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江余带着花裳去见了柳叶心。
“柳医生,您是说李晴她是装病吗?“
花裳开门见山问道。
柳叶心没有马上回答,她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后才说道:“小裳,你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她装病了。“
花裳愣了愣。
柳叶心又看了眼江余,说道:“江队也是。“
江余面色一凛,但没搭话。
柳叶心继续道:“因为你们都希望她是装病,这样这个案子便有了新的突破口。”
花裳和江余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他们不得不承认,确实有这个想法。
柳叶心笑了笑,起身为花裳和江余两人倒了两杯白开水。
“江队、小裳,在李晴这件事上,你们得像面前的这杯白开水一样,不掺和任何杂质的去看,才能看清一切。“
说着,柳叶心慢慢低下头,将眼睛贴近花裳眼前的玻璃杯。
花裳垂眸,在玻璃杯的另一边看到了柳叶心放大变形的眼睛。
她伸手将玻璃杯移开,直视柳叶心道:“柳医生,透过任何介质去看真相,都会失真。”
柳叶心笑了。
“小裳,你真得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
柳叶心赞道。
“柳医生,你也没多大吧?”
花裳对柳叶心叫她孩子很排斥。
柳叶心目前也就二十六七岁,喊她孩子,让人心里不适。
柳叶心似乎更开心了。
“小裳,我很高兴你能把心里的想法都说出来。
你已经比第一次见面好多了。”
花裳却一点都不开心。
“柳医生,你似乎对我比对李晴感兴趣。”
柳叶心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
“当然,你是个看着清醒实则无法认知自我的人,李晴是个看着有病实则什么都清楚的人。
对于我一个心理医生来说,当然对那种无法认知自我的感兴趣一些。”
这次,花裳笑了。
“柳医生,看来你喜欢挑战自我。”
花裳笑道。
“没错,所以我对一样喜欢挑战的你很有好感。”
柳叶心直白地表达着她对花裳的兴趣,这让江余皱了皱眉。
他不知道花裳是怎么认识这位心理医生的,他觉得这位医生一点也不友善。
或者说是看着笑脸迎人,友善亲切,实则是个很难接近,又很难看清的人。
“柳医生,那么就用你对李晴的分析来证明你对我的好感吧。”
花裳觉得现在的柳叶心倒比前世她见到的要好一些。
毕竟那时候她见到柳叶心时,她已经是首屈一指的心理学家了。
对于她这种无名小卒,她根本不屑去研究。
而现在,她名气未成,病人又少,所以才会多看她两眼。
柳叶心垂眸抿唇一笑,目光看向江余:“江队,请您到外面等候好吗?”
江余面色不善,他看着花裳问道:“小裳,我们回去。”
不等花裳说话,柳叶心先说道:“江队,我对小裳感兴趣,但对你没什么兴趣,所以给小裳的礼物我不想有人和她分享。”
江余有些尴尬地瞪了她一眼,就听花裳在他耳边说道:“江队,我不会有事的,您先出去等吧。”
见江余仍没动静,花裳又说道:“她不让你分享,我知道后会如实告诉你,您只是稍晚点知道而已。”
江余这才起身。
离开这个房间前,江余没忘拿充满警告的眼神再瞪一眼柳叶心。
柳叶心毫无畏惧地回视着他,眼里竟清澈的看不清任何一点的杂质。
这让江余着实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何柳叶心这么复杂的人,眼神会这么清澈。
他想起柳叶心对李晴的评价:深不可测。
她才是真得深不可测吧。
走出房间,带上房门,里头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心理医生的书房,隔音效果真是好呀。
“小裳,喝水。”柳叶心将那个水杯又推回花裳面前。
花裳看了看这杯纯净的白开水,没喝。
“怎么?小裳,对我有了警惕心?”柳叶心笑着端起那杯水,一饮而尽。
“你瞧,这里头什么都没有。”柳叶心说着将空杯子放在了花裳面前。
花裳默默看着,不说话。
柳叶心便又说道:“你之前问的心锚能否拔出,我请教了我的老师。
他说可以。”
花裳仍没说话,不过眼里的期待倒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想法。
心细如尘的柳叶心自然是捕捉到了。
她说道:“小裳,可我觉得现在你不信任我了。”
花裳终于开口说话:“柳医生,我其实从未信任过你。我们今天不过是第二次见面,要说信任是否太快了?”
柳叶心撇撇嘴,说道:“你是第二次见我,但我不是第二次见你。”
花裳柳眉微蹙,眼儿微眯,问道:“什么意思?你之前见过我?”
柳叶心身子微微向前倾,低声说道:“这事儿我暂时还不想告诉你。”
随即她又坐直身子道:“小裳,你想先知道心锚如何拔除还是李晴其人?”
花裳道:“你的意思是我只能二选一?”
柳叶心指了指时钟:“我每日睡觉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现在已经快十点了。”
花裳知道今天是不可能两件事都知道了,便直接选择道:“李晴。”
柳叶心再次撇撇嘴:“这个选择有点让我小失望,不过没关系,和你聊聊李晴也不算无聊。”
花裳脸上一点笑意都没了。
柳叶心却笑容更盛,她说道:“小裳,自古以来人们就崇尚或恐惧心灵的力量。
统治者们总想发掘人类意识的秘密去控制被统治者。
催眠大概就是其中一种。”
花裳问道:“你是说李晴也被催眠了?”
柳叶心伸出一个手指晃了晃:“不,她没被催眠,她才是催眠者。”
花裳脸色一变。
柳叶心继续道:“你们都觉得她是柔弱的,是可怜的,是被人欺辱控制的一方。
但恰恰相反,她内心无比强大,她才是将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那个。”
“何以见得?”花裳问。
柳叶心再次前倾身体,直视着花裳的眼睛道:“小裳,一个备受迫害的小白兔怎么可能敢和别人对视?”
花裳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