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裳的眸光暗了下来。
好一会儿，她才说道：“仇恨只会蒙蔽双眼。”
花青山慢慢将视线看向别处，目光飘忽迷茫。
兄妹二人没再说话，直到刘妈准备好了饭菜。
“小裳，后天就是你生日了，你打算怎么过？”
花青山问道。
小时候生日花裳必去游乐场，长大一些就想和同学出去过，可花松溪不允许。
所以基本上就在家里过了。
一个蛋糕、一顿饭，简单而又安静。
今年，是第一次花裳不在花家过生日，花青山想要帮她好好热闹热闹。
可转念一想，还是应该尊重她的想法，也许她有自己的打算。
“回花家过。”花裳的话着实让花青山吃了一惊。
“回花家？”花青山不理解花裳这话的意思。
“对，不仅我回去，大哥、刘妈，你们也一起回去。”花裳说道。
花青山皱了皱眉，问道：“小裳，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正将最后一个菜端上来的刘妈也惊讶问道：“小裳，你之前不是说就在这里过生日吗？还说就我们几个过。”
花裳笑了笑，说道：“不是人多热闹吗？”
花青山狐疑地看着她，有些担心道：“小裳，你可别犯糊涂。”
花裳笑得更厉害了：“大哥，你别担心。你放心，我不会下毒的。”
花青山听着花裳打趣自己的玩笑话，却一点也笑不出来，脸色反倒越发凝重。
趴在窗台上晒太阳的乌梅勉强睁眼看了看满脸笑意的花裳，只觉在太阳底下都不暖和了。
它不想花裳出事，它不要花裳出事，可是它现在什么都帮不了她了。
“大哥，这事儿麻烦你和你爸说下，就说我想回花家过生日。
他养育了我十八年，这顿饭我理应和他一起吃，请他务必回来。
还有二哥、三哥，兰姨，也麻烦你一并通知一下。
可惜……周静恬死了。
不然，就完美复原了。”
“小裳，通知他们没问题，你确定，你要回去过生日，还让这些人一起？”
花青山心底的寒意越来越浓，他很担心花裳会做什么傻事。
他可不认为花裳会希望和花松溪一块过生日。
“我确定，大哥。”花裳坚定地点点头。
花青山没再多问，低头吃起了饭。
第二天，花裳照常去上学。
对楚南时不时的探望，花裳直接拿拳头解决了。
虽然当时场面一度混乱，但更多地是叫好声。
“学姐，你真是帅呆了，酷毙了。你这身本事是哪学的？教教我呗。”
学妹李霞远和花裳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她现在已成了花裳的小迷妹。
花裳意味深长地瞧了瞧她，含笑道：“你别急，以后你也会这么厉害的。”
李霞远兴奋地大叫道：“真的吗？这么说你愿意教我了？”
花裳笑而不语。
其实她所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李霞远以后在格斗这方面确实会很厉害。
不过她这么理解也好，省得她解释了。
两人说说笑笑去了食堂，没有发现不远处的花坛里，乌梅无比担忧地注视着花裳。
晚自习结束后，花裳走出了校园，刚拐过一个弯就看到鲁立庆站在那等她。
“花同学，我送你回去。队长说了，让我这段时间保护你。”
鲁立庆指了指不远处停车位上的一辆半旧小汽车说道。
“这车是你的吗？”花裳坐上车，系上了安全带。
鲁立庆摇摇头，说道：“不是，我哪买得起车，这车是队长为了我保护你方便些，特地去车行租的。
“车行租的？是去汽车报废处弄来的吧。”
花裳环视了一圈这车子的内饰，又脏又破，车行怎么可能出租这种车。
鲁立庆将车发动起来，轰隆隆的发动机声让花裳忽然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便满眼含泪。
这让鲁立庆又奇怪又紧张。
他忐忑不安地抱歉道：“花同学，我们队里经费也紧张。队长平日里都自己开车，油费经常倒贴，这要是真去车行租辆好车，他这经济负担太重了。
可若是上报审批，你这种情况也达不到保护的要求，所以……”
花裳摆摆手，掏出纸巾将眼角的眼泪拭去，然后微笑道：“我懂。我不是因为这个难过。”
“那是因为什么？”鲁立庆问道。
花裳道：“因为什么你不懂。”
鲁立庆“呵”了一声，这小姑娘真有趣，好像他比她小一辈似的。
想想这个年龄的孩子都爱充小大人，鲁立庆也就没多想。
路上，两人闲聊着，花裳问鲁立庆那个曾老板找到了吗？
“找到了。”鲁立庆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花同学，你知道吗？
这曾老板还真是看重那几个头骨。
他打了队长留的那个电话，真当我们队长是买走那些泥塑的大学生，又是谩骂又是恐吓地要他把这些泥塑还他。
我们队长便把他骗了出来，最后把他带进了局里。
一进局里，他就什么都撂了。”
“撂了？他一定说这些头骨都是从某个人手上买的吧？”
花裳猜测。
“哎呦，花同学，你猜的还真准。
他就是这么说的。
他说其中三个是从医学院那买的，倒卖的是那的保洁员。
其余的有些是从殡仪馆那买的，有些是从一些盗墓贼那买的。”
“呵，这曾老板的购买途径还挺多，路数挺广的。”花裳冷呵一声。
鲁立庆道：“谁说不是呢，这些个头骨在他手上都被制成了美人的人头雕塑。你别说，他复原的很像，连宗哥都说怕是省里的人像复原技术员都不一定能复原的这么好。”
“他为什么要用人的头骨做底子？因为做出来会更逼真？”花裳问。
鲁立庆道：“他说他喜欢。”
“喜欢美人的头，还是喜欢人的头骨，或是喜欢泥塑？”花裳问得很细。
鲁立庆摇摇头，说道：“他说他喜欢通过自己的双手让美的事物永远保持美的状态。”
美的事物永远保持美的状态……
花裳的眼前浮现出被制作成泥塑的周静恬的头骨。
那张没有任何血色的泥塑皮囊，却永远将她的青春美丽留下了。
只是这种留存方式让人浑身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