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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老婆伙同金美辰做出的蠢事后,不到一个小时,温世轩踩着拖鞋嘭嘭嘭来到了蔓蔓家。

蒋衍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事儿肯定和温世轩没有关系,帮岳父开了门。

温世轩进到门里,没有急着找女儿蔓蔓,先和女婿讨论:“我想离婚,你能不能帮我找个律师。”

对温世轩主动提出离婚这一举措,蒋衍举双手赞成。不会儿,马上与自己认识的一个律师通上电话。

蔓蔓在厨房里听到父亲的声音,刚好把昨晚煲好的汤舀上一碗端出来给父亲尝鲜,说:“爸,您试一下口味看合适不合适?”

“蔓蔓。”看到女儿的瞬间,温世轩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不知道挑哪句说,最后干巴巴吐出一句最直接的,“爸永远都不会抛弃你的。”

“这我都知道。爸,你坐。”月牙儿眼的微笑中没有半点迷惑。

温世轩吊到嗓子口的那颗心,因女儿这个笑回落了下来。

其实来之前他想了最坏的情况,如果女儿不原谅他,他觉得也不该原谅。因为他这个做爸的无能阻止老婆。不过一旦离婚了,他老婆再做什么事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更不能借他的名义做出危害到女儿的事了。

一会儿,律师过来了,与温世轩坐了会儿了解情况后,建议道:“不用和对方见面,直接呈交法院由法院判决,其它的事情,我和蒋中校会帮你安排好的。”

对女婿安排的人温世轩自然是信得过的,把事情都交给女婿处理,温世轩坐下来品尝了女儿煲的汤,点点头:“这汤,稍微咸了些,你是煲给有点年纪的人喝的吧,我听电视里说,不能太咸的。”

刚好蒋父在,没有走,听到温世轩说这个话,忒感惊奇:“亲家,你会做菜?”

蔓蔓笑,代不善言语的父亲回答蒋父:“公公,我第一次做菜是我爸教的。小时候只有我和我爸时,都是我爸下厨。”

“想不到啊。原来这厨艺,需要从小培养和领悟的。怪不得我女儿厨艺不好,就因为我和她妈都不喜欢下厨。”蒋父有感而发。

听到蒋父赞自己,温世轩闹了个大红脸,忙摆手:“不,我这个是自己瞎摸出来的,不是什么正宗厨师。”

“以前的大厨师需要考牌吗?”蒋父其实对有些部门变着名目收取费用很痛恨的,支持土生土长的厨师。

趁媳妇、老爸和温世轩在客厅里乐融融谈话的时候,蒋衍走到门口,与律师下楼时再交代了些事,刚送走律师,接到了姚子业的电话,要他现在到陆家来一趟。

也是,媳妇都收到这么一封出格的律师函了,陆家再不动作,就奇怪了。

走到陆家,给他开门的是陆欢。

进去后,陆欢小声先和他介绍:陆司令在书房,客厅里坐着的是他大哥和小叔。找他的是小叔陆贺栋。

陆贺栋这人,蒋衍同志还不认得,不知道算是什么人。但是他从义父蒋中海那里了解过,陆家的人遍布部队四处,什么都有。而真正掌握到军权的,不是那些电视台里整天播着的代表,肯定有背后一些人在操纵。陆家里的部分人马,即是其中之一。

看来朴素低调的陆家客厅,那张瘸腿的茶几,桌上那套老掉牙的茶具。媳妇认不出来,是被外貌迷惑了,他蒋衍有从小舅子陆欢嘴巴里打听过,所以不代表不识货。现在的家具不是越鲜亮越好。相反,很多实木的老古董,很多有历史的茶具,才叫做价值连城。茶几瘸腿,可那木头是上好的,是明清时代的家具改装下来的。茶具同样如此。只要闻一闻小茶壶里泡出来的茶香,不止是茶具上等,这茶同样价值不菲。

陆家低调,但不意味不会享受。陆家的享受,不在于像凡夫俗子追求奢华,而是追求一种富有内涵的格调。这点,和媳妇很像。

“蒋中校,坐吧。”小茶几正面坐的男人,四十岁上下,是陆家老爷子现在世的孩子中最小的一个。从外貌上继承了陆家男人的特点,浓眉,宽眼,高额,生来就有一种威严的气势。比起整日包青天脸的陆司令以及整日沉浸在冰峰中修炼的君爷,陆贺栋,笑,却是常挂在嘴角上,看来和蔼不少。

陆贺栋比陆司令年轻许多,但是,蒋衍同志第一眼,却觉得这男人一点都不比陆司令逊色。从陆欢刚才领进门的短小介绍里面能得知,陆贺栋是陆老爷子的官方代表。

“你好,小叔。”回家没来得及换下军装的蒋衍,脱下军帽朝陆贺砚称呼一声后,在茶几的右侧即君爷的对面,坐了下来。

示意了蒋衍不需拘束喝茶,陆贺栋道:“蒋中校,不了,叫你阿衍可以吧?你都是蔓蔓的老公了,再叫你蒋中校有点生疏了。”

听这话,媳妇似乎是要在陆家被正名了。英眉一挺,潇扬的是蒋家人的率性和耿直:“小叔,叫我阿衍没有问题。”

陆贺栋笑呵呵的时候,嘴角有两个像弥勒佛的小酒窝,说:“我都一直叫陆君为君子的,不过,陆君嫌别扭,说要叫陆君。”

冷眉一听这话提了上来:“小叔,君子君子,人家一听这话,不是在夸我就是在讽我,我这是为你好。”

“行行行,叫陆君。”对这个大侄子,陆贺栋俨然有着很大的厚爱和寄望,言辞之中尽显宽容和宠溺,而对于新进陆家门的蒋衍,似乎期许更多,朝向蒋衍,“我和陆君刚协商过了。这两天的整个行程安排都准备好了。希望你在接下来的这两天,帮我们带蔓蔓离开京城。”

再怎么想,都没有想到陆家居然会安排这样一步棋,英眉一挑一蹙,从坐在对面静静品茶的君爷那张冰脸上体会出些痕迹,又接着望向笑呵呵的陆贺栋直问:“小叔,我想知道,你们让我带我媳妇离开,是出于什么方面的考虑?是因为安全,还是因为有些事情不想她知道。”

听到他这问话,陆贺栋的笑意愈浓,两个小酒窝如深不可测的烈酒,对面的君爷冰颜下那抹笑——更高深莫测。

“阿衍,我知道你疼老婆。但我希望你明白,没有什么人能比我们更疼你老婆了,我们是你老婆的亲人。我们做什么事,都是对她好的。”陆贺栋道。

蒋衍默,稍紧的英眉似在做一项最为艰难的决定。

一直以来,他秉承,不管做什么,都要先尊重老婆本人的意愿。然陆家人不是。

把茶杯在手心里托着,陆贺栋的眼角给君爷使去一个眼神儿。

冷眉稍昂,冰眸微含,望着蒋衍的目光是如刀锋的犀利:“你是一名部队指挥官,我问你,在一个涉及牺牲的战场决策上,你的决策符合战场的选择,但是与你的部下形成冲突,你会怎么决定?”

瞬间明了对方的言外之意,英眉蹙成了一团:没法反驳对方的话。

对一个军人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要从大局和最终的结果方向进行考虑,中间所做的如数牺牲都可以忽略不计。

牺牲与抉择的,往往不是人命而是一种情感,只能但求对方的理解。

蔓蔓能理解吗?

“她既是流着陆家人的血,不可能不理解,也不允许她不理解。”有些话,或许陆司令无法直接吐出口,而现在,都由陆贺栋代为表态了。

蔓蔓回陆家,不是蔓蔓能决定的事,是由陆家决定的事,蔓蔓没有这个否认的权利。

换句话说,没有人能阻止陆家认亲,只有雄辩的科学事实:是或是不是。

因此陆家之前一直没有采取强行措施,只是一直等,等到所有海内外鉴定结果出来,三家会审,确定无误。

有幸,赶在这时候,全部结果出来了。下面的人,不用再束手束脚做事了。

英眉一抬,在扫过陆贺栋和大舅子那张尘封的冰颜时,心中明了:一切都能卡在这个时候刚刚好,是因为一切事态的发展都在对方的掌控里头。

心头再度深思了三分。可能已有接到风声的蒋中海刚在昨天与他通过电话里谈及:你这做不成我的女婿,却娶了个比我女儿更不得了的媳妇。说实话,伴君如伴虎,不是我危言耸听,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最好放在心里多想想。

“行,我找个借口,带她到京城郊外哪个避暑胜地躲一阵。”

陆贺栋与君爷听到他这个答案,均是眉儿一挑,紧接陆贺栋朝蒋衍笑:“阿衍,我们都对你寄托了很大的厚望,也相信你不会令我们失望。”

这时,门口迎来了姚爷。

姚子业虽是打电话给蒋衍的人,却是在外头赶回来的,额头都是一颗颗汗珠子,接过陆夫人递来的毛巾时,擦个脸,笑道:“阿姨,我都忘了,等我一阵,我帮你去带样东西过来。”

什么东西?陆夫人心里有疑问想问,但是知道他现在忙,没有问,默默退回厨房里头。

“怎么说?”陆贺栋亲自是送了杯茶给站着的姚子业。

姚爷忙客气地接下,道:“小叔,你太客气了。”

陆姚两家,现在都几乎不分彼此。姚子业直接称呼陆贺栋小叔,可见两家人亲密至极。

“什么客气?你和陆君都是小时候跟在我屁股后面长大的,谁和你客气。”陆贺栋像是带了点挑刺地说。

姚爷无话可说,像是无奈地摇头,嘴边却都是笑意,接下来向坐在旁边的君爷耳畔耳语了几句。

冰眸里掠过一抹得手的寒意,向陆贺栋含头道:“今晚,医院那头,由子业带人去抓。”

“这样,全部都安排好了。”陆贺栋当场拍板,示意下面领了各自任务的人都可以行动了。

蒋衍走到门口时,看见姚爷跟了上来。

姚爷对他说:“上次蔓蔓当着你二姐的面答应我和宝儿,给陆夫人熬了汤,要么你送过来,或是我去拿。”

原来媳妇苦心熬的汤,是要给陆夫人的。

蒋衍忙应好,说是待会儿自己送过来。

结果,是由小东子代替大人们完成了这个送汤的任务。当陆夫人接过小男孩说必须亲手交给她的保温瓶时,觉得这小男孩挺可爱的,弯下腰问:“是谁让你送来的?”

“我舅妈。”小东子现在没有戴眼镜的乌黑眼珠子,漆亮地看着陆夫人。

是从小男孩执着的眼神儿里,发现到了一点什么痕迹,正觉惊奇,同时客厅里射来的几个人考究的目光,让陆夫人警神地抱紧保温瓶,向小东子笑笑:“告诉你舅妈,我东西都收到了。”

等小东子一蹦一跳出了门,陆夫人马上将保温瓶抱进厨房里头,趁着外头的人忙着没有顾及她,她先是拧开瓶盖,闻一闻里面汤的香味,这个味儿只要一闻,她都能感觉得到是谁做的。

心口暖流满满地淌着,高兴得无法形容。刚想拿根调羹舀一口品位,忽然想起小男孩那奇怪的眼神儿,两只手立马摸索起了塑料保温瓶外围那张像是没来得及撕下的包装纸,这一摸,从里面摸出了张夹杂的小字条。

上面的字迹,她只要看过一次一辈子都记得住。于是,小字条在她手心里紧紧地攒着,紧紧的——

……

下午三点整,陆家发出的邀请到达了每个被陆家指名道姓的人手中。

蒋母接到邀请时,正在家里闹心。这可好,她蒋家全成笑话了。大儿媳变成杂货铺老板的女儿,金父突然落马,大儿子前途迷茫。小儿媳更好笑,成了没姓氏没父没母的弃婴。照她想法,两个儿子都应该和两个媳妇马上离婚。

陆家人的邀请是专人派来,要带她一并离开,这让她有些心惊胆战的,不知道是发生什么大事。

同样的桥段,发生在蒋飞、许玉娥和金美辰等数人。

蒋飞自金父落马,已成了一只无头苍蝇,只怕现在自己享尽好处的工作岗位因金父的事受到牵连。仔细盘算之下,丢下老婆后,立马打车去了单位打离婚申请。

陆家突然而到的邀请,令做贼心虚的他惶恐不安,但是既然不是声明来抓他了,让他存了另一点希望,兴冲冲跟着陆家派来的人走。

许玉娥与金美辰搬进陆家所在部队大院对面的新房子里,一人剥了条香蕉,坐在客厅里架着腿儿看电视。

许玉娥现在认为自己是开始享福了,压根都没有察觉祸到临头。金美辰是心里想着幸好还有这套房子押抵,而且律师通告函发出去了,想必蔓蔓的脸色很难看。这让她很兴奋。不是口口声声说不怕温家不要她吗?就想看看,蔓蔓成了没父没母的孩子后怎么办?

陆家派来的人敲打她们的门时,因为金美辰懒得动,由许玉娥去开门。

由刘秘书亲自来带她们两个走,笑眯眯地说道:有人想见你们。

“谁吖?”金美辰看许玉娥老半天在门口不动,套上拖鞋过去一看,一眼认出这位陆司令的头号钦差大臣刘秘书。

听到是陆家的邀请,且很可能是陆司令本人的邀请,根本没有去细想会是什么事找上她,却是巴不得借此机会攀上陆家。

换上鞋,拽了许玉娥,喜悦非常地跟从刘秘书出门。许玉娥一路听金美辰是说好运到头了,没有疑心,一路一样兴奋。

然而,刘秘书让人开的这车,一路把她们竟是送回到了温世轩的住处。

停车的时候,迎面遇到了张秋燕和温浩雪。

“大嫂,你也来了!”张秋燕看见她,拽着她的手问长问短,“我这两天正想找你了,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说蔓蔓居然不是你亲生的。真有这回事?!”

“嗯,这才是我亲生的大女儿叫做美辰,她给我买的房子,比这里的房子更大。”许玉娥高昂的头,为炫耀自己苦难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张秋燕打量金美辰两眼,直觉里没有蔓蔓顺眼,耸耸肩膀,继续问:“大嫂,你们这是回家?刚好呢,有人说有事想见我们,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把我们送到你这儿来了。”

对陆家为什么把张秋燕和温浩雪都叫来了,许玉娥和金美辰同是一团糊涂。之后,一行人走进温世轩的住处,金美辰看见了比她先到的蒋母和蒋飞。

三个人六目相对,掠过惊讶、疑问,彼此的嫌恶。

除此之外,温世轩和温媛本是在家里。再有是,被慎重迎进门来的蒋父与蒋梅。最终,是蒋母常去的那个太太聚会上王凤等几个代表。

每个人,都对陆家这次神秘的邀请,以及为什么邀请来的是这些人充满了疑惑。

在客厅里摆放的那张长条桌子,温世轩和许玉娥被要求坐到桌子一侧,其他客人全部站到两人后面围成半个圆。

门咔一开,陆司令率先阔步进来。屋里的人,无不肃然起敬的。就是许玉娥,都在望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目,心里莫名其妙的心虚害怕,跟着老公站了起来,两条腿发着抖。

有人帮陆司令拉开桌子对面的那张椅子,陆司令向温世轩含了下头:“请坐吧。”

事到如今,温世轩对于即将发生的事,心里已经有底了。

同样心里有数的是蒋父、蒋梅,以及一双冰冷的眼珠如蛇一般盯着走进门的君爷的温媛。

陆夫人没有到场,陆家的男人不可能让她到场来与这样一些极品人谈判。

与温世轩面对面坐下的陆司令,向身后的两个儿子示意,声明可以开始了。于是,刘秘书亲自将门与窗帘合上,检查了门锁,与此同时,有人给每个客人手里都发了一份资料。

拿到资料的人,只要稍稍在行文的题目瞄上一眼:22份亲子关系鉴定结果。

惊诧,在蒋母和一些人的眼中驻留,甚至为此燃起了期许的熊火:这说的是谁与谁的亲子关系?

而对于已经心知肚明的蒋父等人来说,只不过是份作证的东西而已。

将每个人面孔上一丝一毫的微妙变化尽收在眼底,陆司令的目光最终停在那个居然兴奋到拿手在胸前勾画哦米拖佛的许玉娥身上。

许玉娥兴奋到语无伦次了,对面这个陆家的大人物尊敬地请自己坐下谈话,莫非是终于回心转意,要认回自己的小女儿作为陆家的千金了。

亲子关系鉴定,不就是一份纸书报告,完全可以作假的。她小女儿当初不就作假过一回了。

“陆先生,你是要把我女儿认作你女儿了吧,是不是?”许玉娥完全看不见老公在旁边的瞪眼,直冲着陆司令问。

本就不认这个女人为他女儿的妈的陆司令,忽然,却起了狠狠摔这女人一把的心思,浓眉大眼一眯,道:“是。”

一句简单的“是”,让许玉娥高兴到像中了高血压,全部血往脸上涌。

现作为许玉娥女儿的金美辰,摸到胸口地方的心跳:大幅度的嘭嘭嘭。

蒋飞一口口急速地吞口水:如果陆司令说是认他媳妇当女儿,他会一马当先冲回单位撕掉离婚申请报告。

王凤与其她几个太太交流兴奋的眼神。

蒋母不禁同在胸前划起了十字形:最好是她哪个媳妇成了陆家的女儿,她作为婆婆也能立马咸鱼翻身了。

张秋燕和温浩雪面面相觑:无论许玉娥的哪个女儿当了陆家千金,对她们来说都一样,是好事也是坏事。

蒋父和蒋梅面对这些众生相,只想:幸好蔓蔓没有到场,因为这些人都不是值得和蔓蔓在一块分享这个重大喜讯的人。

最镇定的,未免是温世轩了。

或许在他心里,早知道有一天会是如此。

他看着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的陆司令,心想:把女儿交给这个男人的话,自己,是可以放心的吧。

陆司令同样有些话是想和温世轩单独说的,但现在不是这个时候。

现在,他最想收拾的是这个多次把他女儿置之不顾的养母!

陆司令未说出是哪个女儿时,许玉娥已经兴冲冲地将躲在后头的温媛拉了出来。

金美辰马上朝她一个瞪眼:我呢?

“陆先生,以后我这女儿就拜托你了。”许玉娥拉着温媛向陆司令鞠躬。

皱着眉的温媛,一方面知道不可能是自己,一方面难忍自己心里的那种期待:是谁,都想当陆家的女儿吧。

齐齐向陆司令鞠完躬的母女俩抬起头,对上的是陆司令那双乌冷的眼珠子,在心头不约而同打了个寒战。

“不是她。”陆司令三个字简单明了。

一举将温媛仅存的那点希望之火给浇灭了。

脸色白皑的温媛咬住青色的唇,眼见母亲许玉娥听到不是她,马上起了丢了她的冲动,母亲的手果断在她自己的手上放开。

许玉娥是懵了,丢下小女儿的手后,若一只被蒙了眼睛的斗牛四处眺望,寻找:“不是她。怎么可能不是她?我的女儿就她,还有——”

见许玉娥的目光终于瞧到自己了,金美辰急急走出来时,差点一个脚下踉跄,身旁一个人冲出来扶住她。她回头一看:是那个抛弃了她的老公蒋飞。

心中一个冷笑:现在终于知道我好了吧。可惜,我已经不想和你好了。我现在是陆家的千金了,还需要跟你这种人好吗?

冷手一甩,甩了蒋飞的手。

被老婆甩手的蒋飞,一抹鼻子并不在意:只要结婚证书在手,他是军婚,不怕老婆会逃掉。

重燃起熊熊希望的许玉娥,可压根没有想其中是怎么回事,着急地拉起金美辰再次向陆司令鞠躬:“陆先生,以后我这女儿就拜托你了。”

看到这会儿的陆欢,因为年纪尚小做不到像兄长整天戴面具,哧,在嘴里笑出了可笑至极的冷声:这些女人是疯了吗?不分青红皂白就想当他们家的女儿。他们家的女儿好当的吗?他姐姐是谁都能冒充的吗!

听见陆家二少这声冷笑的许玉娥与金美辰,瞬间青了脸。

从背后王凤等人的嚼舌中,知道了这个敢在这里放声冷笑的少年是陆家的二少爷,许玉娥挺直了腰板:“以后,她是你姐姐了,你不能不尊敬她。不然你爸会骂你的。”

陆欢翻起了白眼:认金美辰为姐姐?天塌下来都不可能!只有许玉娥这种脑子秀逗的才会这么想。

一面向许玉娥回击冷光,一面不满地向老爸示意:都怪你吊人家胃口,连我都被无辜扯上了。

陆司令是被许玉娥气得想七窍出血都有,不由是深深佩服起坐在他对面的这个男人,居然能忍受这种女人这么多年。

接到陆司令富有深意的一瞥,温世轩默默地低下头:在那个年代,像他这种男人,能讨到个老婆,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现在这段婚姻明显走到了末路。

“爸。”在这场闹剧中始终不为所动的,要属与这群人打过太多交道的君爷了,望下腕表,提醒父亲时间。

可许玉娥把他认了出来,记起是当初为了蔓蔓打了她小女儿一巴掌的那个男人,心中一吓:“他,他是——”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君爷也觉得父亲太过于吊这些人胃口了,冷冰冰地代父亲开口,“陆先生也不是你能叫的。”

“你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来领走我的女儿吗?”许玉娥手指不雅地一伸,指着他,像是站住理的母鸡要干上一架。

“我们不是来领走你手里的女儿。实际上,早在很久之前,她已经和你断绝母女关系了,而你,也发了律师通告函告诉她不能姓温了。在我们陆家眼里,在她眼里,你从来都不是她妈。”

冰唇里迸出的每一个都清晰无比,许玉娥想装懵都不行。

“蔓蔓?!”一声高八度的凄厉的尖叫,从许玉娥口里吼了出来。

金美辰“啪”两个膝盖跪了下来,被这个巨大的可怕的事实击碎了:蔓蔓不是没人要的孩子,是陆家的千金。

冷眸寒冬三尺地扫过这两个女人的脸,再给一击:“说起来,我们该‘感谢’你们告诉她不用姓温了,这样,我们与温家连谈判改姓都不用了。”

许玉娥当场一口鲜血在喉咙里头涌着:她刚刚做了些什么蠢事?蠢到连最后的筹码都被自己扔了吗?

金美辰那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泪流成河:她这不是想踩蔓蔓一把吗,怎么变成帮扶蔓蔓一把了?

不可能?

不可能!

两个女人在心里头同吼。

“不可能——”许玉娥走上前要扑陆司令时,脚下一摔,整个人摔到桌面上,宛如一只刀板上的鱼,两只手在死里面扑腾着,“不可能是她。你弄错了,你们肯定弄错了!我两个女儿这么好,随便一个都比她强!”

“够了!”温世轩忍无可忍,站起来与老婆对骂,“蔓蔓本来就是他们家的孩子!”

“你是傻了?还是蠢的!我怎么会有你这种男人。我的两个女儿怎么会有你这种爸!”许玉娥抓起桌子上陆家颁发的资料,用力地撕,把它想象成蔓蔓的脸,“这些狗屁的东西,都是假的,我知道都是假的,谁都能伪造出来的!肯定是蔓蔓那混蛋,想自己踩低两个姐妹攀上官家,与她老公勾结起来制造这些东西!”

嘭!

一掌强有力的铁砂拳将许玉娥趴着的桌子一记劈成了两半,许玉娥活生生从桌子中间裂开的缝里面掉落下来,摔在地板上,嘴口想叫声哎呦都来不及,脖子骤然是被那只铁掌扼住了命口。

两只眼球往上翻,翻出了白眼,里面全是惶恐,看着宛如眼前这个宛如阎王爷从地府里升堂到人间审判的男人。

“爸。”两个儿子冲上前,忙一人一只手拉住濒临爆发的陆司令。

“爸,不值得为这种垃圾脏了你的手。”

大儿子一个个冰冷的字,稍微浇灭陆司令心头的大火。

“爸,这事让我来办。她会比死更难看。”

大掌方在快窒息的许玉娥脖子上松开,然这心头大火实在没法灭,一脚狠狠地把躺地上装死的许玉娥踢到拼命嚷着救命,紧接一眼扫向在场的所有温家人:“我女儿欠不欠你们温家!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要不是我女儿对她养父心存感激,我早就把你们一个个剁了扔海里喂鱼!”

任谁都能听出陆司令这话不是编的,是真的!是真的要把他们剁了去喂鱼。

一个一个浑身止不住的抖。

陆司令最后一眼顿在含默的温世轩,愤然一怒唇,甩袖,这火实在大得他想杀人,接下来的事交给儿子了。

刘秘书打开门,恭送陆司令出去。

这时候一个影子忽然冲出来,朝陆司令喊:“我告诉你,她永远不会认你们的。她心里面只有我爸!”

回头,一记冷瞥,驻在整张脸都扭曲嘴角勾着阴笑的温媛,陆司令打从心底里感到好笑:他们陆家人最不怕的就是输。自然,他女儿的心会被他收回来。

事实上,他女儿的心,已经是收回来的。这不,今天他女儿都和他老婆联系真正的母女感情去了。

从陆司令的脸看不到任何打击,一抹惊诧在温媛眸中划过。

陆司令铿锵有力的军人步伐走了出去,稳如泰山,操控一切的气势仍压在这屋里的每个人心头。

要不是因为女儿一直很敬重这个养父温世轩,就温家这种人,陆司令都懒得出面。

许玉娥在地板上翻滚着,嚷嚷着:“对,她不会认你们的,我们温家对她很好,她不会认你们的。”

“不好意思,你知道她现在去哪里了吗?她现在跟我妈一块出游了。”小指头挖着耳朵的陆欢,实在觉得许玉娥太吵了,插了一句口。

许玉娥倒是挺会随机应变的,立马改词为:“这个狗养的,我们温家养了她这么多年,她竟然没有一点感恩戴德的心,忘恩负义的小人,等着——”

“你再说一句,我割了你舌头。”君爷可没有父亲和弟弟好耐性,冷冰贴在许玉娥耳畔的一句话,令许玉娥立马拿手捂住自己的舌头闭上了狗嘴。

冷笑依然凝在冰唇上:原来这女人挺爱惜自己的舌头,也是,这女人也就是长了一张狗嘴。

其他人看到君爷嘴角边那抹冷笑:都领悟到许玉娥的舌头总有一天是要完蛋了。

金美辰吓得,四肢在地上并爬,没有金父金母,她只好爬到蒋飞脚边,抓住蒋飞的裤脚:“老公——”

“我不是你老公!”蒋飞闪电式地躲开她,把她当成一个垃圾看,“我告诉你,我已经打了离婚申请报告了。”

“你这没有良心的——”金美辰两只眼球泪汪汪。

虽说这样的儿媳和大嫂,蒋父和蒋梅也不想要,但是,自己儿子和兄长未免不是和金美辰半斤八两。

“蒋少校。”从刘秘书手里接过的报告,君爷直接摔到了蒋飞脸上。

蒋飞被报告砸了个晕,满眼冒金花时,耳听君爷的声音在代他领导对他宣判:

“你的离婚申请报告一辈子都不可能批。因为你的行为,已经给部队的声誉造成了极为不利的影响。”

什么?

一辈子都只可能和这个杂货铺老板的女儿捆绑在一起!

“怎么?嫌她是杂货铺老板的女儿不想要?”君爷说这话时,想自己的妹妹算是奇葩了,这笑愈是冷了三分。

由是,本想君爷是为自己出头而获救的金美辰,从这笑中突然领悟到不是这一回事,满怀感激的眼低了下去,是用全身力气去捂耳朵。

“她不是温家的女儿,是杀人犯的女儿。”

要调查金美辰真正的身世并不难,从被逮捕的金父口里一问,画出当年卖金美辰的那个男人肖像,再用现在的高科技手段一查,证实了金美辰的亲生母亲已死,亲生父亲因为犯了杀人罪进了监狱,于是金美辰被她舅舅抱了出来卖,遇到了正在找孩子养的金父金母。

蒋飞被数道雷电击中,全身抽筋,是要口吐白沫。

你蒋飞不是嫌弃是杂货铺老板的女儿不要吗?配你个杀人犯的女儿,算是“安慰”你了。

这些人之中,最终要收拾的,是躲在角落里一半悲伤一半窃喜的蒋母了。

蒋母手不停拍抚胸前,想:幸好,幸好,一个大儿媳栽了没有关系,可小儿媳,那是连李家都绝对攀不上的陆家真正千金大小姐!

今天王凤她们也都见到看到了,明天,不,今晚,她都能在太太们中间大放光彩了。看来,陆家对她这个亲家送的见面礼,实在够厚重,她今后一定对蔓蔓好,比对金美辰好上百倍万倍。

可陆家给她送的这份厚礼当然不是这么回事。

实际,不止是陆司令本人不满意,就是姚书记的老婆姚夫人,都私下对陆司令交代了:这种婆婆,不认也罢!蔓蔓有我们疼,需要她吗!让她滚一边去!滚到崖底下粉身碎骨!

姚夫人因为当不了自己要的儿媳的婆婆,对蒋母那是万分妒忌加痛恨。

陆家人不办蒋母的话,他们姚家自己出马。

陆家人怎么可能让姚家出马?会丢脸的~

“蒋夫人。”君爷意味地一句唤。

“哎。”蒋母挺胸昂头,好像要领表彰小红花的小学生,从行列里头高兴地迈出一步,“我说大舅子——”

“不用喊我大舅子。”

君爷这句话让蒋母一怔:“那——”莫非君爷已表示能亲近到能让她直呼其名了。

看这蒋母的表情和许玉娥那只母猪一样蠢。

陆欢迫不及待帮今天已说太多话了的君爷开这个炮:“蒋夫人,我姐姐不认你这个婆婆?你以为我们陆家可能认你这个亲家吗?所以,从今以后,你的儿媳只有一个,就那个——”

“那个”是指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虾的杀人犯女儿。

王凤几个太太,乐不可支,笑得花枝乱颤。

“这,这——”蒋母要和大儿子一样口吐白沫了,急急追着蒋家兄弟道,“我是蔓蔓的婆婆,她不能不认的。”

“可我记得,这里的人也都知道,是你先不认我姐姐为儿媳。”陆欢勾着嘴角提醒她。

“但我现在认了啊!”蒋母吼,拍打胸部表心志。

切!

你以为陆家人是呼之来唤之去与你一样的垃圾吗?

你想认就认,你想不认就不认?

滚吧!

……

温家奶奶住的医院

姚爷在医生办公室里,再次确定了所有情况后,对几个部下说:“如果她敢再装,不用和她客气,用电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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