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但不代表是人贩子。舒骺豞匫
毕竟,幼儿园老师是允许了这个人带小东子走。
难道,是自己人?
出租车靠在路边,蔓蔓的头伸出车窗,想再看仔细一些。太阳底下,那妇人脸上是长了些皱纹,看来有些年纪的,衣服朴素,脚上穿的是老人家常穿的那种老布鞋,手臂拎了个布包,乍一看像个保姆。莫非是蒋梅刚找来的保姆?
蔓蔓一时不敢肯定究竟这人是谁,不能随便去打电话求问,人家会以为她发神经。因为幼儿园老师让她把小东子带走,肯定是认识她的。
头再伸长一些,见小家伙的小手一直被那妇人的手紧紧握在掌心里,小家伙低着头,好像在盯着自己的影子,表情望不清楚。
但一个小孩子不兴奋,不叽叽喳喳,说明心情肯定不是很高兴。
眉头轻微一皱,在那妇人把东子带上一辆出租车时,蔓蔓让出租车司机跟上那部车。
车子经过闹市区,一路往前开,蔓蔓一路紧盯前面的车,一面看计程车的计费表,见红色的数字越跳越高,上百后仍在翻倍。
“师傅,你知道他们这是开到哪里吗?”蔓蔓渐渐地感到不安,因为这车不仅没有开回蒋梅的家,看起来也不像是开到蒋梅的单位。
“我看这方向,应该是开往市区外,可能要到五环外了。”
“五环外?!”蔓蔓一边吩咐司机继续紧跟,一边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打电话给蒋梅。
打了一个,两个,三个电话,蒋梅不知怎么回事都没有接,并且把她本来电量不足的山寨机打没电了。刚想和司机借手机,前面的出租车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急忙付了车费,跟着下车。
前面,小东子被那妇人拉着手,那妇人往前走步子迈得急,小东子一直低着脑袋瓜。蔓蔓跟在她们后面距离有五十米左右。应说她们在的这地方挺偏僻的,大路是新建好的大道,左右都没有民居之类的建筑物,远一点的地方能看见些工厂的影子,几条电线杆孤零零地立在路边。
蔓蔓一开始猜不到那妇人带孩子到这地方做什么,直到见着前面一个立了块像标志牌一样的地方,聚集了一群拉行李的人,但那块立着的铁牌绝不是公交车站牌。她才忽然意识到,这有可能是市外一个非法的汽车乘客临时上下站点。一般客运方或是乘客选择在这样的地方接客上车,都是为了节省部分中间客运站收取的费用。
事实证明她没有猜错,一辆大巴擦过她身边,在那地方停下后,一群乘客蜂拥而上。接下来,不仅大巴,还有小巴,都在这里接客。而且,看这些大巴的车牌号码,浙、粤等等是外地的车牌号码,都是开往省外的。
蔓蔓低头加快了步子,她相信蒋梅是绝对不知道这个情况的,她不能让那妇人私自带小东子离开北京。因而,那妇人的身份,她是隐约猜到了些——极有可能是小东子的奶奶。
长途汽车在这个非法站点都不敢久留,乘客们挤着上车。有一辆中巴开过来时,拉着小东子的程母抱起孩子,跟在车后面,因为年纪大孩子重,跑了一段即跑不动了,只好放下东子,拉着孩子快步走。
在这个时候,小东子本来一直低着的小脑袋瓜往回转,望到了舅妈,乌亮的小眼珠子立马瞪大。
“东子!”蔓蔓看这情况程母是要把小孩带上车了,边跑边喊。
是舅妈!
小手猛地挣开奶奶的手,小身子从上车的乘客里头冲了出来。
程母被小手一挣,方是发现孩子跑了出去,急得也从上车的人潮里脱身出来,追孩子:“东子——”
小东子拼命地甩动两条腿,一直跑到舅妈那里,两只小手抱住舅妈的膝盖头。蔓蔓低下腰把小孩子一搂,实实在在地是抱住了孩子,才敢松口气,满头大汗。
追过来的程母,一样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诧异地看着宝贝孙子主动躲在一个陌生女人怀里,拍打大腿叫宝贝孙子:“东子,还不回奶奶这里来?”
“不!”小东子把头埋在舅妈的怀里,小嘴巴撅起来高高的,坚定地摇头。
这是怎么回事?
程母满脸通红,不知是怒是羞,冲上来一把拽蔓蔓的胳膊,质问:“你是谁?!”
“我是东子的舅妈。”一只手护着孩子的蔓蔓,冷冷静静对程母说。
“舅妈?”程母一愣,望着她依旧很是陌生。
“是的,我是蒋衍的媳妇,蒋梅的弟媳。”蔓蔓向她表明确切的身份。
小东子这时转过小脑袋瓜替舅妈说话了:“她是我舅舅的媳妇,叫蔓蔓。”
蔓蔓。程母记了起来,这名字,是从儿子口里听说过。这么说来,这女人真是东子妈妈那边的人了。
这下可糟糕了,竟然被蒋梅的家人发现。
程母着急地拍打掌心。
“阿姨。”蔓蔓担心她再起什么心思要把孩子弄走,将丑话先说到了前头,“我知道你带东子出城,肯定是没有经过我二姐的同意。现在我把东子带回去,我可以不和二姐提起,这事,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想你弄错了。”程母抬起头,僵硬地从脸上挤出一丝笑,“我这是很久没有见孩子,从老家过来想带孩子去玩几天。”
既然对方打算耍赖,蔓蔓也不和她客气:“阿姨。你是知道孩子的监护权已是被法院判给了我二姐。如果你想见孩子想带孩子去玩,都是必须先经过监护人的同意。可你并没有先征求东子妈妈的同意,你这是犯法的行为,法律追究起来,你是要负起相应法律责任的。如果你不懂,可以去问你儿子。”
程母当然是听儿子说过这些的,不然不会打算私自偷偷带着孩子走。但是,再怎么说,她是孩子的奶奶。他们程家,就东子一个是长在京城的,和她其他宝贝孙子孙女不一样,是最聪明伶俐,最受她喜爱的。只是媳妇一直把孩子护得紧紧的不让她碰,现在,儿子和儿媳离婚,彻底断了她和孙子的联系,她这不心里急。
“你不懂!这孩子当初从他妈肚子里出来后,都是我带大的。我和他感情有多深。他妈现在,非要把他从我们程家夺走。我能让她蛮不讲理欺负我们程家的孩子吗!”程母捶着大腿愤怒地喊道。
最怨,要怨自己的儿子不争气,瞒着她离婚了不说,还把孩子拱手让给了对方。
儿子不争,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程家的子孙落入他人手里。
奶奶咆哮的声音,奶奶涨红的双眼,都让东子的小脸蛋皱巴起来,他的一双小手拉着舅妈的衣服,一向乌亮的小眼珠子露出了一丝无助。
奶奶爱他,他知道。可他只有一个人,能怎么办。
蔓蔓深深地吸口气后,向程母道:“阿姨,你太自私了,你只想到你自己和东子的感情,你有没有想到孩子愿意不愿意?你更没有去顾及东子他妈妈的感情。不管怎么说,就你私自把孩子带走这一行为,不仅本身不道德,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做可能会使他妈妈精神崩溃。你明知道东子对他妈妈有多么重要!”
蒋梅离了婚后,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儿子了。
这点蔓蔓十分清楚。东子是唯一支持蒋梅生活奋斗下去的支柱。
世上的妈妈是最伟大的。
“你自己也做妈的,如果你儿子一样不经你的同意私自被人带走,你自己会觉得怎么样?”
程母唇发白地抖动着,面对蔓蔓最后这句话——无言以对。
她之前那些愤慨,那些理直气壮的话,一霎那都蔫了下去。
小东子趴在舅妈膝盖上,抽抽小鼻子,舅妈的话他都听进了心里,让他想起妈妈了:“妈妈。”
小家伙觉得自己也有错,不该轻信奶奶跟奶奶走。
“东子——”听到孩子喊妈妈,程母擦一下脸,想挽留孩子的手伸出去。在没有碰到孩子身上时,即被孩子躲了去。孩子选择的人是谁,一目了然。
程母的脸当即一黯。本来她以为是法院和儿媳自作主张不顾孩子意愿,但现在看来孩子根本就离不开妈妈。
开往程母老家的中巴响了下喇叭,乘务员从车里探出个脑袋大声喊:“还有人上车吗?”
东子是紧紧靠在舅妈身上,说什么都不离开了。
程母逐渐露出了疲态,直起身,转过身,拎着自己的布袋,步履蹒跚地往车站走。走了两步想起什么,慌慌张张走了回来。
蔓蔓和小东子,立马警惕地看着她。
可程母只是打开布袋,从里面拿出一块布包的物体,唠唠叨叨地说:“其实我也有想过,如果东子不愿意跟我来,我就把这东西给孩子留下让孩子带上,保孩子平安用的。”
既然程母都这么说了,做人也不能太绝情,蔓蔓先代替蒋梅收下这份奶奶给孙子的礼物。
“奶奶。”小东子从舅妈怀里露出小脸蛋,挣扎地向程母挤出个笑,“奶奶喜欢东子的话,等东子长大了,自己能坐车了,会去看奶奶的。”
再没有什么比孩子这话更有用了。程母猛地是鼻子眼眶都一酸,高兴地哽咽地说:“好,好,奶奶等东子长大。”
眼看那中巴要开走,说不定是今天最后一趟车了,程母只能一步三回头,最后上了长途汽车。
汽车一走,扬起一地的风沙烟尘。
蔓蔓拿袖子掩住孩子的小脸蛋,吐出口长气。
“舅妈,你怎么找上我的?”奶奶走了,小东子又变活泼了,仰起小脸蛋瓜,朝舅妈既狡黠又讨喜地笑。
“这个说来话长了。”蔓蔓说,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和孩子聊天,而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们不知道要走多长时间,才能找到公交车站或是出租车。
“来。”把孩子的掌心牢牢握紧在掌心里,马上出发,“我们得赶紧回去,不然你妈妈找不到你,肯定会担心的。”
“舅妈,你可以先打电话给我妈妈告诉她。”小家伙提醒像是脑子傻了的舅妈。
事实是他舅妈不傻,就是过于省钱,买了个经常电量不足的山寨手机惹了祸。
蔓蔓尴尬地不好启齿,磕磕巴巴道:“刚好手机电池没有电了。”
“喔。”小家伙倒是想了起来,“舅舅说过,舅妈的手机是伪劣假冒产品,害他经常打不通电话找不到人。”
老公居然在背地里这样恶评她的手机。蔓蔓一个汗。
一大一小,在这像是漫无人烟的公路上,迈着快步。夜幕,逐渐降临,好在,路灯亮着。但是,左右乌黑一片,还是挺吓人的。
“舅妈,你说舅舅知道了你来找我找不到你了,会不会生气?”
“不会。”说着不会的蔓蔓,却是想或许老公在家说不定担心了,看这天色,都应该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舅妈,你累不累?”
小家伙多可爱,居然自己不说累,还安慰地问她累不累。
蔓蔓揉揉小脑瓜:“不累。”
“可舅妈带了三个孩子呢。”
被小家伙提醒,蔓蔓记起肚子里有两个孩子,而且两个孩子和小家伙一样,都唱起了空肠计。
看来找到车之前之后,得先赶紧找个地方填饱肚子。但是,走了快一个钟头了,没有找到车站,也不见出租车路过。
蔓蔓心里焦急,可别一大一小都饿晕在路上,那明天肯定要上头条新闻了。
身后,忽然一束车灯打过来。
甚是一惊,抱着小家伙,赶紧跳到路边。
比小汽车大出一截的吉普,缓缓地开到蔓蔓他们身边,停下来时,蔓蔓借着一圈车灯的光能认出吉普是军绿色的,一愣莫非是军车。
吉普车的驾驶座,传出一个洪亮低沉的男子嗓音:“是东子吗?”
这个声音?
顿让本在舅妈怀里的小脑袋立马抬了起来,喊:“罗叔叔。”
孩子认得对方?蔓蔓很是惊奇地扳过孩子的小脸,问:“怎么回事?”
吉普车门一开,跳下车的穿着迷彩野战军装的男人,高大威武,看见孩子和蔓蔓时浓眉往上扬,显出一丝疑惑:“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在公路上走,足以引起人的疑问了。而且,眼前这个女人并不是孩子的妈。
“她是我舅妈。”小东子捉紧蔓蔓的手,答。
听说是孩子的舅妈,罗大伟记忆了起来,于是对蔓蔓本来质疑的眼神立马变得柔和起来,道:“我是蒋玥的前夫,叫罗大伟,与东子他妈,之前因为打离婚官司的事见过次面,所以东子认得我。”
对方表明的身份,顿时让蔓蔓另眼相看。
蒋玥离婚了。
那是,听说不仅被解除军籍,而且被判刑了。
并且,罗大伟这身气概,说明绝不是个好欺辱的男人,蒋玥都闹得颜面扫地,婚,是肯定要离的。
“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家。”罗大伟不需要再细问,都猜到蔓蔓和孩子定是出了什么事受困在这里。
“谢谢罗叔叔。”关键时刻,小家伙表现出无比的聪明,抢先答应下来。
听到小家伙这话,罗大伟是哈哈洪亮的笑声飞出,接着走上两步,在蔓蔓吃惊的注目下,一下把孩子扛到自己肩膀上,点着孩子的鼻尖说:“你妈妈把你教育的很好,你爸爸是个傻瓜。”
没想东子被对方这一夸,小脸蛋顿红,低低的小脑瓜有些害羞。
蔓蔓是被罗大伟直率的话震懵了。
罗大伟是率直到说话绝不会拐弯抹角的铁血汉子。在把蔓蔓和孩子接上车后,马上聊开了:“我这是刚好经过,若你们没有碰上我,打算怎么办?”
“没有办法,手机刚好没有电了。”小家伙代替不能说自己手机是假冒伪劣产品的舅妈解释。
罗大伟似乎很喜欢小家伙一说话,小家伙只要一开口,他就笑,咧开一口的白牙,笑起来风声飒飒,很是威武。
蔓蔓看着这男人,挺是感慨:这样的人居然以前会是蒋玥的老公。
从车前镜里望到蔓蔓的罗大伟,尤其是蔓蔓那双大眼镜,眼底里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属于军人指挥官的深思,浓眉一皱:像在哪里见过。
……
在陆家,则是炸开了锅。
首先发现蔓蔓不见了踪影的是当哥的陆君。
从单位里回来,看见弟弟一个人在摆碗筷,问:“没有叫你姐过来吃吗?”
“姐夫回来时会去叫姐过来的。”陆欢捏着鼻子说,主要是不想和林佳静单独说话。但过去那边,总是会遇到来开门的林佳静。
妹婿还没有到家。陆君走过去敲门,顺便想和妹妹单独谈几句。林佳静给开的门,开门时她以为是蔓蔓回来,叫:“蔓蔓姐,你可总算是回来了。”
门一开,门口站的不是蔓蔓,是陆家的老大。
林佳静整个人变成根木棍,对着君爷。
“她一个人出去了?”君爷的声音很冷,此刻跌到了零点,因为他一再交代过她出去必须有人陪着。
林佳静从来没有被这样喝过,木头似地点点头。
“出去多久了?”
“中午吃完饭就出去了。”
“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是——”
“会说是,你知道不对劲,怎么不通知她家里人?”
林佳静不知道怎么回答对方这一串责问,毕竟蔓蔓是大人不是三岁小孩了。蔓蔓想出去想做什么,都有自由。但明显眼前的男人并不这么认为。而且,事情正朝她未料到的不好的方向发展。
知道妹妹一个人出去后,陆君当机立断拨打了妹妹的手机,结果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受到君爷一个狠狠的刮目,林佳静仓促退两步。
蒋衍这时候回到家,看他们两人站在门口,惊异:“出什么事了吗,大哥?”
“你老婆中午出去到现在都没有回家,手机无法接通。”边说,冷冷的眸仍像刀子在林佳静脸上剐。
老婆的山寨手机……蒋衍恼怒地挠下头:“我叫她换手机她偏不换,她手机经常没有电。”
“她有可能去哪吗?”陆君问妹婿。
“我打电话问问初夏。”虽这么说,但蒋衍知道,老婆不会至于不回来吃饭都没有向家里打声招呼,而现在已是到点吃饭时间了,英眉蓦地蹙紧了几分,甚至眼底浮现了些忧虑。初夏的电话没打到,蒋父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爸,什么事?”背过大舅子,蒋衍火急地问,他现在急着找失踪的老婆呢。
“你二姐现在回来,说是东子不见了。”蒋父在电话对面一样如火上身。
“什么?”惊异,疑惑,抹过眉宇时,忽想到自己一样失踪的老婆,冷静下来的声音质问,“爸,你先说清楚事情经过。”
“东子现在不是去上暑期双语夏令营吗?你二姐一般都是下班,才去接孩子。今天你二姐加班,也没有告诉我一声让我先去接东子。结果五六点钟去到幼儿园,幼儿园的老师说东子三点钟左右,已被孩子家长接走了。”
“孩子家长?谁?是咱妈吗?”
“不是,据幼儿园老师描述,东子自己都承认的,孩子的奶奶。”蒋父扶着额眉长长叹丝气,耳听女儿在家是急怒攻心,在与程思全沟通时几乎是气晕了过去。
“程思全,你凭自己的良心说话,是不是你让你妈这么做的!”
“不是。阿梅,我真不知道我妈会做出这个事。再说,我都不知道我妈来北京了,她都没有告诉过我她要来。”程思全一听自己的妈把儿子悄悄带走了,也是茫然不知惊慌失措。
“你不知道她来北京?她是你妈你都不知道她来?程思全,你撒谎不要撒到当全世界的人是傻子。是,我蒋梅之前是傻子,傻到老公出轨了都不知道。可是,程思全,现在事情都明明白白了,我蒋梅不再是傻子!是你对不起我们母子俩,是你情愿要那女人都不要我们母子!这些话你都没有和你妈说清楚吗?”
本想推卸责任的程思全,听到前妻这番话,无话。确实,他是告诉家中老母自己离婚孩子被判给老婆了,但是离婚的责任是谁,他说不出口是自己的出墙。而且因为这,已经让他在部队里的职业生涯到头了。他没脸面对老母。
“程思全,我告诉你,这次的事我绝对和你和你妈都没完!”蒋梅摔了电话。
二姐红着眼哑着嗓子的声音,都通过手机传到了蒋衍这里。
“爸,你和二姐先过来。蔓蔓也不见了。我想,我们要商量一下。”蒋衍决定。
“蔓蔓不见了?”蒋父一霎诧异之后,惶惶起来,蔓蔓身上还有他两个宝贝孙子孙女呢。
“是,中午出去后一直没有回来,我怕是和东子有关。”
听到这个,蒋父急忙带上女儿奔来。
蒋衍挂了家里的电话后,转过身来面对老婆的大哥,沉声道:“东子被他奶奶带走了。有可能往火车站或是汽车站,我和我二姐可能要去车站找人。我想蔓蔓可能和东子在一块。”
确实是像妹妹做事的风格。如果妹妹真是没有在初夏那里的话,这个可能性很大。或许半路遇上东子和东子的奶奶,跟踪去了。
“若是正规的火车站汽车站,还好,就怕不是,你看她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电话回家。”五指握紧手里的话机,冷眉骤怒,是因为夜里一个女人一个孩子遭遇什么事都有可能。不管怎么说,这程母太过分。
一帮人,着急是往各路车站寻找。
楼下的动静惊动了楼上的姚家。
姚子业接到电话,脸色一变,披了件衣服马上出门。
“子业,什么事?”本是家里要开饭了的姚夫人,看大儿子晚饭没有吃就走,追着问。
“蔓蔓和东子都不见了。我和陆君去趟公安局,找监控录像,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姚子业话都没有说完,因为事情很急,身影已冲出了门口。
姚夫人听都出了这么大的事,同样哪顾得上吃饭,匆忙下楼去陆家看能不能帮上忙。
大哥与母亲的话全听见了,姚子宝从书房出来,打皱眉,跟随母亲下楼。走到陆家门口,直觉地回个头,见对面屋敞开着门,屋里亮着灯,却有一丝诡异,隐隐约约传来的是什么声音。他走了过去,拽开半开的防盗门,整个身体探进去一半,见客厅里,林佳静蜷缩在沙发上像只小猫抱着膝盖。
“佳静?”
她像是没有听见。
姚子宝走了进去,走到她面前,伏低头:“佳静?”
从膝盖里头抬起的一双红肿的眼睛,像是桃子。
“你哭了?为什么?担心蔓蔓姐吗?”姚子宝一串惊叹号,声音里夹带出了一丝关心。
这时候,也只有他能想到她顾到她。林佳静这一刻,终于明白什么叫爱你的人才是你最需要的。
“对不起——”她呜咽道,眼泪若掉了线的珍珠往下落。
“你别哭啊。”姚子宝从没有面对过对自己哭的女孩,急得看到纸巾盒一盒子都送了过去。
拽了条纸巾揪在手心里,林佳静任泪流了满面,说:“我很自私,对不起。我知道我没有这个资格。”
“什么资格?”姚子宝听到这会儿,好像听出了点什么,蹲下身,扶着眼镜望着她。
灯光打在他的脸,能依然看到脸上一些痘痕,一些坑洼,但是,他的一双眼睛,若山里升起来的北斗,璀璨,明亮,照在她心头上即是一震。
“我——”
屋门,这会儿被人一推,伴随姚夫人的声音:“宝儿?”
两个年轻人咋跳。
姚夫人看见儿子,也就看见了满脸泪流的林佳静,眉头狠狠地一皱: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在男人面前哭?
“妈,佳静是担心蔓蔓姐。”姚子宝找回了自己声音,立马先为她解释。
姚夫人可不管她是真哭假哭,反正现在没有这个时间和她耗,直接对儿子说:“欢儿被他哥指去出租车公司,你赶紧和他一块去,我怕他冲动的时候犯错儿。”
“行。”姚子宝一口答应,走了出去。在到门口时,脚不禁顿了下。但母亲在这里,他不好回头再安慰她两句,只好硬着头皮拔腿走了。
儿子一走,姚夫人自然不会留,拉上门。
嘭,门的一声轻响,却是极大地震动在林佳静心里。
她不用看都感觉得出来:他妈一点都不喜欢她。
……
坐在罗大伟的车里,罗大伟开车如人,开的快,吉普像脱缰的野马,在公路上奔驰。蔓蔓借了罗大伟的手机,因为不知道老公新手机的号码,只好先打了电话给初夏,让死党转告她老公她和东子都平安。蒋梅的电话则不知为什么一直打不通。通完电话,感觉风从窗口如张开的风鼓吹进来,一阵阵的发凉,道是她这个大人,都感到冷而缩起脖子。因而是想到了自己和孩子走了这么久,出汗再加上刮风,不知道会不会着凉。手,伸过去,摸到小脸蛋,果然是烫。原以为红脸蛋只是孩子害羞,但其实不是。
心里当是一惊,紧张起来,忙把孩子搂怀里。
“舅妈。”小鼻子抽抽,打了个喷嚏。
响亮的喷嚏声,是让前面开车的罗大伟,脚一错,差点踩错了油门。
“什么事?”罗大伟一边开车,一边着急地问。
“发烧了。”蔓蔓摸着孩子发烫的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毕竟是个准妈妈,不是个有过孩子的妈妈,不知道怎么应付孩子这些突发状况,唯一能想到的是——送医院。
结过婚,但一样没有孩子的罗大伟,与她一样想法。
吉普车,这时其实已经快开到家了,两人却没有往家里奔,先把孩子送到了就近的部队医院。
罗大伟停下车后,从蔓蔓手里抱过孩子送进急诊科。京城的大医院急诊,都是很热闹的。人来人往,若不找到个熟人,不知道要等多久的号。罗大伟随手拉住一个护士,表明自己军官的身份,说:“同志,麻烦你给找个儿科医生。”
“孩子感冒发烧吗?先量个体温吧。”护士一看东子的脸红红的又是流鼻涕,却是不慌不急的,指向那候诊的一排长凳子。上面,坐了十几个人,都是父母带着抱着发烧的小孩。
罗大伟当时那个急啊,心想要是在自己部队的卫生队或是医院,他一喝,马上出来个医生拍他屁股。可现在在别人家的地盘上。把东子交给蔓蔓先抱着,他急急忙忙去挂号处挂个号,然后打算溜进去找后门。
“舅妈——”小家伙这时头已经烧得晕晕的,靠在舅妈软绵绵的怀里舒服地想睡觉。
“东子,别睡啊。”蔓蔓害怕地拍着小家伙的脸蛋瓜,急得不得了。忽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闪过去,抱起孩子走到护士的咨询台,问:“请问赵文生医生在这里上班吗?”
刚听赵文生自己说要在急诊值班,也不知道是哪家医院,蔓蔓纯粹当瞎蒙了。
“赵文生医生,在啊。你是他什么人?”护士挺是惊奇地问她。
蔓蔓在心里立马喊谢天谢地,对着那个走来走去还在寻找后门的罗大伟喊:“罗大哥,这边,我找到熟人了。”
于是两人抱着孩子直奔赵文生看诊的地方。
眼见一个刚看完病的孩子被家长抱出来,蔓蔓壮着胆子推开门进去,叫:“赵大哥!”
赵文生不是一个人,身边带了好几个助手,一听她声音,几个人齐头往回看,看到蔓蔓,有人马上意会地问:“赵老师,是你女朋友?”
赵文生嘭跳起来,瞪住几个学生:“不是,你们别乱说,她有老公的!”
蔓蔓也没有想到,只是叫一声赵大哥都会被人误会,囧。她不知道,那是由于赵文生刚到这里后,因为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结果人家都不信他现在仍是单身。
“什么事,蔓蔓?”赵文生一边唬住几个学生不要乱嚼舌根,一边主动走到门口,这一看,他看到了在罗大伟手里脸红红的东子,斯文的眼睛顿时肃穆。
“在车上吹了风,我们一看,发烧了,就送这里来了。”蔓蔓道。
赵文生什么都没说,两只手伸过去,先把孩子抱过来。小东子一靠到他身上,闻到他衣服上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小脸一皱,张开了迷迷糊糊的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脸是妈妈喜欢的男人,两只乌亮的小眼珠子猛地缩圆了。
这可怎么办?
烧得糊里糊涂的小脑瓜,没有忘记: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要亮出自己男子汉的一面,给妈妈争取好处,别以为他妈妈是好欺负的,妈妈有他这个儿子保护。
“怎么了?”可这个男人好像看出了他所有的小心思,一手抱着他,一手扶着眼镜,笑眯眯的,好像只狐狸。
小脸蛋咳:“我只是发烧。”
“知道自己烧到多少度了吗?”边说,边是趁孩子不注意,接过助手递来的耳温计在孩子耳朵边上一啲,炫耀似地说,“快三十九度了,你妈妈知道肯定要哭鼻子了。你说怎么办?”
原来自己快烧到三十九度了。小脸蛋火燎火急的:“你说怎么办?”小家伙可不想让妈妈为自己担心。
赵文生身边的助手都笑了。应说赵文生哄孩子那叫做顶呱呱,一流的孩子骗子,没有哪个孩子能在他手上不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