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卿的折子,在满朝文武的兴奋之情里,如江晚所料的一样,丝毫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但是,折子在内阁没有耽搁,在皇帝那里也没有耽搁,很快,皇帝的批复就出现在爱了折子上——“着礼部派员,海外镇抚司协同前往东南调停两夷事宜!”
皇帝的回复,没有说派谁去,也没有说这个前往东南调停两夷事宜到底是应该是以礼部为主呢,还是以海外镇抚司为主,就是那简简单单的一句批复,而这样的批复在近年来皇帝的批复里,可以说是极为罕见的。
消息到了礼部,礼部的几位大佬,自然不会趟这趟浑水,蛮夷的确是不服王化,需要好好的教化一番,但是,这种教化靠着一张嘴可不行,尤其是其中的一方,还是屡屡卖给朝廷大炮的佛郎机人,这刀枪无眼,大炮的炮弹就更没有长眼睛了。
一炮轰将过来,谁知道尸骨无存是咱们大明的官员,还是另外一派的蛮夷。
这种事情,无关大明痛痒,自然谁惹出来的事情谁去搞定这个烂摊子,你鸿胪寺不是喜欢出风头的吗,你们去!
陈平也傻眼了,他可没想到这么大的事情,最终居然会掉到自己头上来,让他去东南在蛮夷的战火中调停对方的战事,他是打死都不会去的,更不要说,鸿胪寺在这件事情里,不过是提出个由头而已,该怎么主事,还不是该看那位江侯爷的吗?
“你鸿胪寺挑选些精干官员,还是要随同本侯去东南的,当当长一长见识也好,日后咱们要面对的,除了朝鲜国和琉球国这样的温顺恭良之辈,也是要面对一些凶神恶煞的家伙的,蛮夷嘛,他们畏威而不怀德,再凶神恶煞的家伙,狠狠地教训他们几顿,他们也自然就听话了!”qqxδnew
“是是是,侯爷说的是,鸿胪寺的年轻官员,要跟侯爷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陈平连连点头,只要他不是主事,配合什么的,那就太好了,他绝对是积极配合。
“准备一下吧,三天之后出发,若是咱动作快一点,还能赶回来过年!”
江晚笑了笑:“正好置办点年货,就一起顺路办了!”
胡天八月即飞雪,但是,即使是到了十月,在福建这边,依然天气还暖和的很,哪怕是最近几年冬天越来越有冷的趋势,但是这种寒冷和北方的寒冷,却是截然不同的。
厦门港的了望台上,几个明军士兵正在懒洋洋晒着太阳。
对于这些驻扎在厦门港的士兵来说,今年是非常不错的一个光景,自从天启年间,红毛鬼进攻厦门,被朝廷的大军击退之后,这几年红毛鬼的兵船没少在厦门附近转悠。
朝廷的水师和红毛鬼的兵船,也断断续续地打了几次,算得上各有胜负吧!
在厦门港口之外,红毛鬼胜,在厦门港口之内,朝廷胜。
但是今年从开春起,时不时在厦门附近转悠的红毛鬼的兵船,就不见了踪迹,刚刚开始的时候,可是令得福建总兵徐一鸣着实紧张了一番,生怕又是红毛鬼在出什么幺蛾子。
如今的皇帝陛下,可不比天启皇帝好说话,真要是红毛鬼再起战端,福建这边吃了败仗的话,很难说皇帝陛下会不会把辽东失利的那一股子邪火发泄到福建这边来。
但是,整个福建水师,包括厦门的守军,紧张了一个多月之后,才陆陆续续有海商从外面带回来消息,眼下别说福建这边红毛鬼的兵船看不到了,就是在红毛鬼这些年掌控的航道上,也罕见红毛鬼的船了。
红毛鬼正在和佛郎机人在海上大战呢,而好消息是,在大明水师这边穷横穷横的红毛鬼,遇见了佛郎机人,终于算是遇上对头了。
据说他们的船被打沉了好多艘,佛郎机人那是一副把他们往死里揍的架势。
这个时候,红毛鬼还有船敢在厦门附近转悠才有鬼呢,说不准就被佛郎机人打了埋伏了。
在等到后来,据说佛郎机人已经将东夷那边的港口都围得死死的了,别说船,就连鸟都从红毛鬼的地盘上飞不出来。
这就更让了望台上的这些士兵们放心了,至少,他们不用担忧突然之间天边出现一群帆影,然后一大群红毛鬼的兵船气势汹汹的直扑厦门港而来。
“我就说了,佛郎机人是忠的,红毛鬼是奸的,咱们朝廷打辽东鞑子,都是找佛郎机人买的大炮,这样子的番人能坏得了吗?”
“咱们港口也有好几门佛郎机人大炮呢!”
几个士兵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言语中对于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佛郎机人颇有好感,但是,对于佛郎机人为什么会比红毛鬼厉害,他们却是说不出所以然来。
每个人都在凭着自己的想象在那里吹牛。
“卧槽,卧槽!”
有人聊着聊着,随意回头朝着海面上看了一眼,这纯粹是习惯使然,他并没想从海面上发现什么东西。
然而下一刻,他就蹭的一下跳了起来。
“敌袭,敌袭!”他大声的喊了起来,指着海面上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西洋帆船的影子:“敲钟,红毛鬼的兵船过来了!”
尖锐刺耳的钟声在了望台上响了起来,很快,港口里水寨和兵营的各处都响起了铜锣声,大批大批的明军要么就冲向自己的炮位,要么就衣裳不整的从各个犄角旮旯跑出来,朝着自己的战船跑去。
看起来有些混乱,但是,当远处的西洋帆船整个船身都露出地平线的时候,水寨的大门已经打开,已经有小型的苍山船开始从水寨里开出来了。
而港口里的民众百姓和商船们,则是彻底的陷入了混乱的状态,上一次,以及上上一次的红毛鬼兵船来袭,那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警钟又会响起来。
而厦门水师游击将军赵颇,此刻正在港口里的一座酒楼里,设宴款待远方来的贵客,警钟响起的时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整个厦门港口就已经乱作一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