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若水处理完学校的事情后,便打电话给林清颜,
要她收拾好往楼下走,
他马上就到小区门口了。
“知道了,花老师!”
林清颜甜甜地答应一声。
挂断电话后,便赶快走进卫生间刷牙梳洗,换好衣服后,
便拎着自己粉色的爱玛仕小挎包走出门,锁好门后,便飞奔到楼下。
她刚跑到楼下,花若水的车就开了过来,
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就坐了进去。
望着花若水帅得让人心花怒放的俊颜,她笑得一脸色眯眯:
“花老师,我在家里看了唐诗又看了宋词,学习得可认真了,你要不要奖励我呢!”
“别闹……”
花若水刚说了两个字,林清颜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
他好不容易才把情动的林清颜从自己身上推开,尴尬地指指后座:
“后面还有人呢!请注意形象!”
林清颜猛地回过头向后座望去:
只见秦砚正尴尬地扭过头望向车窗外,
乔迁则正低下头刷手机,但从他抖动的肩膀和紧咬的嘴角来看,他忍笑忍得很辛苦。
她的脑中“嗡”一声,脸“刷”一下全红了,
她赶忙回过头,捂住眼睛趴在座椅上,再不敢吭声。
花若水略显尴尬地打开音乐,又帮林清颜把安全带扣上,
然后发动车子向青宁区最大的私人口腔医院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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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腔科的苏幕医生是苏墨的弟弟,也是花若水的初高中同学。
当他从秦砚口中得知林清颜是花若水的新婚妻子之后,
惊得差点儿把手中正准备给病人镶的假牙扔在地下,
他一面帮病人镶牙,一面笑着调侃道:
“我说花大教授,你什么时候和花若溪顾长宁一样好色了,
居然娶了一位比你小十二三岁的学生为妻!
这可与你清高出尘又教书育人的形象严重不符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水也是男人,为什么不能喜欢小美女呢?
你苏大医生交往的历任女朋友不也都很年轻吗?”
乔迁笑着冲苏幕挤挤左眼睛,
“更何况,他们俩能领证,还是清颜主动追求的若水,若水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清颜,我说的对不对?”
“对!”
躺在另一张长椅上等着苏幕补牙的林清颜红着脸点点头,
又推推站在她身边的花若水的左胳膊:
“花老师,你们仨人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不想补牙还要被人围观!”
林清颜是真不想让自己的窘迫样子被花若水三人看到。
“苏幕,补牙用打麻药吗?”
花若水回过头问正给另一位病人治疗的苏幕。
苏幕一面给病人治疗坏掉的牙齿,一面笑道:
“我现在不敢确定,我还不知道她的牙问题大不大。
如果只是补牙的话,是不需要打麻药的,你们三位大帅哥先到外面等,
人家女孩子腼腆害羞,不想让你们三个大男人围观。”
“她可不腼腆,她要腼腆的话,也不能攻下花若水这座冰山。”
秦砚笑着摇摇头,随同乔迁一起走到外面的沙发上坐下。
林清颜被秦砚的话说得尴尬不已,扭过头不去看苏幕笑得意味深长的眼神。
花若水懒得理会苏幕的调笑,催促道:
“快给她看看问题严不严重!
她昨天晚上牙疼得睡不着觉,吃了两颗消炎药,
我又拿冰袋给她敷了好半天才好些。”
“花大教授,懂不懂得先来后到!
我得先把这位先生的牙看完了才能给你媳妇儿看。
你又没提前预约,也不打算多给我报酬,
你先站在那里陪你媳妇儿唠唠嗑,打打情,骂骂俏,
我这里马上就完事儿了。”
苏幕说话间已帮病人弄好了牙,等病人离开后,
他才又换上新的医用口罩和手套,打开仪器,帮林清颜检查了起来,
检查完林清颜的口腔后,他笑着对守在一旁的花若水说:
“若水,你媳妇儿年纪轻轻,牙齿却不怎么好。
两颗龋齿,还有一颗牙神经坏死了,还有一颗智齿。
这要治疗的话,一两次可治不好。
对了,你们打算最近要孩子吗?”
林清颜听后,不由羞红了脸颊,用手捂着双眼不说话。
花若水见她如此,不由轻笑出声:
“当然打算要了。
你也知道我爸妈的想法,很急着抱孙子。”
苏幕笑着摊摊双手:“那你们还是去做孕检吧!
万一怀孕的话,有好多药都不能用。
她那颗坏掉神经的牙齿治疗的话,非得用麻药,否则,疼得受不了。”
“你们这里能验孕吗?”
花若水问。
苏幕笑着揶揄道:“花大教授,我这里是口腔科,可不是妇产科!
你带你媳妇儿去隔壁的仁爱医院去验孕吧!
那里的仪器非常先进,医生医术也高。”
“那我们先去那里看看妇科。”
花若水将林清颜从椅子上扶下来,
帮她理了理蓬乱的头发,又帮她整了整衣领,
在苏幕戏谑的眼神下,牵着她的手走出了治疗室,向隔壁的仁爱医院走去。
“花老师,我觉得我根本不可能怀孕,
时间太短了,怎么也要一个月后才能确定吧!
我们去药店买个试纸自己测就好了,不需要去医院花那个冤枉钱!”
林清颜笑着拉住即将走进仁爱医院旋转门的花若水的左胳膊。
花若水低头沉思片刻,点头同意。
两人便走到对面的大药房买了一盒试纸,
找到公共卫生间后,林清颜便拿着试纸走进了女卫生间,
花若水则在外面等她。
在等待林清颜的过程中,花若水接了两通电话,一通是韩校长的,
另一通则是阴宝君的,他刚挂断电话,
忽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花老师,好久不见,您最近还好吗?”
他缓缓回过头向来人望去,怔了几秒后,唇角扬起浅浅的笑容:
“白清泠,安然,林洛,好久不见!”
“花老师,您在这里是等人吗?”
说话的依旧是白清泠。
安然一向怕老师,尤其是怕花若水,
高中三年,她最怕的老师就是花若水,
因为她语文成绩超烂,作文每次只能考二十多分,为此,没少被花若水批评。
因此,当她看到花若水时,第一反应就是往白清泠身后躲。
至于林洛,她压根就不敢去看花若水一眼,
她站在白清泠和安然的身后,时不时用风衣裹裹自己大如西瓜的肚子,
略显尴尬地捋一捋被秋风吹乱的头发,
她把头低到不能再低,心脏“砰砰”乱跳个不停,
浑身紧张不安,就连呼吸都有些艰难,手心也全是虚汗,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俊美无俦清贵逼人又曾对她情深意重的花若水。
花若水的目光在忐忑不安焦虑不已的林洛身上凝视良久,
好半天,他才略显艰难的收回自己的目光,
回过头,对上白清泠期待的目光,淡淡地点点头:
“我在等我太太,你们三个是在逛街吗?”
“花老师,您再婚了?”
白清泠诧异地望向早已神色如常的花若水。
花若水刚要开口,就见林清颜一脸兴奋地向他跑来:
“花老师,花老师,我好像又中标了!
你快看,是浅浅的两道杠!”
说话间,林清颜已大笑着跑到了他身边,举着手中的试纸给他看,
完全忽略了身后三位女生震惊到难以置信的表情。
花若水拿过林清颜手中的试纸大体扫了一眼后,强压下心中的惊喜之情,
笑着对呈石化状态的白清泠三人解释道:
“她叫林清颜,是林梦的堂妹,她的父亲和林梦的父亲是双胞胎,
小时候由于家穷,送给了邻居抚养,后来全家移民国外。
今年回国后才和林家相认,因此,她和林梦长得非常相似。”
白清泠笑道:“难怪!我刚才还以为她是林梦呢!
吓我一大跳!
花老师,我和安然今天是陪林洛来仁爱医院做产检的。
她父亲才刚做了静脉曲张的手术,行动不便,她老公在医院陪她父亲。
我和安然正好没什么事,所以就陪她来产检。
花老师,我们还要陪林洛回医院取产检报告单呢!
就不陪您聊了,改天见!”
“再见!”
花若水神色复杂地望了低头弄风衣带子的林洛一眼,
强压下心中的万千思绪,微笑着冲白清泠点点头。
“花老师再见!”
安然略显尴尬地冲花若水点点头,
拉起林洛早已被汗水浸湿的右手,快步向马路对面的仁爱医院走去。
“花老师,我们先走了。
喂,你们俩慢点儿,林洛可是孕妇!”
白清泠一面说,一面赶忙去追安然和林洛两人。
直到三人略显仓促的身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花若水才收回自己深邃复杂的目光,
回过头,对上林清颜嗔怪的眼眸,略显尴尬地解释道:
“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在你面前思念其他女人。
看到她结婚怀孕,我关切焦躁的心也可以彻底放下了。
她和你以及林梦不一样:
她一岁时,父母离异,父亲到外地打工,
她只能待在落后贫穷的小山村,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
六岁时,她奶奶过世,从此,她的童年彻底陷入了黑暗。
她的爷爷非常大男子主义,对她非打即骂。
她才六岁,就要上山割猪草,喂鸡喂羊喂猪,踩着小板凳在大锅上给全家人做饭,
饭做糊了,还要被她爷爷拿着红柳棍,满村子追着打,
有好几次,她都差点儿被她爷爷打死了,
最严重的一次,她的两根肋骨都被她爷爷踢断了……
在来t市之前,她几乎没有穿过新衣服,也没有吃过面包喝过牛奶,
她甚至都没见过抽水马桶,家里连一个家用电器都没有……
后来,她父亲把她接来了t市,她才从地狱中回到了人间。
她的父亲是环宇的门卫,因此,她特别的敏感内向,也特别的脆弱胆小,
极度自卑又极度自尊,十分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和评价。
在任何的集体活动中,你都看不到她的身影,
她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安静又羡慕地看着台上表演的同学们。
她的眼底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忧伤和黯然,她的眉宇间被忧郁和悲伤所笼罩,
她像晨间花辨上晶莹剔透的露珠,清澈,洁净又易碎。
她的作文写得非常好,引经据典,辞藻朴实却又能深深打动人心。
她的文章和她的人一样,字里行间总是充满了淡淡的忧伤和深深的无奈……
我在讲台上讲课时,无意中一回头,总会被她眼底的哀伤和忧郁所惊到,
我甚至有一种错觉:她仿佛不属于这世间,
她像一首诗,像一阵风,像晨雾,像天上的流星……
我对她的感情十分复杂:
也许是同情,也许是悲悯,也许是爱怜,也许是心疼,
也许只是心中的大男子主义在作崇,
看到一位瘦弱又脆弱无助的年轻女孩子,不由自主就想要充当她的护花使者……
我也非常清楚我和她之间的差距在哪里,
我也知道我父亲会强烈反对我和她在一起,但……
唉,算了,往事成风,一切自有天意,我以后不会再提她了!
我们回医院吧,问问妇科的医生,需要注意些什么。”
“不需要问了,还不到一个月,啥事也没有,等三个月后再说吧!
前三个月孩子不稳定,容易流产。”
林清颜强压下心中各种的酸楚和嫉妒,强颜欢笑道。
花若水点头道:“也好,那就再过段时间去医院检查吧。
我晚上要和秦砚乔迁去韩校长家吃饭,
我现在先送你回t大公寓吧!”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你和秦教授他们直接去韩校长家就好。
我现在并不想见他们,好尴尬的!”
林清颜心中的酸涩和失望越扩越大,为了掩饰心中的痛楚,她笑得特别灿烂无邪,
“你也不用担心我出什么问题,我有功夫在身,没有人敢欺负我的!
我回去找甜甜姐玩儿!”
“也好,我帮你打车,到家了在微信上告诉我一声。”
花若水一面说,一面牵起林清颜的手向马路边走去。
恰好一辆出租车从北面向两人驶来,
花若水招手,出租车司机停下车,摇下车窗。
花若水微笑道:“师傅,麻烦送她到t大公寓,多少钱?”
司机笑着回答道:“起步价八元每公里,从这里到t大公寓二十公里,总共一百六十元。”
“好的!”
花若水拿出手机扫码付过账后,又帮林清颜打开后车门,用眼神示意她上车。
“花老师,再见!”
林清颜笑着坐进车里,和花若水挥手告别后,
便关上车门,司机发动车子,向t大公寓驶去。
“司机大哥,麻烦到前面的帝豪大厦停下,我有东西要买。”
直到车驶入了临武大街,再也看不到花若水的身影后,林清颜才有些急切的开口。
司机诧异道:“姑娘,你不去t大公寓了?”
“不去了,你也不用找我钱,我突然想起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买。”
林清颜撒谎道。
司机便把车停在了帝豪大厦前,车门打开,林清颜飞快地走下车,又关上车门。
出租车飞快地向前驶去,很快就淹没在车流中。
林清颜望着渐渐西沉的夕阳以及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
心中茫然一片,天地之大,竟没有她的归处:
回娘家,怕被父母责骂;回t大公寓,他都不爱她,她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小心眼又没格局又不够包容的小女人,
她虽然从林梦口中听过花若水和林洛的所有过往,
但当他面对她说出对另一个女孩子的眷恋和不舍以及心疼时,
她依旧嫉妒到发狂,心痛到难以呼吸,心酸到要淹没她的整个人,
她也知道花若水今晚去韩教授家肯定会遇到他的前妻韩珊,以及一直爱慕他的韩琲。
他却选择完全忽视她的感受和存在,
不但在她面前大谈对另一个女人的心疼和爱恋,
还毫不在乎她的感受和自尊,去前妻家吃晚饭。
是呀,韩珊是他的前妻,他与她青梅竹马,
认识了三十多年,夫妻做不成,情义依旧在。
林洛则是他心疼爱怜了十多年的女孩,他又怎会轻易忘记她呢!
他的心里装着前妻,装着前女友,装着自己的学生,唯独没有她的存在,
谁让她上赶着倒贴呢!
靠着暴力乞求强抢来的爱情终究不长久...
她是一个不差钱的年轻女孩子,
她要的只是一心一意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个人的纯洁爱情,
可他的心里装的人太多了,他自己也说过,他对她说不上爱,仅仅喜欢而已!
喜欢而已,想到这里,她的心脏一阵抽痛,
从心底深处涌上一股深深的沮丧和无力感……
“喜欢而已,仅仅只是喜欢而已……”
她漂亮的的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微笑,眼泪却不争气地顺颊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