵营里造成的伤亡要大,鞑虏的大炮和明军的大炮比数量的话,注定是一定会失败的事情。
江晚将视线再度挪开,东路军打得有声有色的,他毋须为之太操心。
他的视线落在了战场的右侧,这是他最为担心的一个方向。
哪怕有徐文爵的乡勇补充,哪怕有大量的火器做抵御,整个中路军团依然是战场上最薄弱的环节,上一次中路军的诡计,虽然坑了鞑虏一个千人队的骑兵,但是,同样也暴露出了中路军的虚弱。
毫无疑问,在鞑虏的统帅眼里,冲击这个方向获取战果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眼下的战场上,也没有出乎江晚的意料,在这个方向的厮杀,几乎是一开始就陷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用惨烈来形容中路军的战场,丝毫都不为过
中路军的战阵,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大概三千人左右,在战阵两侧游走的,那是徐文爵的乡勇,而在后方一副畏畏缩缩仿佛是后队一样的,那是平壤来的朝鲜军。
此刻的战场上,这些朝鲜军被安排在后阵,与其说是让他们参战,不如说是让他们来壮大一点中路军的声势而已。
在中路军的战阵刚刚成型的时候,鞑虏的骑兵就以千人为单位,开始一波一波的冲击这中路军的战阵。
和其他方向鞑虏小心翼翼的试探攻击相比,在这个方向,鞑虏的攻击简直就是莽撞而粗暴。
炮弹的覆盖下,火铳的连射中,鞑虏的骑兵一片片的栽倒,一片片的被打散,又一片片的冲到阵前,哪怕是死也在死之前朝着明军的战阵投出最后一支短矛或者是射出最后一支羽箭。
战阵的左右前三个方向,到处都是尸体,战阵是阵形虽然保持完好,但是这样的完好在这样强度的攻击下能保持多久就不好说了,而徐文爵的乡勇,几乎是肉眼可见在减小规模,他们用自己性命一遍遍的将降临到战阵头上的攻击变小变弱。
同时,他们的伤亡也让自己开始变得难以支持下来。
江晚皱起了眉头,鞑虏这是不计伤亡的在攻击,照着这样的强度,只怕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中路军就要和鞑虏进行短兵相接了。
失去了火器作为支持的中路军团,是绝对顶不住数千骑兵的轮番冲锋的!
每一个火铳兵携带的弹丸是三十发,大炮是安全射击范围是十枚,三十发弹丸发射完毕之后,火铳兵剩下的战力就只有他们火铳上的短军刺了,而大炮超过十发射击之后不降温,那随时都可能炸膛。
中路军支持不了太长时间了!
“大人,让我的人上!”
姚春勇站在江晚的身边,也在俯瞰着战场,江晚能看到的危机,他也看得清楚。
“还不到时候!”江晚缓缓地摇摇头:“所有重炮和速射炮,全部都准备好了吗?”
身边有将领匆匆发令,很快就大声的回答道:“大人,至少还需要一炷香的时候!”
“告诉中路军,一炷香之后,所有重炮会支援他们,无论如何,一炷香之内要顶住鞑虏的攻击!”
身边的传令兵缓缓的摇动着旗帜,将命令发了出去,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中路军的阵形突然之间猛的一震,然后白烟四起,猛烈地攻击,将刚刚冲到阵前的数百骑打得人仰马翻。
“大人,那边回了消息,就两个字,遵命!”
身边的传令兵停止了旗帜挥动,大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