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征和吴正淳等人正要一块回去的时候,接到了一条短信。短信是秦黎筝发来的,问他,需要给杜玉心买什么便药,她到附近药店去买。就此,陆征和吴正淳说:“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大概一个小时后回来。”
吴正淳只看他表情,都猜得到是忙什么事,问:“是不是玉心发生什么事了?”
“是。”陆征道,“她喉咙又发炎了,我去给她买点消炎药。”
“去去去,赶紧去,有什么事儿回个电话。”一边说着,吴正淳把他推到了出租车边。
陆征坐上了出租车就走了。
余下的三个人,看着没有间断的雨丝从小吃店门前的雨棚上落下来。吃那驴肉火烧腥味重,吴正淳打了个饱嗝。周司晨叫车过来的时候,顺便给他买了一瓶软装的红茶饮料。
章雪策看他打嗝的样子,笑话说:“当年是谁抢着说要吃这个的?”
“淳哥一直想吃驴肉火烧吗?”周司晨有些吃惊地问,从来没有听吴正淳自己提过。
吴正淳脸上浮现的笑容略显尴尬:“小时候的事了,哪里懂得什么,听人家吃过说好吃,于是,想试试看。”
“当时几个人说得可有模有样了,说是放假了背个书包,把全国大江南北全逛个遍。”
章雪策说话的时候,周司晨贴在吴正淳耳边说:“淳哥,你这个老同学,究竟以前和你关系怎样?”
“一般。”吴正淳是个不善于说谎话的人。
“他以前,是不是和你抢过女人,上回,我在君爷家里听你说过的那个初恋?”
吴正淳咳嗽两声掩饰着,不言而喻。
“你们俩情敌。我说,淳哥,他这回和你合作,安的什么心思,你知道吗?”
“多少年前老掉牙的事了。”
“可是,我看他没有忘记,你也没有忘记,不是吗?”
“你不要多想。怎么说都好,人已经死了。”
周司晨抬头看了眼他的脸,像是有些吃惊他这个口气,不像平常的他。
吴正淳说的挺无奈的,说真的,人都死了,还要说什么呢。多美好的事情,只能放在回忆里想想,莫非还能怎样。
他心里如今烦的,是晏子那通电话,有些莫名其妙。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晏子突然质疑起他对她的真心实意了。
自己的手机泡水了,得找个地方修理,于是,吴正淳对章雪策说:“你先回酒店吧。我们找家手机维修店看看,看能不能把手机修好,不行的话,我还得赶紧买一个,换张同号的卡。”
“你看你,一开始走神是想什么了,居然让手机泡水了。”章雪策不由说起他来,一边说,一边从钱包里拿出张名片,“这个人,你记得不?我猜你肯定你不记得了。因为,你这人在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典型的学霸,每天除了学习,连交往都可以不要的人。同学会每年举行,硬是没有人能联系上你。老怀,人家在这里开了一家手机连锁店,你去他那里找找他。免得人家后来说起,说你有事也不找老同学帮忙。”
吴正淳接过名片,一丝讶异的样子:“你们到现在都有联系?”
章雪策对他这话真无奈了,说:“你以为我是你吗?”
这样一来,章雪策自己打了车回酒店。吴正淳和周司晨一起坐上另一辆车,去找老怀这个人。
周司晨其实不太赞成他去找老同学,去到那里,八成又得被人念叨。可是,吴正淳不这样想,说:“老怀我知道,不像他。要说学霸,他学习成绩当时也不错,不然怎么能当班长呢?只是,我每次考试的成绩比他的成绩略高一点。”
吴正淳说话的口吻向来如此,不懂的人,只以为他是个自傲的喜欢讽刺人的。
周司晨叹着气,问:“那个老怀又是什么人,和他什么关系,很要好吗?”
“不能算很要好吧。你知道的,他出国多少年了。再说了,他当时在学校,人缘好,和谁都交好,不见得和谁特别好。所以,连我这种人,他都能和我有来往。老怀,属于我这种人,不太会说话的,简单的说,叫技术帝。”
明白了,是那种埋头钻研技术的人,和吴正淳差不多,只是一个更闷骚,吴正淳则是爱自吹自擂。
“你和老怀关系怎么样?”
“一般吧。但是,老怀和谁的关系也就那样。”吴正淳手指挠着下巴还说,“真是让人好奇死了。老怀什么时候跑这边发展了?而且,开了手机连锁店,行啊,当大老板了。”
周司晨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思绪里全泡在当年的同班同学身上了。
从火车站出发,蒋西打不通刘明明的电话,心想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敢这样给自己甩冷脸,这一切,不用说,都是拜自己妹妹所赐。
蒋西恨恨地踩了油门。
坐在后座的陆丫头拿着车上放的杂志,无聊地翻着,感受到车子犹如脱缰的野马突然往前冲,就知道自己哥受教育了,于是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说:“你有本事找你女人发泄去,找你妹妹发泄,算什么东西?”
“还不都是你惹的!”
“我惹的?我说了几遍了,你们自己的事儿不要怪到我头上。要怪,怪你自己,你究竟是不是想着娶老婆的,还是只当人家玩玩?我看人家挺认真的,你这耽误,是耽误了人家十几年了,没良心。”
“谁说我不想娶她?我要是不娶她,能带回来给家人看?你哪只眼看你哥是个没良心的了?”
“那我问你,你究竟看中她什么了?你究竟爱她吗?”
蒋西不说话,一双乌黑的眼睛只望着前方的道路。
陆丫头道:“要我说,没良心的全是这些你们男人。娶个老婆,等于娶个服侍你的保姆是不是?”
“你可不要一棍子打死,我告诉你,你有本事敢这样说爸去!”蒋西怒起来,不和妹妹兜圈子,都要吼起来了。
“爸?爸那种好男人天下难找。只能说妈运气太好了。说真的,妈是走了狗运。要是我是妈的话,不得珍惜死了。”
“谁说妈不珍惜爸了?”
“妈谁都不珍惜,只珍惜在南方的姥爷。”
蒋西的神情因为妹妹这句话,跟着复杂了起来。有一件事,他没来得及和妹妹说呢,舔舔嘴唇说起:“知道姥爷的儿子来了吗?”
“谁?”
“晨哥。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过的。”
陆丫头像是回忆里起来,嘴角微弯:“哦,那个小腹黑。表面上斯斯文文的,肚子里装的全是算计。”
“你知道他现在和谁在一起吗?”
“和谁?”
“和征征,跟的同一个老师。偏偏这个老师,和他感情老好了。而大舅,像是有准备,让那个教授给舅妈开刀治病。”
这些事,陆丫头回来之前都不知道,现在听哥哥这样一说,发现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很多,多到让她有种应接不暇的眼花缭乱。
“这么复杂的关系?”
“是,够复杂吧。”蒋西说这句复杂时,好像在映衬刚才她说的周司晨是小腹黑。
“可我对他妈印象还好。”陆丫头记得周玉在陆家的人缘,上上下下都是广受欢迎,连她都不例外。因为周玉不仅是个大律师,而且是真正讲道理的大律师,从不偏袒任何一方。不像她妈,简直那脑筋是一根子的,不会回头的。
每次只要说到温世轩的问题,蔓蔓是根本不用任何人与她讲理的,认定了,温世轩是对的。或许,温世轩是对,可是,作为陆家的女儿,是不是该照顾陆家人的感情为先。蔓蔓对此却好像不用考虑的。
“大舅是欠妈的债,大舅自己都认了。”蒋西在妹妹出口之前,先说了这句,提醒妹子,“回家之后,记得别和妈吵。你难得回来一次,吃个饭都吵架,嫌弃我和爸夹在你们两个中间不累吗?”
陆南低头翻着手里的书,不回答任何话。
蒋西唯有轻嘘一声,可谓是习以为常了。
兄妹俩回到家。可能是有意照顾他们一家四口团聚,对面的陆家人,陆夫人陆爸,和陆欢一家都出去玩了,中午没有回来。
蒋西心里都琢磨,莫非大家都知道,自己妹妹回家后少不了一吵,干脆避开,免得惹得大家都不愉快。所谓家丑不外扬,小学霸是第一次回父亲家里呢。可不要吓着孩子了。
蔓蔓听说他们在路上以后,在厨房里现炒几个热菜。蒋衍听到门铃声,直奔门口来见小女儿。
打开门,陆丫头大喊一声:“爸——”
心疼的小棉袄回来了。蒋大少把早长大的女儿抱了个满怀。女儿个子高,都长到他肩头那么高了。
蒋西见着腻歪地在旁边添油加醋:“拍电视剧呢?久别胜新婚,久旱逢甘雨?你们腻不腻,我看着都快转台了。”
“转你的台吧。赶紧转!”在爸爸怀里蹭着的陆丫头,毫不留情给双胞胎哥哥一直脚伸过去踹到屁股上。
蒋西顺道回厨房里帮母亲端菜了。
蒋大少帮女儿拎行李,关上门,才想起,喊:“西西,怎么只有你一个?”
“什么叫只有我一个,我不是带她回来了吗?”蒋西狡辩着。
蔓蔓把菜放到盘子里,摆整齐了,再让儿子端出去,现在听见老公这么问,一只手拽住想跑的儿子的衣服,瞅着儿子的脸蛋儿,问:“怎么回事?”
“没有怎么回事。明明她有事,玉心刚从派出所里出来,她不放心,非要去看看。所以,说是向你们两老道声对不起,下次再来。我想着,南南回家,我们自己都一大堆话要说,她在这里反而不方便。”蒋西东搬西挪,凑着理由搪塞父母的疑问。
蒋大少走来,毫不留情把手指头放在儿子脑袋上一敲,说:“你唬谁呢?本来听说你妹妹要来,她不是很高兴吗?”
刘明明的性子,他们这对做男方家长父母的,早对这个未来儿媳妇摸了个八成。那就是,刘明明比谁,都在乎他们两老的想法。等于说,刘明明倒追他们的儿子。
能上他们家来,和刚回来的小姑见面,刘明明高兴死都来不及,临时打了退堂鼓,完全不对劲。
蒋西肯定没有办法对父母说实话,在两双眼睛下用力挣扎。
陆丫头进了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边说:“爸,妈,别问他了。要我说,那是他活该。刚好双方都冷静一下。结婚不是儿戏。现在,外面的婚姻更乱了。多的是结了马上离了的。我可不想要一个结婚不到两小时马上离婚的嫂子。”
蒋大少和蔓蔓的脸色都变了。
一手拎起了儿子的耳朵,蒋大少把儿子拎到了客厅拷问。
蔓蔓看着,显然都不用急着吃饭了,一本正经地解了围裙,跟着走到客厅前,先经过女儿房间门口问:“你知道你哥是怎么回事吗?”
“让他自己说。我可不想做那个背后说人坏话的小人。”陆南说。
蔓蔓听着她这话就说她:“那是你哥,不要这样计较。”
“我和他计较吗?”陆南不解地瞧了母亲一眼。
“有什么话说了,他知道你为他好,不会说你什么的,反而是你这个态度,怎么说你变成背后说他坏话的小人了。”
客厅里蒋家父子俩没有开始说话呢,只听家里两个女人已经争执了起来,赶紧站了起来熄火。
“蔓蔓,南南他不是这个意思——”
蒋大少刚开这个口,小棉袄不满意了:“爸,我说错什么了吗?我说的话让妈误会了吗?”
“你少说两句。”蒋西赶紧拉拉妹妹。
“你们一个两个紧张什么?”陆南喊了起来,“我这不刚回家,怎么像防什么一样防着我?”
“这不是怕你——我不是在车上和你说了吗?”
陆丫头瞪了自己老哥一眼,扔下没有整理完的衣服跑出去上厕所。
“一堆衣服这样乱扔,到外面说她是什么工作的,她自己都不觉得丢脸吗?”蔓蔓低头给女儿捡衣服。
陆南一听,直冲了回来:“我自己能收拾,你们不要碰,事关机密,谁碰了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