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老爷吩咐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小厮只是负责来传话的,其他也什么都不知道啊。
“行吧!茯苓,去把傅姨娘叫起来吧,既然有客人要见,暂时就不用跪了!”少夫人不情不愿地开口说道,“莲子,你去厢房吩咐一下把潭哥儿和那个贱,滢姐儿带过来吧!”
傅玉娘被叫起的时候已经在烈日下跪了快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了,此时她整个人面色苍白,被扶起来的时候站也站不住,脸上额头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看着无比狼狈。
“这,少夫人,傅姨娘这个样子要不要先去打理一下再……”那小厮看到玉娘一副快要晕过去,整个人狼狈不堪的样子,不由有些迟疑,这个样子能去见客么?不会还没到前院就晕过去吧?
“她一个妾室,难道客人还会专门去看她不成?估计就是随口提了一嘴。你不是说贵客已经在等着了么?就这样吧,我们快点去吧!”少夫人满不在乎地开口,看到丫环已经带着儿子来了,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快走吧,不要让老爷少爷他们久等了!”说完就带着丫环婆子走了,也没管玉娘母女有没有跟着。
“傅姨娘,前院来了贵客,让你和滢姐儿一起去见客,你这边还是快点跟上少夫人他们吧!”小厮见玉娘还是站在那里,不由提醒加催促道。
“……好,我知道了!”玉娘觉得此时自己已经是头重脚轻,只想好好休息一下,但听了小厮的话,知道自己是没有拒绝的权力的,不然自己和滢姐儿都没有好日子过。咬了咬牙,傅玉娘打起精神来,“桃花,我有点晕,你扶我一下!”
“玉娘,你撑住!”桃花闻言上前,一手牵着滢姐儿,一手扶着玉娘,主仆三人踉踉跄跄地追在少夫人那一群人后面往前院走去。
齐府前院的会客花厅内,一老一少两人,也就是齐府的老爷和齐府三少爷,也是齐老爷唯一的嫡子齐思昀,两人正满面笑容满是讨好之色地对着一个看上去二十六七岁,一脸严肃的男子恭维着,只他们说七八句,那男子才回一句,明显态度不甚热络。
“老爷,三少爷,少夫人带着潭哥儿来了!”正当厅内气氛逐渐有些冷凝尴尬时,一个小厮从门口进来禀报道。
听到小厮的话,正端着一个茶盏,脸色有些不耐烦的男子瞬间抬起头,望向了门口,眼中说不出的期待之色。
“公爹,夫君,唤妾身和潭哥儿过来可有吩咐?”那位少夫人进了花厅就给厅内齐府的老爷请了安,而后又好奇地看了一眼坐在上座的男子,但这个时代下,她不敢太过长久地看着一个陌生男子,只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傅姨娘和滢姐儿呢?我不是说让你带着她们一起来的么?”齐思昀看到只有妻子和潭哥儿来了,却没有傅玉娘母女,皱着眉开口问道。
“她们……”少夫人看到自己的夫君问出这个问题,不由眉一皱,正欲说什么,桃花就搀扶着玉娘拉着滢姐儿进来了。
“玉娘–”本来坐着的男子看到脸色惨白,一身狼狈的玉娘,不敢置信,连忙上前想扶住摇摇欲坠的玉娘,“你,你怎么……”
玉娘此时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听到一个有些陌生但语气莫名有些熟悉的声音,不由硬撑着定神看向眼前的人。
看到眼前那陌生又熟悉的面容,玉娘浑身一震,满脸不可置信,挣开桃花扶着她的手,踉跄着上前几步,颤抖着抬起手,想摸摸那人,确认是不是真的。
“玉娘,是我,我回来了!”傅玉书,也就是小厮口中的那个贵客,一把抓住了玉娘的手,“你受苦了!”
“哇–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在确定了眼前是真实的人,不是她的臆想,傅玉娘多年压抑的各种委屈终于爆发了出来,“你怎么才回来啊!你怎么才回来啊!你知不知道我快撑不下去了,哇……”
“是哥哥回来晚了,是哥哥回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看着哭得不能自已,从衣着和精神状态上就能看出日子过得不如意的妹妹,傅玉书只觉得无比心痛,是他对不起妹妹,他没做到答应娘亲的话,他没有照顾好妹妹!
哟吼,还有反转剧情!李静看着这边兄妹重逢感人无比,那边父子两面面相觑脸上都有些挂不住的心虚,还有厅中央少夫人满脸的不敢置信。啧啧啧,一个花厅里各个人员还有不同的表情,可真是……
还不等李静再观察感叹几声,眼前又是熟悉地一晃。
“傅夫人,你不能这样做–”“放肆,这里可是姑娘的闺房,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动手–”“啊–”……
这次还没等李静他们观察新到的地方的周围情况,就听到了一片吵闹声。
“走–”李静和沐景玄对视一眼,立马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这是一个挺精致的小院子,院内青石板路两边还种植了一些还在盛开的鲜花,院子中央有一棵大树,大树下还架了一架雕刻着花纹的秋千,一看就是一个闺中少女的院子。
李静和沐景玄循着声音来到了院中一间闹哄哄的房间。一进去李静就看到了房间内中央,正站着的傅玉娘。
此时的傅玉娘一身玫红色的锦衣华服,头上也是一头珠翠,比起李静上次看到她,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脸色身体状态都好上了不少,甚至她现在看着也只有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比之前还看上去年轻了不少。只是她此时的眼中完全没了纯真干净,李静现在只能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满满浑浊和戾气。
看到这样的傅玉娘,李静不由抿唇皱眉,这状态……
“你们没吃饭么?还不快好好伺候好六姑娘?”傅玉娘一脸平静地开口,而她的前方,四个丫环正押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然后一个丫环把一个桶内装了混着冰块的水用一个瓢,一瓢一瓢地往那个姑娘身上头上泼。
“啊–”那姑娘被一瓢冰水泼到脸上,发出一声惊叫,“傅玉娘!你竟敢这么对我!啊–贱人,你信不信我让我哥把你赶出去–”那姑娘冻得脸色发白,全身都在瑟瑟发抖,嘴里不时吐出一句句的咒骂声。
“呵,你有本事就和三少爷去说啊,我看他会不会把我赶出去。我就喜欢六姑娘你这高高在上的样子,放心,等你开始发烧了,我只会让人守着这院子一天。相必你当时觉得滢姐儿一个两岁的幼童烧上一天没事,你都十六岁了,烧上一天就更没问题是吧?”傅玉娘带着笑意,嘴里说出的话却让在场包括李静二人都有点胆寒,“来,六姑娘还不够清醒,再多给她加点水!”
受到迫害的人在得势后终于变成了加害者了么?李静看着犹如电视剧里的恶毒反派的傅玉娘,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
大概半个小时后,傅玉娘才抬手让丫环们放了齐思瑶,“当我卑微如尘土而你高高在上时,你鄙视我,瞧不起我,作践我的滢姐儿,那么如今地位颠倒,我作践你,你想必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吧?”傅玉娘笑着看着倒在地上浑身发颤,面色已经带出病态的红色,眼中神色都有些模糊不聚焦,连话也说不出来的齐思瑶,“我们走吧!记住,明天天亮之前,六姑娘这边,不能出现一个大夫的影子,当然,也不能出现一点药味,也绝对不允许有人送姜汤之类的东西进来,明白了么?”
在一众丫环带着惊恐的目光下,傅玉娘带着人离开了这个院子。
“别愣着了,快跟上去啊!”沐景玄看着李静还反应不过来愣在那儿,明显还在思考刚才看到的情形,不由出声提醒。
“走吧!”李静摇摇头,跟了上去。
李静二人跟着傅玉娘,走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小院内,嗯?这不是那个少夫人的院子么?李静好奇地跟着玉娘走了进去。
傅玉娘带着四个丫环走到了一个房间外,没有敲门也没有出声就走了进去。
房间内只有一人,坐在一个缺了角的桌子前,看到傅玉娘进来,脸色平静地抬起头看着她,“怎么,傅夫人如今掌管着这齐府的上上下下一大家子,今儿怎么还有空来看我?”
“这不,来看看少夫人,毕竟你可是妾身的主母啊!”傅玉娘含笑看着眼前人,“还有个消息要带给少夫人呢!”
少夫人?李静看着房内的人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人一身灰色的布衣,头发披散着,脸上应该是被太阳晒的,留了不少斑驳的晒伤,还有不少晒斑,眼角和眉心已经出现了浅浅的纹路,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呢。这,这是之前她看到过的那个明媚骄矜的少夫人?
“说吧!我们之间的身份决定了我们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之前我是主母,你是出生丫环的贱妾,我压着你。如今你兄长得势,你仗其势反压我。这都是正常的,我没什么好抱怨的!”少夫人脸上不带什么特殊神情,只很平静地述说着。
“呵–少夫人真是好胸襟,也比府里某些没脑子的能认清现实多了呢!”傅玉娘捂着唇娇笑,“这还让我有些不忍心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了呢!”
“到底什么事,你想说就说吧!”少夫人见玉娘这般作态,心里不由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原本平静的神色也微微紧张起来。
“哦,我只是想告诉少夫人,林府昨儿个被查出贩卖私盐,全府都被打入了牢里,听说男丁会全部判处流放,女眷过几日就会被公开售卖为奴呢!”傅玉娘呵呵笑着,“少夫人不是一直看不起妾身奴婢出身么?这下可好了,你的亲人可都跟妾身一样了。听说少夫人还有两个侄女儿,都是冰雪可爱的,不然妾身让人把她们买下来,也让她们尝尝做丫环的滋味如何?”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是你,是不是你?”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少夫人再也维持不了平静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林家一向做的都是正经的生意,怎么会去贩卖私盐?是你陷害的是不是?我林敏在之前几年是对你不好,我苛待了你,可你不是都还回来了么?你这一年多来不是原原本本连本带利报复回来了么?我家里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少夫人崩溃了。
林敏?李静不由一怔。“你为什么不给我娘亲行礼问安?”“敏儿不可无礼!”这么巧合的么?李静细细打量着这个崩溃大哭的少夫人,试图从她脸上找出那个穿红色衣服戴金项圈的小姑娘的影子。
“少夫人怎么能这样说呢?要不是林府贩卖私盐,又怎么会被打入牢里呢!”傅玉娘看到林敏终于从那副半死不活的看着就让人来气的样子破功了,看着她那痛不欲生的样子,心里痛快极了。傅玉娘得意地看着林敏,那神情仿佛在说,对啊,就是我干的,你又能奈我何?
“啊–都是我,阿爹–阿娘–”林敏痛苦地发出哀嚎声。
“哎呀,既然消息已经带到了,我就去看看滢姐儿了,也不知道今天滢姐儿有没有照顾好弟弟呢–”
“啊–”正当傅玉娘转身欲走时,原本还伏在桌子上哭喊的林敏忽然爆起,快得连李静都没反应过来她就冲了上去,手里不知道拿了什么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到了傅玉娘的后脑勺上,“你去死吧–”
“砰–”傅玉娘被瞬间砸倒了,李静这才看到林敏手上拿的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石头一头很尖利,林敏就是用这一头砸的傅玉娘。
“……这少夫人还真是出人意料啊!”所有人都惊呆了,连沐景玄都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说道。
“你……”傅玉娘倒在地上,她后脑勺上破了一个大洞,大股大股的血流了出来,泅湿了她身下一大片。傅玉娘满眼不敢置信,恨意滔天地看着林敏,但还是不甘地咽了气。
“这,这,这……”怎么也没想到是这结局,李静看着傅玉娘的尸体,目瞪口呆。
“快看,你手上的牌位!”沐景玄忽然出声,李静连忙看向手上的牌位,只见那牌位开始寸寸开裂,不出两分钟,就碎裂开来,化为了粉末。
而后李静二人眼前又是一晃,瞬间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