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医生和张巧是这种关系，花裳和江余倒都没想到。
“你的意思是你听命于张巧？”
“对，在李晴的事上我听张巧的。”
伍医生话音刚落，李晴倏地坐了起来，然后扑身上前，将双手搭在了他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伍医生一跳。
“伍医生，我表姐死了。
她自杀了。”
李晴呜呜呜哭着，向伍医生倾诉着痛苦。
她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肩膀，似乎用尽了全力，让他觉得肩膀似乎要被捏碎了。
伍医生脸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他看了看花裳，又看了看江余，见这两人一点都没有要帮他的意思，只好自己安慰李晴：“小晴，你表姐她做错了事，她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做错事？我表姐她做错了什么？
错的是我，是我害她落入了那些人的魔爪，是我让她跌入了地狱。”
李晴收回搭在伍医生肩膀上的双手，捂住脑袋不断重复着这番话。
伍医生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一脸冷漠，似乎李晴的痛苦和他一点关系都没。
花裳不明白了，伍医生这种人是怎么得到李晴父母的信任的，能让他一直医治着李晴。
“小晴，花甲粉送来了，你不是饿了吗？先吃点东西吧。”
花裳坐到床边，将花甲粉端到了李晴面前。
李晴泪眼汪汪地看了看花裳手中的花甲粉，咽了咽口水。
闻到这香气，她更饿了。
双手接过快餐碗，李晴捧着喝了一口汤。
汤里的鲜辣味刺激着李晴的味蕾，让她瞬间食欲大开。
花裳将筷子递给了李晴。
李晴立马悉悉索索吃了起来。
江余看她情绪稳定下来，走过来拍了拍伍医生的肩膀，让他出来说。
房间里又只剩下花裳和李晴了。
不，还有一只猫。
乌梅看着低着头认真嗦粉的李晴，依旧一脸警惕。
花裳耐心地等李晴把粉吃完，然后又为她倒了一杯水清了清口。
吃饱喝足，李晴的气色和心情都好了很多。
“花裳，我表姐为什么要自杀？”李晴靠在床背上，抱着娃娃幽幽问道。
此时的李晴，语气平静，神情自然，和常人无异。
花裳淡淡说道：“伍医生不是和你说了，她为自己的行为承担了后果。”
“她什么行为？”李晴目光沉沉。
花裳觉得她不像不记得的样子。
她突然想起张巧说她的记忆力其实很好。
也许她什么都记得，只是为了保护自己、逃避责任，她才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杀人了。”花裳道。
李晴微讶：“杀人？她杀了谁？”
花裳道：“徐芳芬、葛翠翠、文玲。”
李晴更惊讶了：“她杀了我同学？为什么？”
花裳道：“你刚才不是说是你的错，你害她跌入了地狱，现在又不知道原因了？”
李晴则道：“如果是因为我害她被那几个坏人欺负的事，她杀的也应该是那几个人啊，她为什么杀我同学？”
花裳目光深邃地看着李晴。
她现在的逻辑思维很清晰，一点都不像有病的样子。
“因为你的这几个同学也对她施加了伤害。”花裳简要的将事情经过说给了她听。
出乎意料，李晴静静地听完，然后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情绪之稳定，比花裳当时知道吴娇娇杀人时都冷静。
“花裳，我表姐真可怜，对吗？”李晴问花裳。
花裳道：“她的遭遇让我很难过，可是她不该杀人。
她应该报警，让法律制裁那些伤害她的人。”
李晴咯咯咯笑了：“花裳，你真可笑。你以为警察会去抓他们吗？
我的嗓子是谁毁掉的？我的人生又是谁毁掉的？
他们遭到法律的惩罚了吗？
他们只是被开除了，他们到了社会上依然是社会的垃圾，可警察有惩罚他们吗？
花裳，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法律也不是万能的。
最后我们都逃不脱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弱者只能被人摆布。
所以，我理解表姐。
只恨我没她的勇气，不然我也一早就杀了那些欺辱我的人。”
嘶哑的嗓子配上那云淡风轻的表情，李晴的一番言论让花裳越发觉得这人思路清晰着呢。
她真得有病吗？
“这个世界确实没有绝对的公平，法律却是能维持相对公平的武器。
要是连相对公平都没了，那这个世界就会陷入一片混乱中。
到时候不仅仅是弱肉强食，而是秩序的混乱，社会的毁灭。”
“呵呵呵，那不是更好吗？这个世界早就不该存在了。
当一种秩序被打乱，另一种更先进的秩序就会产生，这有什么不好呢？”
李晴越来越放松，她摸着娃娃的头发，嘴角一直带着笑。
花裳道：“李晴，建立新秩序的会是你们吗？”
李晴抬起头，直勾勾看着花裳：“是我们。
花裳，你和我们是一样的。”
花裳指了指李晴怀里的布娃娃：“就因为我送给了你安娜贝尔吗？”
李晴笑得更开心了：“当然不是，这只是你想接近我的手段对不对？
但是我知道，花裳，你和我们是一样的人。”
花裳深深看了她一眼，开门见山道：“李晴，你在装病？”
李晴摇摇头：“不，不，我是真的病了。
只是神给了我几个小时短暂的清醒。
而你恰巧遇上了我清醒的时候。”
花裳看了看时间，十点多了。
“李晴，你要睡了吗？”花裳问。
李晴愣了一下，说道：“花裳，我不困，我们不正在聊一个很伟大的话题吗？”
花裳摇头：“伟大不伟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该睡了。”
花裳想起了张巧说的每逢十二点李晴都能准时醒来唱歌的事。
可李晴似乎很清醒，她不仅不想睡觉，还希望花裳继续陪她聊天。
花裳劝道：“现在都十点多了，等过了十二点可就算不上美容觉了，所以……”
花裳还没说完，就听李晴突然说道：“我睡了。”
说完，她掀开被窝就钻了进去，连牙也没刷，脸也没洗。
这突然的转变让花裳愣了愣。
她拍了拍李晴的腿，说道：“李晴，你不洗漱下吗？”
李晴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花裳靠前瞧了瞧，她呼吸平缓均匀，眼睛合着，看样子是睡着了。
这么快就睡着了？
花裳挠了挠脑门，一脸的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