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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蔓蔓踏进画廊,看见温浩雪坐在茶水厅里,令人惊讶的是,初夏居然和温浩雪说起了话。

看到蔓蔓,茶水厅的两人都停了话。

初夏先走过去,贴蔓蔓耳边说:“我给你打听消息呢。”

“什么消息?”蔓蔓记得近来自己和温家没有什么特别的瓜葛。

“蔓蔓姐。”温浩雪一如往常那股黏劲,走上来使劲儿挽蔓蔓的胳膊,说,“我可想你了。”

蔓蔓扶下眼镜,提醒她:“我们两人前几天刚见过面,回老家的时候。”

“蔓蔓姐,我是说,我什么时候可以上你家拜访你和姐夫呢?”

终于提出这个不怕死的要求了。

蔓蔓想起老公蒋大少警告的话:不准任何一个温家人踏进他们家里一步。点点头,说:“这个你要问你姐夫。你姐夫说,我们那里环境特殊,去的人很容易行差踏错的话,会掉坑里的,比如上回你被你姐夫挨的那一巴掌。”

圆圆的脸僵了层青,温浩雪咬着嘴唇很不甘心的:“蔓蔓姐,你只听姐夫的话吗?姐夫管得你死死的吗?”

“这没有办法,我在家是夫管严。”蔓蔓支起眼镜。正确的说法是,在什么人面前说夫管严或是说妻管严,是有尺度的。

她和老公是互管。

打开不了突破口,温浩雪眼珠子骨碌一转:“蔓蔓姐,你知道吗?昨天我们家发生大事了。”

“你们家发生大事你今天过来?”蔓蔓挣开她的手,走到了茶几边的沙发坐下。

初夏给她倒杯茶。

再次挨到蔓蔓身边,温浩雪的嘴巴像麻雀叽喳个不停的:“蔓蔓姐,不是我们家,是说我们温家,明珠姐昨天进医院了。”

“她本来有身孕,进医院做检查吧。”

“不是,她是昨天脸上被了淋了药,半张脸都毁容了。医生说整容都没有办法重新见人,我想,要是我,不,不说我,原先美若天仙的容貌,现在都变得比我丑,太不可思议了!”温浩雪深深地像是十分同情温明珠,悲悯地叹口长气。

初夏和蔓蔓同差一点儿,喷出口里的茶。

温浩雪这话说是同情温明珠,不如说是可以在温明珠之前得意了,因此迫不及待来向蔓蔓炫耀。肯定之前少不了因为容貌的事被人拿来和温明珠作比较,心里早不平衡了。

只听,果然温浩雪接下来继续卖萌:“蔓蔓姐,你和我想的一样吧?大家都说明珠姐长得漂亮,我觉得嘛,女人应该看内里而不是看表象。明珠姐这回毁了容,应该会支持我们的观点了。”

初夏受不了了,跑去厨房捧肚子大笑。

事实证明,温浩雪在众温家姐妹中,绝对算是一朵奇葩了,表现在时时刻刻能当活宝逗人一乐。

蔓蔓嘴角微抿,对这些妹妹的心思,自然是摸得到底的,端起茶轻吹一口:“浩雪,有什么事,你直说吧。”

“哎。”温浩雪圆脸笑眯眯的,表示瞒不了蔓蔓,道,“蔓蔓姐,你知不知道这女人毁了容以后,有些人有自知之明,知道该悔过反省自己以前做的肮脏事,对不对?可有另一类女人,那是不知羞耻,居然指鹿为马,认为是人家害的她!”

眉头小蹙,蔓蔓道:“她认为是谁害的她?”

“这需用我说吗?女人会这么说肯定是因为妒忌。”向蔓蔓转达完最新新闻,温浩雪高高兴兴得得意意地端起茶杯,佯作端正大方的女人抿一口。

在听完温明珠的事后,温浩雪马上打定了主意:隔山观虎斗。

谁让这两个姐姐都是遭人妒忌的。

温明珠毁了容,认为是她做的。蔓蔓舌头舔着牙齿,喟叹:女人的妒忌心,真是可怕。

初夏从卫生间里奔出来,虎起脸:“她人呢?想诬陷蔓蔓是不是?蔓蔓昨天一天和我们在一起,她想要人证还是物证?需不需要我跑到医院去把她骂醒!”

温浩雪正愁没有戏看,点点头:“我知道她住在哪间医院的地址。”

“初夏,没有必要。”蔓蔓扶起大眼镜的动作优雅沉定,道,“如果我们去了,人家以为我们是做贼心虚。”

“可是能让她四处诽谤你吗?”初夏现在就想冲到医院去拧温明珠的嘴巴,最好拧成个猪八戒的样子,刚好配那张丑脸。

“我也认为蔓蔓姐不能太懦弱了。”温浩雪在旁帮腔,内心打的主意和初夏不一样,最好蔓蔓和温明珠扭打起来,她能渔翁得利,圆润的眼珠再转悠,“对了,让姐夫回来帮蔓蔓姐主持公道吧。”

“浩雪,我这里事忙走不开,既然你都到我这里想为我主持公道了,你替我回去向明珠讨回我的公道吧。”蔓蔓有脾气的,你在这里使劲儿煽风点火,正好,让你去当前锋冲锋陷阵好了。

温浩雪的圆圆脸瞬间表现出色,白得不能再白,像是扑扑掉粉的墙:“蔓蔓姐,我,我要是有这个本事,不会来找你了。”

“浩雪,你知道的,我蔓蔓向来在温家里面被人看成是最低一等的,你都没有这个本事,怎么可以来找我呢?我蔓蔓需要靠你们为我出气的。”蔓蔓咬定牙齿说道。

可怜温浩雪,使坏不成,反被将一军,最终,只能是狼狈而逃:“我,我还有事,对不起,蔓蔓姐,初夏姐姐,我得先走了。”

看着温浩雪像是逃命的苍蝇飞奔出画廊,初夏和蔓蔓相视一笑。

“说真的。”温浩雪走了,初夏与蔓蔓说起姐妹俩的体己话,“你让她这样四处诽谤你不成的。你一定要想个法子好好整整她。”

“人家都毁容了,再去踩她一脚不厚道。”蔓蔓扶着额角,陷入深思,这事不是她做的会是谁做的呢,不是温明珠傻到自毁美貌吧,“当然,不能让她这样说我。”

“就是!”初夏力挺,翻卷袖管,“我们动手扯烂她那张口无遮拦的嘴巴。”

月牙儿眼眨眨:实在的说,当温浩雪说温明珠诽谤她是杀人凶手的时候,心里头不可能不气的,确是很想撕烂温明珠那张嘴。

不需她上门找温明珠算账,事实证明,坏人总是喜欢一马当先,先自个儿送上门。

当天,温世同带了一帮人上画廊里找事了。

杜宇不在,眼见情况不妙,初夏打电话给蒋大少,可蒋衍同志好像出公务了,没有在学校,没能接到她的电话。

是莫文洋代替蒋大少接到了她的求助电话,心里急,想除了蒋大少,有什么人可以帮得上忙的。知道两个爷都在意蔓蔓,然君爷这座冰山莫文洋不敢碰,姚爷性情倒是不错,于是急拨电话给姚爷。

……

姚子业今天一大早,因昨晚与姚书记、陆司令都商量好了,瞒着蔓蔓和君爷,开着车,前去截温世轩。

昨天带了老婆上医院服侍中风瘫痪的温奶奶,今天许玉娥闹着不去。温世轩一不做二不休,将老婆的行李袋打好包后扔出大门,赤红双眼大骂:“你如果不想去医院,行,你不是我老婆,因为你都不打算孝顺老人,今天起从我这里搬出去!”

许玉娥现在到北京,没有杂货铺可以偷腥,没有温世同支援,要靠老公过日子了,抱住老公大腿:“对不起,老公。但是,如果我走了,媛媛怎么办?媛媛要上高中了,要转学,手续谁办?”

“媛媛的事我会去办,你去办,我还不放心。”温世轩狠下心,掰开她的手,“你马上说,去不去医院?”

许玉娥无可奈何,最可怕的是小女儿现在都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了,不像以往一样挺她。

督促老婆进了医院照顾老人,温世轩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坐公交车前去画廊,就在走到画廊所在那条街的拐弯口时,一辆小车杀过来停在他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年轻的军颜:“温世轩先生是吧?有人想见你,特意让我来接你。”

“你是——”温世轩想了很久,好像记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我叫姚子业,上回是在蔓蔓的画廊与温先生碰过一面,实际上我是蔓蔓的朋友。”狭长的眼眯眯,笑容温和且保持一定的距离。

既然自称是女儿蔓蔓的朋友,人看起来谦和有礼。温世轩倒不是很排斥,问:“你要带我去见什么人?”

“如果温先生信得过我的话,请上车,我在车上和你说。”优雅的眉眼透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这事事关你女儿的幸福,我相信你去了不会后悔。”

说的是蔓蔓。

温世轩点下头:“行。”

姚爷下车,亲自给他拉开车门:“温先生请上车。”

之后,车是开到了一处幽静的地方,是座不起眼的小茶楼。

跟着这个自称女儿朋友的军人,走到二楼的小茶间,温世轩忐忑不安地拿掌心擦擦裤子,问姚子业:“可不可以告诉我是要见的什么人?”

“你放心,只是两个很温和的,和你一样当父亲的人。”姚子业微笑着,为他打开房门。

走进去,进到里面,见到一张茶色的小茶几傍依在窗口,两个中年男人面对面坐在茶几边,看到他进来,两人同起身,道:“温先生是吧,请坐。”

立即,身旁有随候的人搬来一张有背的花雕木椅,给温世轩就坐。

温世轩见这两人的派头,都是不凡,一个浓眉大眼气势威严,一个温文尔雅透着威仪,都是不可小看的人物,心头一方面骇然地嘭嘭嘭跳,一方面又是极担心是否是女儿惹上了不得了的事和人,终是惶惶然坐下来,坐会儿屁股粘不住椅子,站起来,说:“我不认得两位,有什么事两位请直说吧。”

“你不认得我们,我们可是认得你的。”姚书记笑笑,代陆司令发言。

只因这陆司令在心里头,始终对温世轩存在一个疙瘩。温世轩究竟是怎么得到他女儿蔓蔓的,是偷的,是抱的,是捡的?

若是偷的,他陆司令管他温世轩对蔓蔓如何,和儿子一样这股恨没法消去,说不定真拿起枪一枪毙了温世轩再说。

若是捡了蔓蔓,那事情另论了。

眼前的两人,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对自己算是和气,至于那个浓眉大眼的,对自己偶尔的一瞥厉目,并不显得多温和,温世轩咽了咽口水:“你们认得我?”

“这样,鄙人姓姚,我这位朋友姓陆。温先生请先坐下,我们再慢慢谈,好吗?这事一时半会儿可能都说不清楚的。”姚书记温柔的话声,配的是不容违抗的威严眼神。

温世轩倒真是怕把眼前两个看起来是大人物的大人得罪了,屁股粘到椅子的前三分之一,背像小学生挺得直直的。有人在他面前上了杯茶水。他连杯里面的茶都不敢望上眼。

这个人怯懦、老实的面容,都是收在姚书记和陆司令眼底的。

看来是个无害的单纯的人。

姚书记若有所思地磕下茶盖子,道:“其实今天请温先生来,是想谈有关你女儿蔓蔓的问题。”

“蔓蔓?你们都认识我女儿蔓蔓?”蔓蔓没有和他提起这个事,温世轩有些糊涂地问。

“我们认识不认识蔓蔓等会儿再谈。主要是我们听说过,你女儿不是你亲生的这个事实,所以想找你再确认一下。”

姚书记已是用最慢的语速来说出这个话题,然而仍让温世轩瞬间有被雷击中的感受。

一张老实的脸,怔怔的,好像个木头人,脸上空白无神。

“温先生!”这问话刚开始,姚书记可不能让被问的人先出事了。

浓眉下的厉目在温世轩迷茫的脸一掠后,沉重地咳上两声,道:“温先生你逃避是没法解决问题的。”

被陆司令这话拉回了神,温世轩一边皱眉头,一边对他们两人表示更深的疑惑:“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听谁说的?”

“听林文才先生说的。”姚书记眼看如果不把这个谎撒圆了,是没法将审问继续下去,由是搬出早已商量好的台词,道,“主要是我们是蒋中校的朋友。蒋中校本人关心他媳妇,我相信温先生对蒋中校对他媳妇的心意是不会有疑问的。蒋中校不巧从林文才先生那里得到一些类似的消息,大表惊讶,但是,他作为女婿作为晚辈,不好意思向你问起,又不好向自己家人提起,只好委托我们两个年纪相当的同辈来问问温先生。”

是女婿的疑问,看来都是那天自己的妈说漏话引发出来的问题。

温世轩长叹一声,对女婿蒋衍同志的品德他是绝对信任得过的,因而点头承认:“蔓蔓是我养女,是我经过某地时不巧在田里捡到的,我看一个婴儿小小的被人抛弃在田里实在可怜,于是把她抱回家里养大。”

“你在抱走她的时候没有问过当地人有没有人丢失孩子吗?”听到温世轩说出了当年怎么和女儿遇到的故事,陆司令心里早已急得不行,急急地插了进来问。

温世轩愣,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陆司令问这话的样子,纳闷地说:“那个田,我记得,周近有好几个村。我当时抱过那孩子到附近最近的村里问,他们对我说,这孩子肯定是人家不要的,因为是个女孩子,而且长得弱,都不知道能不能养大。农村里,很多人生的是个女儿的话都不要的例子我知道很多,可能两位是在城里的,不知道这样的事。”

说到此,温世轩想到自己那个被温奶奶丢掉的真正的大女儿,心头酸酸的。

“人家这么说你就信了?没有找到孩子真正的亲人再问清楚吗?”虽然,知道温世轩有自己的苦楚,但陆司令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就是想质问,因为如果你温世轩愿意下功夫找到他们陆家,蔓蔓早已和他们家相聚了,没有近二十多年的疏远,以至于现在即使见了面,中间依然隔着堵难以穿越的墙。

“我,我有找到她的亲人的。”温世轩说,或许是由于沉浸在自己和女儿的回忆中,反倒是没有去留意到陆司令奇怪的神色,道,“那是后来,我把她抱回家,发现她身体不好。我送她到医院治病,但医药费不够,我就想,如果她真的是熬不过来,至少,要和她真正的亲人见上一面。我跑回那个村,一家一户的问,人人都把我当疯子,说那个女孩明明是人家不要的,因为那家人都走了。”

震!

是同时一股真正的震,震到了陆司令和姚书记的心里深处。

这不可能!

陆司令在心里大喊一声,愤怒的拳头正要砸下桌板。

他明明,在被迫离开村子回到大城市的时候,交代了人留守在村里替他继续找寻失踪的女儿的线索。

怎么会变成没有人告诉温世轩他们陆家在哪里,他们陆家一直很爱这个女儿。

“老陆!”关键时刻,姚书记手一把举起,拿住陆司令要往下打的拳头。

陆司令喘着气,大力地喘息,胸腔里的这股肺火腾腾地往上烧,只要这个疑问没法弄清楚,他就没法安心,或许夜夜都就寝难安。

因为,难道是自己家的疏漏,让蔓蔓失踪这么多年吗?

听到姚书记那一句声音,温世轩从回忆里出来,醒了,看陆司令青白到可怕好像生了大病的脸色,不由惶然:“陆先生,这——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让你难受了?”

闻到这句,姚书记不禁一声笑:这温世轩老实得,让人想到可爱两个字。

“温先生。”眼见陆司令这个样,是没法再继续下去这场交谈了,而且,该问的话,应该都问了,姚书记起身走向温世轩,伸出只手,“谢谢你愿意到这里来向我们吐露这么多的信息,这样一来,我相信蒋中校心里一定能安实了。”

抬头,看到姚书记那张温和的脸,却盖不住一双气势的眸子,想想,温世轩不敢与这个人握手,只低下头,忐忑地问:“你们打算怎么和我女婿说?还有,这事会和我女儿说吗?”

“对于蒋中校,我们会如实告诉。至于蔓蔓,你自己怎么想?”姚书记的眼,从高到低俯视他。

“嗯,告诉我女婿,我相信我女婿能处理好的。”温世轩避开了最敏感的话题。

可见,他根本不想告诉蔓蔓。

原因呢?

“你认为你女婿会告诉蔓蔓,你觉得即使这样都可以,是不是?如果是的话,我们会转告给蒋中校的。”姚书记深意的眸光盯注在温世轩本人。

被逼宫,表态。

温世轩忙道:“我相信我女婿不会告诉蔓蔓的,因为他很爱我女儿我知道,如果我女儿知道她是被人不要的孩子,不是会很痛苦吗?”

这话,深深地刺痛了陆司令的心。

他怎么可能会不要女儿?

他又不是那瞎了眼的老巫婆温奶奶!

只是,如果温世轩刚说的话都是事实,说到蔓蔓耳朵里,他情何以堪,如何解释这一切?

难道对蔓蔓说是温世轩撒谎?

撒谎也得拿得出证据来表明自己的清白。

蔓蔓会信谁的话?

其实一目了然,蔓蔓肯定信温世轩多过他们的话,毕竟当年,他们真的是把她弄不见了。

无言。

大手拍住浓眉上深深的皱纹,陆司令低下来的头,圈出一圈地上痛楚责备的影子。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可以走了吗?”温世轩问,始终见这屋里气氛不大对,好像自己每说一句话,那位陆先生的情绪都会十分剧烈的起伏一次。

“可以的,事情你都说清楚了,我们会派人送你离开。”姚书记温和的眸子扫过陆司令,示意人将温世轩带走。

终于可以走了,也没有被为难。温世轩呼出口气,急着迈开步子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跟着一个秘书模样的男人走下楼梯,到门口时,迎面撞上另外一张年轻的冰冷的军颜。

这张军颜,比起姚子业的脸,总共与他之前遇过三次的模样,每次都让他印象深刻。

因为对方那双寒气逼人的冷眸,从第一次遇到他,就散发出一种强烈的敌意。

温世轩低下头,擦过据君爷的肩膀最远的地方而过。

冰眸,在听着温世轩离开的脚步声,一点点地漫上最冷的冰水。想,想到,她昨天刚和他说的话,充分表示了她情愿相信温世轩任何话,都多过他这个哥哥。

他这个亲哥哥,只能在她的养父面前落得一败涂地的局面。

可他不甘心,不会甘心的!

要他与温世轩共容,不可能。

“姚上校在哪里?”冷冰充满气势的语气,对着门前的守卫。

“君爷,姚爷在二楼。”只要被君爷这气势一压,没有不慌张应对的。

姚子业这次又是私自行动,没有与他有过任何商量。

知道姚子业始终是为他们兄妹着想,但是牵涉到温世轩的任何问题,都能足以让他肝火大动。

门。

嘭一声被撞开。

正欲拾取军帽过去探问自己父亲和陆司令口风的姚子业,狭长的眼一眯,望向了门口气势冲冲进来的人,嘴角饶是些微无奈地一勾:“你消息这么快?”

“不快,若是快,应该赶在你把他送来之前,阻止你了。”

对方的火气很大,大到姚爷狭长的眉是紧了紧,道:“陆君,你为什么不心平气和与他当面对谈呢?或许,你们在互相了解了之后,会觉得实际上双方并不难相处。要知道,你们之间的问题,会让蔓蔓很为难的。”

对姚爷这说法,冷冷的嗓子忽的冷笑:“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作为组织者和旁听者,姚爷隔着墙,都是能把刚才两个父亲问温世轩问题时的一串问答,都收进耳朵里了。

“陆君,蔓蔓是他捡到的,他作为蔓蔓的养父,对你妹妹有养育之恩,你为什么要排斥他?”惯来优雅温柔的嗓音里,在此处多了丝要引导大局的沉稳。

从姚爷这话,足以说明,对温世轩的阐述,姚爷和两个父亲一样,是认为没有可疑之处的。

早知是如此。

冷眉仅是愈发可笑似地威耸,冷眸里的光尖利得像出鞘的刀锋:“笑话!他说的你就信。如果我说,我小时候亲眼看到的是他将囡囡抱走,即使我苦苦追着他喊那是我妹妹不是他女儿,他依然不肯把囡囡还给我。”

望着他,姚子业长眸里的光骤起波涛,是震惊。

“你说他是撒谎?”

“他明明是偷!”愤怒,满腔无法抑制的情愫,在想到被她的拒绝之后,汹涌如吞噬一切的狂澜,“当然,我会找出证据的,证明他是偷,不是抱。”

听到他这句类似发出誓言的对温世轩的恫吓,姚子业的眉深深地低下,眼,在地板上一圈圈地转悠着光,是抹模糊不定的光色。

总觉得这事,好像没有那么简单。毕竟,中间已经证实有杨乐儿的搀和了,不是吗?

杨乐儿究竟在这件事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据他们现在了解到的,只知道对方很恨陆夫人,所以要杀死囡囡。

“我说,陆君,杨乐儿那方面——”狭长的眉一提,提出。

“我上次去精神病院看过她。她连我都认不得了,却很记得我妈和囡囡。”冷声,提起那个疯子婶婶,没有存一丝感情的波动,寒目射出像侩子手刀一样的光,“我问她任何问题,她都答不上来。你也去过关着她的那个精神病院,应该知道的。”

就是知道,所以更不确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与杨乐儿在一块的那个王海,是后来忽然冒出来的,在他们未能找到相关情报时,在杨乐儿进精神病院那天,王海神秘失踪了。

因此,他们现在只能盯住杨家老太婆那条线,因为温世同那条线,最多与杨乐儿有过很肤浅的联系,都没有和杨家有深入牵绊。实际上,温世同现在是全力以赴意图通过温明珠攀附李家拯救他那岌岌可危的建筑公司,可见,温世同是在女儿身上孤注一掷,这更表明了温世同没有其它出路了,没有其它靠山了。

深思到此,长眉微紧微松,是想走到隔壁,再问问两个长辈的想法。

姚爷做事周全,体解人多一些。

冷眉一提的君爷,却一直认为,这既是姚爷的优点也是缺点。

也好,两个长辈与温世轩见面成了定居,就此聆听长辈的想法,并不妨碍。

两个年轻的军影,在慎重敲门后。

“进来吧。”姚书记在小茶间门里温和的声音传到门外。

未听到父亲陆司令的大嗓门。

君爷在心里慰藉:幸好姚书记在这,能让他父亲按住脾气。

门开,看见陆司令真是如他们所预想的,坐在椅子上浓眉不展,阳刚的部队军官的面孔怒气腾腾,像是随时都要拔出枪的气势。

陆君先踏进门里,叫句:“爸。”

后头,姚子业在临进门时接到了莫文洋的电话。

“莫少校,我现在正好有事,迟点和你说。”姚爷本想说一句挂了莫文洋的电话。

莫文洋却是在电话对面大呼小叫起来:“姚上校,你先别挂,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能挂。我这边的事肯定比你的急!”

“怎么说?”倒是有些担心是不是部队里面出了什么事,姚爷缩住长眉,接着却想,如果是部队有事,不是该由上面的人通知他。

莫非,不是部队里,是——

仅听,莫文洋急得语无伦次的声音通过电话线断断续续的:“哎,我本来是想联系蒋大少的,可是他不在,想来想去,君爷不好说话,只有姚上校你最好人了。我只好为了蔓蔓联系你了,想必你也愿意为蔓蔓出这个头。”

“你说蔓蔓怎么了!”平日里优雅从容温柔的音色骤然变得铁青,几乎是从肺腑里冲出来的声音。

莫文洋一惊,早知姚爷遇到蔓蔓的事会变脸,他该谨慎些,现在都不知道是好是坏。

同时间,姚爷的那句骤然加大音量的话,已经成功地引起了屋内几个人的注意。

冷冰的身影蓦地一转,迅捷地抽走姚子业手里的电话,向对面的人威喝:“什么事?”

听君爷可怕的音色忽然在电话里面响起,莫文洋像是被震出了七魂六魄,做汇报的声音都是抖的:“蔓蔓的朋友初夏打了电话过来,说有人诽谤蔓蔓,现在带了一群人上画廊闹事。”

咔!

果断地一断线,同时间冰影已经向外冲了出去,旋风似地席卷楼梯而下。姚爷紧跟其后。

两抹影子在迅疾地跃上停在门口待命的军车后,朝画廊的方向。

冰眸一面在车上接听消息,一面当听到原来是温世同一家惹出来的事后,放出犀利的刀光:是嫌毁容不够吗?看来是等着扒掉皮!

……

画廊

“蔓蔓。”

初夏护在蔓蔓前面,拿着手机,向温世同一帮人发出警告:“我已经打电话给报警台了,你们不走是不是?是想等着坐监吧,我成全你们!”

“我们做什么事了?”拉把椅子坐下来的温世同,衔着一副爷们的从容,眯着狡猾的眼珠子。

在他身后一溜是五六个男人。画廊里,现在只有初夏和蔓蔓两个女流,明显的势单力薄。

即使初夏打报警电话,警察要来到这里,不知道要多长时间。

但是,他今天带人来,不光是为了替女儿出气,最重要的是要在某个人面前上演一出戏。

这个人,就是李振伟。

“你们吓走了我的客人!还敢说不是犯法吗?这是天皇老爷的城墙脚下,你们都敢做这种事,你们等着报应!”初夏一边与温世同不停地说话,意图拖延时间。

“你弄错了,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是来向我的大侄女问句话的。”温世同眯着的眼珠子,带着锋芒毕露的光向蔓蔓。

对这个叔叔,蔓蔓是打从心底里,从很早以前,厌恶至极。

因这个叔叔,连她二叔温世荣都比不上,做事没有底线,道德败坏到底。

对温世同、温明珠这种人,她蔓蔓绝不会畏惧半分。

因为人做事天在看。

从初夏身后走出来,给初夏一个安然的眼神,月牙儿眼透过丑陋的黑框大眼镜,锋利地对上温世同的斜视,从从容容道:“我只记得,在十几年前,当你拒绝了对我爸伸出援手让我们家自生自灭见死不救的时候,我和我爸在心底里,已经都不认你这个亲人了。我不是你侄女。”

翅膀长硬了,就因嫁了个部队高官的小儿子。

若自己女儿嫁进了李家,能比不上蒋家的儿媳妇吗?

李家比起蒋家,甚至要高一些地位的说。

温世同冷冷地笑:“蔓蔓,你不认我没有关系,可是,谁都知道,你这颗心是被染成黑色的心。”

“你说话不要乱说话,我警告你!”初夏一听,怒气冲出来。

“我有说错话吗?你妒忌我女儿的美貌,就因为我女儿抢了你的相亲对象。现在,居然拿化学药剂泼我女儿的脸,害我女儿深受其害。”

“胡扯!”初夏卷着袖子,举起手要指到温世同鼻子上去的怒吼,“你有证据吗?如果你有证据尽管告法庭上去。我看你是无凭无据无故中伤,才像流氓一样到这里以为能用威胁恫吓让我们屈服?谁是坏人,所有人都知道!”

温世同那是江湖老道,怎可能因初夏几句话退缩,两条腿交换成了另一悠闲的姿势,举起手招招:“我这是想着蔓蔓始终是我侄女,想给蔓蔓留个面子,才没有急着闹到政府部门里头。既然你们都死活不肯承认自己做的事,让这个人出来为蔓蔓说话吧。”

于是,一个人从温世同身后走出来。

对于这个陌生的年轻小伙子,别说初夏不认得,蔓蔓更不认得。

可见,这人是温世同专门从哪里用钱买来准备做假口供作为诬告蔓蔓的利器。

此事一眼分明的说,听着这陌生人用一种难听的口音指证蔓蔓是杀人凶手的话,初夏怒得直跳脚:“你有本事拿证物啊?”

然,有些人,仅凭这个,已经足以动心了。

李振伟从门口暗藏的地方走了进来。

对他来说,他情愿蔓蔓真是为了他去毁掉温明珠的脸,这意味,蔓蔓心里面有他,他比得上蒋大少。

“蔓蔓,你根本不需要为我做这种事,你知道不知道,你做这样的事很傻的。犯了法,我,也没有办法保全你。”李振伟一厢情愿,絮絮叨叨的话,以及那副像是深深痛楚和自责的表情,令初夏和蔓蔓两个人只觉得天雷轰顶。

“你——”初夏被雷得全身鸡皮疙瘩了,说话都得防雷地打颤,“你别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人谁会为你做这种事情!沙猪!”

被初夏骂得头破血流的李振伟面色大变,对向蔓蔓:“蔓蔓,你朋友这么说我,你说话啊!”

月牙儿眼里此刻燃烧起了凶昂的忿怒,这些人居然想给她制造她和老公之间的信赖危机,已经触及到她的底线了:“她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你在我心里面连空气都不是!”

震天动地!

李振伟天摇地晃,脚步不稳。

见着戏没能达成,温世同凶狠的眸光忽现,站起来,一挥手:“把她抓起来送到法院去,我今天就让她法办给我女儿谢罪!”

五六个大汉子往蔓蔓那里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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