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的海上的战斗,都很顺利。
如用江晚自己说的那样,他只是这个战争机器的设计者和建造师,而等到这个战争机器完成之后,他这个设计者和建筑师其实没那么重要了。
一切都在有序地进行。
赵虎臣那边送来的战报,金矿附近的战斗虽然有一点点超过预料的情况,但是整体的进程并没有出错,赵虎臣彻底的领会并贯彻了江晚的意图,但是,他手下的将领却是未必能领会。
以至于先锋部队以为这一次的进攻,是以消灭对方为目的,结果遭遇到了敌人的强烈反击,在兵力和火力都不占优的情况下,先锋部队遭受到了一定的损失。
幸好,赵虎臣赶到的及时,立刻就接管了战场的指挥权,这才将战斗的走向纠正的过来。
占据金矿对大明军队来说,毫无意义,甚至消灭守卫金矿的敌军,依然是毫无意义,一场小小的规模的战斗,并不能左右这次战争的结局。
所以,登陆部队的目的,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占据金矿消灭敌人。
一切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满剌加的葡萄牙人来救援,从一开始犹豫要不要救援,到不断的派出了援军,再到付出的成本已经远远的超过他们的承受能力,这个时候,派出援军就不是让葡萄牙人的指挥官考虑的问题,他该考虑的是,该派出多少援军。
一切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转移战场,只要敌军除了满剌加,无论是在运动中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还是围点打援,随便什么战法,都比大明军队用手头并不比对方数量庞大多少的军队,去强攻一座坚固的城池的好。
同样,海上的先锋船队也会牵制大量的敌军力量,他们的那个不知道踪迹的远东舰队不出现,那先锋舰队就一直保持着对满剌加港的进攻态势,佯攻,骚扰,夜袭,但凡能让敌人不能安生的手段,江嫣然绝对会肆无忌惮的用出来。
江晚非常清楚,哪怕这个丫头里或许是一个现代人的灵魂,但是在大明这丫头经历了那么多足够让人崩溃但是她却没有崩溃的事情,这丫头的心里绝对比他更暗黑的多,也更冷酷无情的多。
对于一个差一点成为别人肚子里的食物的人来说,这个世界除了她认可的,亲近的人之外的,大概任何人,她都可以笑着将对方送下地狱的。
无论手段光明还是黑暗。
“明天我会率领最后两个千人队上岸!”
江晚和靖海侯之间面对面地坐着,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侯爷,脸上突然有些愕然。
“海上作战,从来不是我的强项,就算是昭平公主,在这个方面也要胜过我都不少!”江晚微微笑着:“至于老侯爷你,那就更不用说了,你在水师带了一辈子的兵,就算是睡着了,也能打得过清醒的我!”
“江帅你这么说,老朽可就没脸了!”
靖海侯摇摇头:“就算老朽带了一辈子的水师,但是,咱们大明的水师有哪一支有远航船队这样的规模,能有这个机会,做江帅你的副手,看到朝廷有江帅这样的擎天柱石力挽狂倾,老朽颇为欣慰!”
他沉吟了一下:“若是江帅是有别的顾忌的话,不妨直接说,这么说,老朽对自己在军中的身份地位,心里还是十分的明白的,天无二日,军无二帅,对江帅你的命令,老朽绝对毫不含糊!”
“你误会了,侯爷!”江晚摇摇头:“将整支船队的交给你统制,并不是我一时兴起的事情,而是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考虑的,以侯爷你的能力和威望,指挥这支船队绝对毫无问题!”
“当然,昭平公主统率的先锋船队,在完成满剌加的战斗任务后,脱离船队的编制,这个事情我得提前给你说好,满剌加不过是我们这一次远航的终点,但是,并不是大明远航的终点,越过满剌加,还有更加辽阔的世界,先锋船队自然是要执行先锋船队的职责,为主力船队探路,寻找安全的航道,这个事情,我已经和昭平公主谈过了,她也同意这样的安排!”
“如果江帅执意这么安排的话,老朽自当极尽所能,不负江帅托付,不负朝廷期待了!”
靖海侯突然明白了江晚的意思,脸色凝重了起来:“江帅既然对战局如此有信心,那老朽若是再矫情,那就有些做妇人之态了!”
“战局没多少担忧的!”江晚淡淡的说道:“我一直很重视满剌加,重视这里的葡萄牙人,但是,这只是战术上的重视,用来提醒我自己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不可掉以轻心,但是,在战略上,我可从来没拿他们当一回事情,满剌加对葡萄牙人来说,不过是一个殖民地,而我大明远航船队,几乎集中我大明水师的精华,更是加上我身经百战的海外镇抚司精锐,可以说,这是用举国之力来面对这一隅之地,若是这样的话,战局还需要担忧,那满剌加以外的地方,咱们也不用去了!”
他微微摇摇头:“大明就止步于满剌加,再也看不到天下其他的精彩了!”
两人的交谈,持续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江晚向靖海侯移交了船队的指挥权,然后率领着船上剩下的两个千人队的海外镇抚司精锐上岸去了。
靖海侯目送江晚离开,心中感概万千。
这样的统兵大将,大概是有史以来从来没有过的吧,他靖海侯和这样的能够共事同袍一场,这该是多么的幸运,大明又是该多么的幸运。
整个远航船队,除了少部分的大明水师和商船,基本上全部由江晚一手打造,若是不是江晚自己愿意,谁也拿不走船队的控制权,而有江晚的首肯,那这支船队所有的船只在执行起靖海侯的命令的时候,和执行江晚的命令一样,不会有任何的折扣。
看江晚自信满满的带着人马上岸,靖海侯心里知道,江晚的这种自信,真不是装出来的。
他是真的有这个自信呢!
而以往江晚的战绩也足以证明,他有着和这份自信配得上的实力,所以,靖海侯很肯定,江晚说战局不用担忧,那么,大概率上,他是真正不用担忧了。
按部就班地等着进攻港口,等着占领满剌加王城就好。
远处小船已经上岸了,千里镜里,江晚在一群亲兵侍卫下,转过身来,正在对着船队挥手。
明知道对方看不见,靖海侯依然举起手,对着远方挥了挥。
他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即使是满剌加王城被拿下来,他大概也不会再见到江晚了,这位侯爷摆明了要和那位昭平公主离开船队,去更远的地方为远航船队探路。
但愿自己感觉错了!
他轻轻的摇摇头笑了笑,这么杰出的年轻人,他一定有机会再见到的。
沙滩上,江晚对着船队挥挥手,转身走进了丛林。
一天一夜之后,略略有些疲态的他,出现在了赵虎臣面前。
“情况怎么样了!”
“侯爷,您亲自来了!”赵虎臣有些意外,但是依然一丝不苟的回答了江晚的问题。
“一切如同预计中的展开,敌军和金矿,都在前面的山谷之内,山谷前后有重兵把守,两侧也是难于逾越,这几天来,炮营已经向山谷前的敌军阵地,反复的炮击,并且按照侯爷您发明的战法,在炮击之后三十个数,士卒发起攻击,在对敌人造成杀伤后,在炮火的掩护下,迅速脱离战场!”
“用这样的战法,我们已经对敌人造成了大量的伤亡,对于金矿和山谷后方把守的军队,一枚炮弹都没有落到他们的头上!”
“嗯,不错!”江晚点点头:“围三阙一,总得给他们看到希望,只要让他们感觉自己守得住,他们就是命令的求救,才有更多的援兵到来。”
“求援的消息已经送出去了!”赵虎臣点头:“对于明显是信使之类的敌军,咱们的斥候一直都在埋伏截杀,但是,都是每三个这样的信使,我们只截杀其中的两个,总会让另外一个逃掉!”
“侯爷!”赵虎臣犹豫了一下:“咱们镇抚司的兵马都上岸了吧,若是敌军来援助的数量太多,咱们一边要维持这样的战局,一边要去堵截他们的援军,怕是兵力有些不够用吧!”
“够用了!”江晚看了他一眼:“你手下抽一个千户给我,炮营给我一半,加上我带来的两千人,哪怕满剌加的守军倾巢而出我,我也敢打对方一个伏击了,再说了,咱们是有心打无心,出其不意有时候,会抵消人数的差距!”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一天之后,看到从简陋的道路上蜿蜒成一条长龙的敌军增援部队,无论江晚还是赵虎臣,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看来,赵虎臣在金矿这边的表演,十分的成功。
满剌加的里奇在仔细的询问了战况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攻击金矿的大明军队数量虽然不少,但那是,第六步兵团能守住,那就说明大明军队的战力和第六步兵团差不多,那么,打破战局平衡,反攻大明军队,再加上一支和第六步兵团差不多战力的步兵团,怎么看都应该稳操胜券了!”
满剌加派出来的援兵,是满剌加第五步兵团,和第六步兵团一样,同样不是满剌加的主力步兵团,此前这支步兵团一直在满剌加四周进行着坚壁清野的事情,此刻调遣他们千万救援第六步兵团,无疑是最合适的。
“就这?”赵虎臣居然有心思和江晚开起了玩笑:“侯爷,你是料事如神猜到了敌人的安排,特意和属下来抢功劳的吧……”
“你也太看不起你们的侯爷了!”江晚也笑了:“侯爷我格局大的很,这么点功劳我还看不上!”
一千余人的队伍,懒洋洋的走在丛林中开辟出来的简陋道路上,整个队伍就这么点人,居然也拉出来个了两三里的行列,除了在队伍最前面,有大概几个斥候模样的士兵在探路,但是,他们也仅仅是在队伍前面几百米的地方慢慢前线,道路的两侧,他们甚至都舍不得派几个人时不时的去搜索一下。
就这样的德行,江晚可以说,就算是几百年后倭国侵略华夏的时候那些下乡扫荡的伪军,都比他们专业。
这也算是葡萄牙人的精锐?
在道路两侧的丛林里,在远处山谷的山坡上,整整三千余人加上十六门速射炮正在严正以待,因为不知道葡萄牙人会派来多少援军,除了在金矿那边维持足够的人手保持攻势以外,江晚几乎将能带来的人,全部都带来了。
现在的情况是,在他们的埋伏圈里,没有等到要捕猎的老虎,但是却好死不死的跳进来一支兔子。
埋伏的军队的数量,和被埋伏的军队的数量,几乎达到了四比一。
如果说杀鸡用的是宰牛刀,那么,杀这支兔子,那就是四十米长的大明造大砍刀了。
战斗几乎是在瞬间打响,以劈天盖地的炮火,直接将敌人漫长的队伍达成数截,而炮火过后,还没弄清楚情况的葡萄牙士兵,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大明人包围了。
无穷无尽的大明人从道路两侧的丛林里冲了出来,从山坡上冲了下来,从土堆里,草窠里钻了出来,一边快速接近这他们,他们手中的火枪一边肆意的喷吐着火舌。看书溂
道路的前方和后方,就好像天上掉下来的这些士兵一样,让惊慌失措的他们,顿时进退不同。
几乎是所有葡萄牙士兵和军官,那一刻的感觉,就是自己的四面八方到处都是敌人。
根本就来不及组织抵抗,更不要说组织反击,敌人的子弹先到,然后,敌人端着有着刺刀的火枪,就到了他们的面前。
炮击后十分钟,大明军队发起攻击五分钟后,战斗结束。
大明人的军队几乎是以一种狂暴猛烈的姿态,彻底的撕碎了这一支步兵团,然后,在这十分之内,将他们细细的嚼碎之后,吞了下去。
任何手中持有武器的敌人,无论他们嘴里叫喊什么,一律当作也有攻击性的敌人击毙。
丢弃了武器,跪在地上举起双手让自己看得到的敌人,属于没有威胁的敌人,可以不用理会交给后面的兄弟处理。
穿着和普通士兵不同军服,并且可能佩戴短刀短剑的,那是敌人的军官,如果能活捉,尽量活捉,如果是组织抵抗着,尽快击毙。
这些仿佛已经刻进骨子里的战场规则,被每一个大明士兵忠实的执行着,无论他们面前的敌人,是一千人,还我五千人,一万人,他们都是会按照这个规则,去打赢每一场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