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牙远东舰队的事情不解决,江晚是绝对不会有动身欧洲的念头的。
他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人家的一念之间,唯独掌握自己的命运才最可靠的。
拿下满剌加,实际上大明的舰队的这一次远航就已经圆满的完成了任务,所以,到了该满载而归的时候了。
江晚的建议是,靖海侯带着舰队主力以及装载的满满的大小商船,可以开始返航了,而这一次,路线可以稍微改变一下,如旧港,孛泥这些还没有被大明的武德照耀的地方,大明的远航船队即使不去,派一支分舰队过去,那也是很有必要的。
大明的崛起在这一片海域,已经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任何持有不同意见者,现在都可以说话了,当然,远航舰队的大炮会教育他们什么时候该闭嘴,什么时候该说话的。
不过这就不是江晚要操心的事情了,最大的敌人已经解决,若是连这些莫名其妙的小国在离开了他江晚的情况下,远航船队都还解决不了的话,那么,大明的海上崛起,就是只是一个虚假的繁荣假象。
他江晚不是大明的保姆,更不是包打天下的伟人,大明的崛起,自然是要千千万万的大明人自己的努力,这样带来的强盛和繁荣,才能保持得更为久远。
“你真不打算随着船队返航了?”
靖海侯有些眼神复杂的看着江晚,不随着船队凯旋,这意味着回到国门之后,所有的褒扬和奖励,大部分都要落到他靖海侯的头上,虽然他不排斥这些,但是,他总更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冒功一样。
“严格地说,我依然还在舰队中,满剌加的抚慰使司在建设中,昭平公主麾下的舰队,也在这里驻防,我在这里坐镇,会令将士们更安心一些!”
江晚微微笑了笑:“而且,即使是要返回京城,那也得等到明年香料收成之后的事情,到了那时候,到底是我们和不死心的葡萄牙人还有一场争夺战,或者是双方摒弃所有的成见,一起将东方和西方的买卖做起来,在真正能见分晓,这个事,往小了来说,是占据这片地方的手尾,往大了来说,关乎我大明的国运!”
“明年!”
靖海侯目光有些缥缈了起来:“即使是这一次的收获巨大,但是船队若是明年再度起航,只怕也是不大可能的事情,这耗费太大了,将士们要休整,船只要修葺,一次远航回来,就是一次大战回来,若是真到时候和番人有战事,没了远航船队的支援,满剌加若是危急,大明可是有点支援不及了!”
“我海外镇抚司,从建卫南海,到改卫镇抚海外,什么时候依靠过朝廷!”江晚傲然说道:“唯一需要依靠朝廷的地方,那就是得靠着我大明源源不断的为我海外镇抚司输送一个个热血好男儿,侯爷,不要老是想着支援的事情,咱们现在已经和以前不同了,现在咱们是在开疆拓土啊!”
“我在暹罗抚慰使司留下一支分舰队!”靖海侯想了想:“这样你在满剌加就可进可退,即使是开疆拓土,咱们也不是一定要和番人死战!”
“我懂!”江晚点点头:“侯爷有心了,该如何安排船队事情,我说过了,我不再过问,何时朝廷再组织第二次的远航,由谁来统领,我也不会有任何的意见,我海外镇抚司已经给朝廷打了一个样子,接下来怎么做,哪怕是萧随曹规,只要统领的人不自己乱来,应该不会出太多的意外了!”
江晚说完,靖海侯总觉得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过,江晚能够说清楚自己留在这里的意义,总比当初他率军离开船队时候的那种感觉要好。
“各地的抚慰使司的官兵,每三年,或者更短,每两年必须换防一次,以防坐大!”江晚仿佛是一个不放心的老人,絮絮叨叨:“虽然这海外之地,并非我大明本土,我大明吏部也不会派官员来经营,但是,抚慰使司的意义重大,所以,朝廷不可轻慢,但是,也不能放纵,其中这些和海外番国打交道的注意之处,我都写在这里了,在送交御览之前,靖海侯可自己誉抄一份,都是我的一些个人看法,将来对你的行事,应该有些许帮助!”看书溂
江晚递给他一本册子,靖海侯一看,这哪里是一点点个人的看法,这简直就是一本书。
这个时候,他看着江晚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和江晚相处这么久,他都差点忘记江晚是一个读书人了,若是能着书,大概是每个读书人都愿意做的事情吧!
“我给这些写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海外见闻录》,不过,这东西可没写完,或许日后还会增加很多内容,只是满剌加和大明相距遥远,若是随时增添不大可能,所以,你先就凑合着看吧,等到下次有机会,你会看到增加后的内容的。”
远航船队终于离开了,比起他们来的时候的轰轰烈烈,离开的时候,远航船队似乎有些萧瑟落寞的味道。
但是,船队里的那些商人,可没一点点感觉到自己落寞,他们离开家乡已经大半年了,而在大半年的收获,估计是以前,即使是几年甚至是十几年都赚不到的财富,就在他们身下的船上。
他们兴奋计算着自己的船只回到大明之后,自己船上的货物会变成多少银子,他们掰着手指算着抵达大明的日子,而远处海港里飘扬的大明龙旗,也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离别的感觉。
他们只是知道,这里,不管这个地方以前叫什么,统治这里的人是谁,现在这里说话最有用的,是大明的满剌加抚慰使司,而只要他们愿意,又不怕海上的风险的话,他们下一次,依然可以随时到这里,然后带着大量的财富回到大明。
这一条海贸贸易线路的开辟,对大明意味着什么,他们不清楚的,但是,这些商人们却是很清楚的是,从此,大明要多出无数依靠着这海上贸易发财的豪富来。
而强大的远航舰队和海外镇抚司的舰队,将会保证这一条贸易线路不会被任何人觊觎和打搅,这条贸易线路,将是一条由黄灿灿的黄金和白花花的白银打造出来的暴富之路。
“行了!”
江晚笑着对趴在窗台上的江嫣然说道:“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了,都已经看不到船影了,你还在那么看个什么,港口现在全是你的那些船!”
“是海外镇抚司的舰队,不是我的船!”
江嫣然回过头来,很是认真地纠正着江晚的说法:“这一大片地盘都靠着咱们看着呢,可不能全指望我!”
“还以为你真什么都不怂呢!”
江晚看了她一眼:“怎么,心里发虚了?”
“虚倒是不虚!”江嫣然叹了口气:“哥,说实话,就算我以前发梦,觉得自己很清楚一些即将发生的事情,但是,现在发生的事情,也超过我的想象了,你知道不,就是我一切都知道会怎么样,该到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但是突然一天,我发现我记忆中的一切,都和现实不同的感觉!”
她目光复杂:“我记忆里的大明,可没这么威武过!”
一个一个的掰着指头,她数了起来:“在郑和下西洋之后,组织如此规模巨大的远航,在整个东洋和南洋,遍地开花的设置抚慰使司,驱逐一直觊觎大明领土的荷兰人和葡萄牙人,这些事情,都不在我的记忆当中!”
她似乎有些苦恼:“其实,从你陕西平乱起,很多事情就不用了,有的事情勉强还能找到轮廓,有但是回去,却是面目全非,而更是有些事情,根本不曾发生或者是突然就冒出来了!”
她转过头:“哥,你在改变历史,你知道吗?”
“不不,我从来没有想过改变什么历史!”江晚摇摇头:“想要改变历史的,那是帝王将相才做的事情,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一个挣扎求活的小人物,偏生还有些和我的身份和地位不配的志向,机缘巧合之下,才到了今天!”
“哎,反正我无论怎么说,你都不会承认的!”江嫣然一点都不意外的哼了一声:“哥,在后世真没有什么反穿越调查局,更不会有人突然冒出来抓你的,要不,你就承认了吧!”
“你又在神神叨叨了!”江晚白了她一眼:“你要是真闲得无聊,就去凯瑟琳那边玩去,现在高尔那把葡萄牙人可是巴结得她厉害,你这个公主殿下一去,那还不得把你供起来!”
“没意思……”
江嫣然嘟囔了一句,眼神突然亮了起来:“对啊,咱们大明有了你,很多事情就变化了,但是,欧洲那边,可没有一个江晚,那里的事情,该怎么注定发生的,还是一样会发生,如果说大明是一个被你搅得一个天翻地覆的世界的话,那欧洲那边,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原装货了!”
“现在不是那边在闹黑死病吧,我对那边的事情,好像知道得也不多啊,这上学的时候,欧洲中世纪的历史,好像就一两个章节,啥也没说,我知道的那些东西,还都是路边文学知道的东西,这些东西在欧洲那边现在有用吗?”
“欧洲大瘟疫已经成为了过去,不然的话,荷兰人,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满世界跑,那还不把瘟疫带到到全世界去!”
“看,你说漏嘴了吧,你都知道黑死病了!”
江嫣然跳了起来:“我可没说黑死病就是欧洲大瘟疫,你怎么知道的,哈哈,我看你怎么解释!”
“我有个欧洲人老婆,还有个从欧洲来的传教士属下给我造了几年大炮,我隔三差五还和一帮荷兰人葡萄牙人打交道……”
江晚没好气的瞪了江嫣然一眼:“什么说漏嘴不说漏嘴的,我知道黑死病很奇怪吗,在皮岛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哦,也是!”
江嫣然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什么,但是觉得突然之间毫无兴致了:“算了,我去凯瑟琳那边去了,你忙你的吧,不打搅你了,有事情你派人找我就行!”
打开门走出去,江晚总觉得她小小的身影满是落寞和失望,他微微摇摇头,笑了起来。
遇见自己,大概是江嫣然这个穿越者最大的幸运或者是最大的不幸吧,幸运的是,自己知道了的存在,而自己有能力将她保护得好好的,而不幸的是,自己永远不会告诉她自己的来历。
这对两人之间的感情和未来自己要做的事情,并无丝毫的好处,最多,也只是给江嫣然增添一丝亲切感而已,而现在江嫣然和他已经很亲密了。
多这么一分亲密,无足轻重。
最好还是找机会将她嫁出去吧,黔国公这家伙,几乎是绑着押上回大明的船队了,他倒是不想回去,大事,靖海侯可怎么敢不让他回去。
他这个黔国公能有机会出来这么一趟,已经是机缘巧合,老天给面子,江晚给面子,皇帝给面子了。
一个大明的公爵,不好好呆在自己的封地了,到处乱跑,实在是能衍生出太多的说法了。
江嫣然的心情突然有点失落,多多少少和沐天波走了有点关系,不过,沐天波不做出点成绩来,就想娶江晚的妹子,一位货真价实的公主,恐怕还不够资格。
江晚也不知道离别的时候,江嫣然和沐天波之间都说了些什么,反正在江晚的眼里,哪怕是大明真正的公主,也比不上江嫣然的一根毫毛的。
他想将江嫣然嫁出去,但是,可不是轻易的嫁出去。
“欧洲啊!”
他长长的吐了口气,笑了起来,大明的历史被自己搅的一个天翻地覆,大概江嫣然是找不到任何作为一个穿越者的优越感了,才会琢磨到欧洲头上去,。
不过,在自己这只扇动翅膀的蝴蝶的影响之下,欧洲真的和历史上的欧洲,一丝改变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