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轻晚侧着身子,背脊贴着墙壁,挑开窗子往外瞄了一眼,除了晃动的树枝,和几只掉了毛的山雀什么也没有。
她把衣服往身上套,转头瞄了眼萧衍,对着门背后努努嘴。
那把箭就插在门后的墙缝中,萧衍瞄了慕轻晚一会儿,走过去拔出来,皱了皱眉,箭头发黑,有毒。
他拿着箭走到慕轻晚跟前,问她,“依你看,会是谁?”
慕轻晚不慌不忙地系着腰带,头也不抬,“王爷问我,我问谁?”
慕轻晚觉得萧衍这话问得多少有点多余,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只是到了他的王府里才结了个仇人,谁想杀死她?
不是瑞王的人,那就都是奔着萧衍来的。
谁知道他都得罪了谁!
萧衍斜着眼看她,“王妃当真不知?你别告诉我,以前你就没顶着别的身份出去鬼混过。”
慕轻晚没接茬,把衣服整理妥帖后,就要出石房,被萧衍拽住。
“上哪?”
“外面等你呀,你不是要换衣服?”
慕轻晚指着他手中的衣服说道。
萧衍突然就笑了,带了一些讥讽,“有人都往你脑袋上扔刀子了,你倒是不慌不忙的,换衣服重要还是命重要。”
慕轻晚掰开他的手,懒洋洋地说道,“都重要,我就不信你想穿着这身衣服去抓贼。”
“那也不许出去!”
慕轻晚没听懂,啊了一声,萧衍这话说的有点跳脱。
萧衍把门关死,身子就挡在门口,那支箭已经被他放到了桌子上。
他开始当着慕轻晚的面脱衣服。
一边脱一边叨叨,“我都看了你了,也不介意被你看,出去干什么!”
慕轻晚看看屋顶的横梁,她有时候挺佩服萧衍的,什么时候都能顺口说一些屁话,不分场合,也不分人。
亏得他不是皇帝继承人,不然老百姓得倒了大霉,后宫虽大,但总是有限的,哪里放得下被他各种方式弄到手的女人们,不得征收高赋税来修他的后宫屋舍。
慕轻晚懒得搭理他,就当怕了那张嘴。
她重新转过头,顺着刚才已经被支起的窗子看向外面。
萧衍浪笑,“是我的身子太好看,怕把持不住吗?”
慕轻晚顿时心乱如麻,不是因为被撩拨的,而是有点烦躁,想打他一拳,她就纳闷儿怎么有人能变脸变得那么快。
刚刚还阴沉着脸,这会儿不用看,她都知道他脸上肯定是一副非常欠揍的表情。
她想揍他,非常想狠狠地打在他的那张脸上,但现在又不得不忍着,外面有敌人,她和他还得联手抗敌,不适合起内讧。
起内讧的结果就是容易被让敌人钻了空子。
遂哼一声,没好气地道,“你赶紧快穿吧,又没老呢怎么那么多废话!”
“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本王老不老?”
萧衍已经系好了腰带,正整理着袖口上的褶皱。
那脸上的奸笑,慕轻晚用后脑勺都能想象的出来。
真是气到不行,虎狼之词越说越烈。
她实在忍不住,拿起那支淬了毒的箭就要往萧衍身上招呼。
岂料那家伙非但不躲,还不知死活的一把抱住了她,就是料准了她不敢真往他的肉里插,毒不知是哪种毒,真要了他的命,她也别想活着。
真是气人的要命。
慕轻晚一手拿着箭一手悬着空,被男人抱了个满怀,两张脸差点都快贴到了一起。
慕轻晚气得不得不骂,“萧衍,你是种猪吗!”
萧衍也不生气,贴着她的耳边嘘了一声,“别动!”
别动你——娘!
慕轻晚没有机会说出那个娘字,因为她也听到了嗖嗖声,就擦着她的脑皮子不远处飞过去的。
砰砰两声,两支箭一支插在了门上,一支又插在了门后的墙缝里。
萧衍已经抱着她躲在了侧面的墙上,房子是石头做的,箭要想射进来,除了门就是窗。
显然,那些人就躲在窗外的某个地方。
如果方才躲闪不及时,慕轻晚已经被射了个窟窿。
当然不是她武艺不精,而被这男人多少扰乱了心智,就说人在危险的境地不能分神。
萧衍想英雄救美实在也应该找个好时机。
他这样做,她不可能领一分情。
慕轻晚挣脱开萧衍的怀抱,又从窗子往外看,正好刮来一阵风,她眯了眯眼,恰好一支箭又射了过来。
萧衍迅速抓过她的手,往边上拽,她就又刚好落在了男人的怀里。
慕轻晚那叫一个气啊。
他要是不拽,她又岂能让那只箭穿了她的眼,她又不娇滴滴的美人,也不行动迟缓。
他就是诚心耍流氓,想占她便宜。就是一只乱发情的野猪!
慕轻晚气呼呼地瞪着萧衍,“不要脸也分个场合不行?等会儿被人灭了,就不怕你那些女人们卷着你的家当跑了,给别的男人暖床去?“
别说像他这个身份的男人了,就是普通男人对这句话也敏感得,没有哪个能接受自己的女人背叛自己。
活寡必须守着!
萧衍却笑了,嘴角轻轻勾着,笑得让人毛骨悚然的,“别人爱怎么样我不管,反正我都死了。但你,慕轻晚,我死了,你得为我殉葬。”
“啊呸!”
“那你现在就死了看看,看看我会不会给你殉葬!我要不把你喂了那群狼,我就......”
“我都死了还怎么看,要不阿晚先给我死死看?”
楚青去而复返,倒不是他想听里面那两人吵架斗嘴,而是声音不小,他老远就听了个一清二楚。
忍了又惹,还是忍不住问道,“王爷,王妃,你们还好不?属下刚好好像听到了异常声响。”
屋内的人异口同声,“还没死!”
那声音一致的,弄得楚青直挠脸:他们夫妻俩倒是很有默契!
慕轻晚实在懒得再跟萧衍磨叽,遂使劲从他怀里挣脱开来,开门往外走。
楚青一脸谄媚地等在门口,打招呼,“王妃!”
“认识这毒是什么吗?”
楚青脸上的笑容顿时褪去,也没顾得上看,飞快地闪进了石屋,单膝跪地,“王爷,属下来迟!”
他小心地打量着他的爷,见果真没有破一点皮后,才松了口气。
萧衍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他和那女人本来说到了高兴处,被他就这么给搅和了。
打猎,杀人,哪个都没逗弄她好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