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队内准备着食材,忙活等待一段时间,等外面有战士来通知说来人到了,谢一城这才起身出驻地外出迎接。
看着几个熟悉的大队战士带着两位身穿军大衣,一高一矮,个高的戴着一副圆眼镜,一脸知识分子模样。
矮的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给人一股亲近感,看上去非常舒服。
带着记者到来领头的大队战士跟谢一城打了声招呼,给身边人介绍着:“这位就是咱们小队的谢队长,谢一城同志。”
“谢队长,这两位就是专门拐弯来下基层,来了解情况的记者同志。”
“欢迎咱们记者同志来我们小队,距离遥远一路辛苦。”
谢一城抬手给两人敬了个军礼,伸手跟两人握手。
“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工作,我们这到处走增长见识,地方单位还给接待安排吃食住宿,哪能算辛苦,你们在基层工作的同志才是真辛苦。”
戴着圆眼镜的高个战士看着谢一城:“久仰谢队长大名,这次过来也是专门了解了解你还有你所在小队情况的。”
“我哪有什么大名,就普普通通老百姓一个,做的都是该做的工作,当不得这么夸奖。”
谢一城侧身招呼着两人:“咱们先进小队吧,这一路没歇着,进里面歇歇脚。
“这时间也快到了饭点,吃饭垫垫肚子,今天好好歇歇,明个安排工作。”
“那就麻烦咱们同志了。”
“不麻烦,这有什么麻烦的,你们这没歇着,都是为了工作,来我们这也是我们小队荣幸。”
听着谢一城话,两位记者对视一眼,戴着圆眼镜高个记者开口问道:“谢队长,你读过书吧?”
“读书那不是必须读的吗,北平都要求开展扫盲,不读书怎么进步。”
“你这可不像是最近才开始读书的,打小开始读书?”
谢一城走在身边领路开口道:“打小爹娘教,后面我哥教的。”
“你是本地人?”
“对,山屯老百姓。”
“那家里面眼光看得远,东北沦陷二十多年,家里长辈兄长能一直教着,不是寻常老百姓家里能比的。”
“可能我爹娘想着多读书学习,等给小鬼子撵走,能做一个对国家有所贡献的人吧。”
“现在来看他们做的没错,你确实是这样。”
谢一城扭头看着两位记者,总感觉这两位记者话语间有些不对,好像有些恭维自己。
可按照级别说,两位是从奉天来的记者,地方接待工作全都安排好,怎么都比自己强,其中有古怪。
跟着谢一城进入小队,看着周围石壁上挂着几个点燃的火把照亮,让他们能看清道路。
走到里面看着道路变宽,看到内部场景后记者才问道:“你们小队就一直在这处石洞内?”
“对,从开始建成就在这,之前是一处小鬼子储藏物资的地点,我们到来的时候还有一帮土匪藏在这,直接给打下来。
“当时东西搬走后,我们觉得这里地方挺好,周围没有树木遮挡视野好,要是丢弃就浪费了,当时我们这还没叫森林公安部队,叫护林队,直接安排在这。”
谢一城给两人解释着:“后续就一直待在这没有换过,要是换地方,还要在山里找地方,重新确定地点,后面还要砍伐树木处理杂草平整土地,之后修建房屋也需要人手,小队在山里每天都要出任务,想要短时间盖好没可能,还要找乡亲们帮忙。
“盖好木屋后还要烤炉到冬季取暖,长白山里不比奉天,冬天要是不注意保暖,住在木屋里人冻死了都没感觉。
“我们小队在之前商讨过多次,也跟大队反映过,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离开。”
记者听着点头:“这个确实,不用劳民伤财,不影响日常工作任务,确实算一个好方法。
“就是这地方整天看不到太阳,怕是待久了不成。”
“能看着,不过之前天冷防止冷气进入被木板封住,正好最近打算拆开,到时候能瞧见。”
谢一城安排着两位记者将东西放好坐下歇着,几位大队战士跟在身旁,对着身边人开始安排吃食,也到时间了。
坐在一旁陪同,谢一城跟着记者细聊着:“刚刚没来得及了解,两位怎么称呼?贵姓名谁?”
“免贵,这人人平等都是老百姓,哪来的什么贵。”
高个记者开口道:“咱们现在不兴这一套,之前学的知识还是要有些取舍,这些不要。”
谢一城乐呵点头,知道两人不是喜欢客套的人,后续不再整虚的,笑着道:“今后我尽量改正。”
“我姓叶,叶双英,新华通讯奉天站记者。”
高个对着身边矮个记者介绍着:“这位同志叫寸金,是西南联合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现在也在新华通讯工作。”
“新华通讯?”谢一城有些疑惑,“新华通讯在我们省城这应该有分社吧?怎么你们还专门从奉天来这。”
谢一城此时也明白,为什么两人每到达一处地方会给安排好吃食住宿,这能不给好好安排吗。
现阶段,这可不是什么其他“二流”通讯可以碰瓷的,国内通讯传媒唯一大哥。
一句新华通讯电,直接表明一切,当初北平城门楼上也是新华通讯全国通电。
其他报纸如果发出报道,有些可能是带有讨论性质的,但是新华通讯如果发出来,那就是盖棺定论。
甚至到了明年,老人家还做出批示,让新华通讯将地球管起来。
实际上就是让新华通讯在全世界范围建立分站,了解世界,将声音传到世界。
舆论传媒阵地,自己不去占领,就会被敌人占领。
“我们是接到上级命令,外出执行采访任务,这边情况我们不了解。”
谢一城听着表示了解,随后又问道:“叶双英同志,请问你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
“东北本地的,改姓的。”
“满姓?”
“对。”叶双英点头。
“这说不准往上数,家里还能是个阿哥。”
叶双英摆手满不在意道:“啥阿哥不阿哥的,咱是无产阶级平民老百姓,封建地主啥样跟我有啥关系。
“所谓的什么阿哥王爷,都是剥削阶级来压迫无产阶级的名头,现在新红国讲究人人平等,哪怕见到他老人家,现在我也不用下跪叩首。
“这人不怕外部承压大,逼迫你下跪,最怕的是别人还没说什么做什么,你自己先跪下了。”
谢一城当场比画个大拇指:“你这思想硬是要的,咱们红国建国有5年,对于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就是跪不下去!”
“可不是咋的,我家里两个兄弟进半岛在那牺牲,他们给我腰杆硬起来的底气。”
瞧着叶双英表情,谢一城有些感慨。
果然半岛这一仗打出来的是骨气和底气,让国内人民群众都感觉到新政府跟之前的区别。
在边防团的时候,谢一城也认识很多半岛战士,打小鬼子跟米国鬼子时,那叫一个狠。
随后谢一城又跟寸金聊上了解,寸姓在红国可是相当稀少,谢一城这辈子还是头一次真正见到一位姓寸的人,之前没听说过更不要说见面。
更不要说叶双英还说他是从西南联合大学毕业的,那可是多所高校联合办学,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北大、清华、南开。
西南联合大学就是小鬼子占领京津地区后,多所大学除了少数留校人员外,其余全部撤离后方。
抗日战争一直没停下,后方教学任务也在进行。
国战,打的不仅仅是战争,还要考虑到战争结束后的重建工作,这些大学生尤其是理科生,都是战后重建的重要中坚力量。
西南联合大学直到1946年才结束办学,学校师生返回原校址。
打量着寸金,谢一城在心中估摸了他的大概岁数,差不多二十七八岁,大概率十七八岁不到二十岁在西南联合大学上大学,后续转入北平,随后加入新华通讯。
谢一城跟寸金、叶双英两位记者互相了解一番,有战士过来通知吃饭,暂停下聊天,起身收拾着。
“小队条件不如奉天,你们来的也着急,只能随便吃点。”
谢一城一边接手忙活一边跟两人说着。
“谢队长,你这就谦虚了,我们在奉天寻常想要吃到这样的饭菜,基本没可能。”
两人看着饭菜苦笑道:“我们多次下基层,知道基层工作生活有多么困难,你这条件在基层那是拔尖的。
“要不是你这饭菜里面的肉都是腊制熏肉,我们真以为你们小队提前得到消息去整的。”
“那不至于,之前来我们这边,不论是北平首长还是大队领导,又或者是我们自己日常吃食,跟这是一样。”
谢一城跟之前几次一样,跟面前两人讲述着:“这不是去年雨水连绵,地方供应减少。
“虽然相比寻常老百姓来说,我们小队同志们日子过的并不算差,可差别在于,小队每天都有外出任务,并且有可能长时间待在山林间,体力消耗较大。
“我们小队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靠自己找到方法,在不影响山屯人民群众的情况下来作为补充小队。
“这些都是去年入冬我们捕猎打下的,我们严格遵守山林规矩,打公不打母,打大不打小。”
说着这话,谢一城是理直气壮。
打公的母的在旁边凑巧挡着,那是它们的事,跟我们没有关系。
小的坚决不打,只是抓了差不多二十头小野猪回谢家屯养起来。
说起来养殖野猪这件事,还有个故事。
当初谢一城为了避嫌不让人以为他姓谢,专门偏向谢家屯,先找了一些其他山屯讨论养殖情况。
将所有要求都明确告知,屯子自行出人手,喂养,后续会帮助跟地方申请一些物料。
结果没有一个屯子愿意接手的。
本身各个山屯拥有的平地面积就小,加上当时入冬季节,根本没有办法进行修建养殖场,只能等到开春雪化土地解冻才能开挖建设。
加上连绵雨水导致的粮食减产,各个山屯存货不足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以防明年又遭灾。
自己不够吃,入冬更没有地方给野猪找食吃。
哪怕有山屯眼光看的再远,知道这个事要是做成山屯日子今后指定能好过起来,可是眼前都过不去还谈什么未来。
所以这件事最终还是落在了谢家屯身上,由谢家屯进行养殖工作。
而能接手的最大原因就是之前谢一城跟屯长聊过的山屯生育情况,因为出生人口快速增加,山屯土地固定人均粮食越来越少,所以屯长在山屯开大会,组织开垦荒地,把祖坟都刨了。
之后养地几年时间,正好去年正式种植,虽然遭灾,实际跟之前比粮食并没有少,几乎持平,这才有了养殖底子在。
这件事,谢一城在年前也写下来几份,小队、大队、县城几处地方分别留下备份。
防止后续谢家屯真养成了,其他山屯又闹起来。
这年头山屯人是淳朴,但是不能绝对,谢一城在山里遇到的人各式各样,每个地方都有好人和坏人,只是多少比例的问题。
一旦涉及到利益,好人也会有想法,心理歪曲的人会生出邪念,不得不防。
“这个确实,去年情况比较特殊。”
叶双英感慨一声:“半岛战争虽然结束,紧张缓解,可东北连绵大水粮食减产,黄淮长江灾害不断,国家已经开始整治,可还需要时间。”
“东北还好,关内日子是真难。”
谢一城接了一句:“东北日子再难,地方大土地多,吃的用的都有,关内人多限制多。”
“是啊,全国这么大地方,一步一步来,快不得急不得。”
这边吃饭间,谢一城给两人介绍着,饭菜以及制作方法和来源,让两人稍微了解一番。
至于养殖的野猪,谢一城没有提,成了再说事会更好,省的给人希望最终因为失败破灭。
人家新华通讯的记者,总不能大老远来是来采访养殖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