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看着自家爷那突然如鹰般锐利的眼神,也突然有点不确定起来,“是,是吧。不然,门锁的严严实实的,总不能穿墙而出吧,再说地牢守卫森严,王妃如何能进去,她当真有那本事,昨天为何还会被关进去,爷你说是不是!”
“是什么是!你不知道有个词叫做伪装吗?不然你说谁会劫走那个丫头?目的是什么?”
楚青被怼得哑口无言,一个字都接不上来。
萧衍突然觉得有些疲惫,挥了挥手,对楚青道,“好了,你先下去吧,先看紧那丫头再说,王妃那边也盯着点,有什么异常立刻向我报告。”
楚青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萧衍熄了灯,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慕轻晚,那女人,越发让人摸不透了。
到底玩的是不是欲擒故纵,三番五次的引起他的怒火,是不是故意的,好由此引起他的注意?还是真的如她所说,她不想与他有太多的牵扯,老死不相往来才好?
刚才那女人关门时,转头的瞬间,他在她脸上到的是淡然,还有事情完成后的轻松。
或许,她真的和其他女人是不一样的,她根本不在意他,不是演戏,而是真的不在意。
所以,才不争取,所以他对她怎么样,都毫不在乎 ,只要伤及不到根本。
可是,她有什么资格和他说,宁愿老死往来也不稀罕他的垂青呢?
她没有韩沚的漂亮,没有赵婉儿的妩媚,也没有秦诗诗的知书达礼,凭什么那么傲气?
家世?
尚书之女而已,这样身份的女子,勾勾手指就是一大把,实在算不了什么。
那么,只能是她的武功了,一个女子有着不同寻常的身手,确实也算是倚仗了。
她一个大家闺秀,是怎么学的武功?还是像他猜的那样,或许这个女人并非什么真正的慕家女,而是慕老头别有用心安插在他府里的冒牌货。
只为了某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
不然,几年前,趁着女儿豆蔻年纪不让嫁给他,到了这年纪为啥恬不知耻地去求父皇下旨?
青衣是不是她救出去的?
绕了这么一大圈,又意欲何为?
越想越乱。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慕轻晚,她没想到萧衍还挺好说话,她提的要求那男人都答应了。
这样再好不过,明日她打算出府到街上转转,有合适的院子就帮青衣买下。
王府她是决计不让她待了,卷进女人的战争中,有她一人就够了。
慕府也是回不去的,她不在府,青衣去伺候何人?
找个院子,让她安安静静的生活,没有是非,没人给她脸色看,也不用伺候谁,不用提心吊胆,不用忍气吞声,自己能做自己的主多好?将来有合适的小伙,组个家生几个孩子,过着平凡的小日子,一家人和和气气到老,多好。
也不知道那倔丫头,理解不理解她的这番苦心,愿不愿意离开她。
还有那一身的伤……看着都疼。奶奶的,真下得去手。
胡思乱想之际,有人敲门,“谁?”
没人吱声,过了一会儿又敲,慕轻晚又问是谁,还没人答声。
慕轻晚下地开门,狂风席卷而来,冷不丁地扑向她,直逼着她倒退了一步。
没有人,只有破旧的门板因为风大,而没有什么规律地噗嗒噗嗒地来回摇摆着。
刚才还明月高挂的天,突然怎么就变了?
慕轻晚刚要关门,一道黑影突然如闪电一般快速地冲了进来。
待看清来人,不悦写满了整张脸。慕轻晚快速地关了门,一脸的严肃,“不是不让你回来了吗?你是找死吗?萧衍不是傻子很快就会怀疑到你身上,干嘛不走!我不是让你走的越远越好吗?武功再好能抵得住千军万马?”
老鼠的孩子天生会打洞,皇帝的儿子就算是草包,随便一挥手也有无数人为他效劳。
“你干什么还冒险回来?”
慕轻晚的声音压的不能再低,因为太激动,一向没什么波澜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男人剥开披在身上的黑色斗篷,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然后毫不在意地说,“放心,不会被发现。”
慕轻晚瞪着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嬉皮笑脸,真是不怕死。
男人见她真的生气了,收了脸上的笑,也认真起来,“慕轻晚,你跟我走吧,我带着你和青衣去大漠,去草原,去塞北,去边疆,你说去哪就去哪,怎么都比圈在这儿自由。”
男人满含希望地盯着慕轻晚,像是做好带他离去的准备。
慕轻晚低着头,沉默了半晌,再抬头,激动的情绪已褪去一大半,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沈泽,你难道还不明白,自从我选择走进衍王府那天开始,就注定没办法潇洒地离去,你没有家人,不会懂。
有些东西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
见沈泽有些受伤,但慕轻晚还是又继续说了下去,“你快点离开这里,不管去哪先躲一阵子再说,不然他们怀疑到你,定会顺藤摸瓜,再摸到我,沈泽,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萧衍把我们想成那种关系,他或许不会拿我如何,顶多折磨折磨,但你落在他手里,他一定会杀了你。”
沈泽:“你是在怪我多管闲事?”
慕轻晚深吸了口气,下了决心,出口的话有些咄咄逼人,也有些蛮不讲理,“没有,我没有怪你,但如果没有你,青衣也不会有什么事儿,我依然会把她救出来,你掺合进来就是多此一举。你不但没帮上什么忙,而且很可能会因此连累我,所以,沈泽,你告诉我,你有啥理由不走的远远的,你看不出来吗?我根本不愿意跟你去任何地方。非要我说的这么直白才肯罢休吗?你别以为你武功好就多了不起,告诉你,一但被发现你缠着他的王妃,萧衍片刻就能把你打成个筛子。”
沈泽的眼圈有些发红,仿佛之前那个肆意潇洒的男人根本就是别人,他哑着嗓子,音调又低的过分,听起来便格外的伤感,“慕轻晚,你何必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你既然这么不待见我,我走便是。”
沈泽重新披好斗篷,把帽沿拉得很低很低,那双一向吊儿郎当,什么都不怎么在乎的眼睛,隐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了。
帽沿下,他深深地看了眼慕轻晚,转头向门口走去,拉开门又站住了脚步,没有回头,他说,“慕轻晚,希望你不要后悔!人,总归都是为自己而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