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凄惨又绝望,像是生命最后一刻的不甘。
明显是个女人,会是谁?
不用猜,肯定是偷听书房的谈话被发现,灭口了。
接着便听见萧衍沉声道,”楚青,送贵妃娘娘出府。”
门嘎吱一声被打开,楚青低着头站在门口,万贵妃担心地看了一眼,不甘心地往外走,走至门口看到地上的人像是死了,微微松了口气,又回头看向萧衍,动了动嘴角,最终还是把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王爷若答应帮我,无论提什么样的要求,我都会答应,彻儿是你弟弟,他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个哥哥。”
说完,不等萧衍回答,万贵妃转身毅然出了门,路过那具尸体,鬼使神差地又看了一眼,那一眼差点吓掉三魂七魄。
那人斜躺在地上,嘴角淌着血丝,喉咙上插着把匕首,血正顺着刀把儿往外流。
她睁着一双大眼,眼珠圆瞪着,似是恐惧,又似不敢置信。
万贵妃不是没有见过死人,比这死状惨多了的也见过不少,但都没有这人的死来的让她震撼。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嘴唇也哆嗦着,强大的忍耐力才没让她当场失态。
那人,那人竟然跟她长得有五分相像。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死后的模样。
万贵妃心乱如麻,胡乱地抓了把头上的帽子,把整张脸包的严严实实,踉跄着快步向王府大门奔去。
慕轻晚仔细地听着柜外的动静,万贵妃走了,窗外也静静的,似乎刚才的惨叫声只是错觉。
没听见萧衍离去的脚步,他似乎一动都没动。
慕轻晚有点着急,心想万贵妃都走了,该谈的都谈完了,不是要进宫去么,怎么还不快滚,等着抓她?
她闪的挺快的,他当真发现了她?
又过了一会儿,萧衍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柜子里又黑空气又稀薄,关键是身体卷成了一团血液不通腿脚都麻了。
既然那男人发现了她,干嘛还受这个罪!
慕轻晚不是个拖拉的人,稍一思索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柜子空间有限,当然伸不开胳膊腿,撞得四处都当当响。
“啊,怎么睡着了呢?这是哪儿,怎么黑漆麻糊的!”
慕轻晚边叨叨着边往外爬,两只手刚杵到地上,就发现前面有两只脚。
抬头一看,男人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嘿嘿,王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萧衍上前一步,堵住她前面,慕轻晚一下子便没了路。
她抓着他的腿往外推了推,好脾气地道,“王爷让一让,让小的起来,也不知睡了多久,胳膊腿都麻了,再不动动恐怕这胳膊腿都得锯了。”
萧衍不动,在她的头顶冷笑,“王妃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嗜好,喜欢爬进柜子里睡觉。”
慕轻晚一听,这男人似乎并没有打算揭穿她,又干笑了两声,说道,“这都是从小养成的习惯,王爷不知道柜子里黑,容易入睡,还睡得踏实吗,您有空也可以试试。”
“是吗?老鼠洞里听说也很黑,还有人唱摇篮曲,王妃要不要去老鼠洞里睡一睡?或许比我这书柜里睡得更踏实,更死!”
萧衍特意加重了最后的“死”字。
慕轻晚心中一跳,怎么地,他这是也杀了她灭口?
就他和万贵妃那点破事儿,她都懒得往外说好不?
她又不是傻子,嘴也不是筛子。
慕轻晚正想着如何劝说萧衍打消这种不必要的猜疑,让他把心放在肚子里,男人忽然弯下腰,掐住她的胳膊,一把把她拉了起来。
“不是一向牙尖嘴利的吗,怎么不说话了?”
慕轻晚瘪瘪嘴,丧气地道,“我再牙尖嘴利还不是王爷的手下败将,哪次说的过你!”
萧衍笑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所以要乖哦!”
他抓着她的手往外走,那句话又让她的心跳了一跳,貌似宠溺的话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他是意有所指。
屋外的积雪还剩一些残渣,女人就躺在残雪上,因为天冷,颈子上,顺着匕首流出的鲜血已经凝固,刀尖穿过她白皙纤细的脖颈,在寒风中闪着红光。
慕轻晚看清了她的脸,眼睛下面的十字型伤疤,是不久前她刻上去的。
她眯了眯眼看向天空,悠悠地说道,“王爷,你说这个冬天是不是太长了。”
萧衍也循着她的目光看去,目光幽深,一字不发。
楚青去而复返,看了眼地上的女人,请示道,“爷,韩夫人怎么处理?”
男人声音冷淡,眉都没皱一下,依然看着天空,沉声说道 ,“给卷草席,扔到乱葬岗。”
慕轻晚骤然回头看他,万贵妃说的没错,这个男人实在有够无情,怎么说都是他盛宠过的女人,还为他怀过孩子,怎么能做到如此狠心?
大张旗鼓地娶进来,就跟跟条死狗一样扔出去,男人凉薄起来当真是不如畜牲。
接触到慕轻晚的目光,萧衍侧头看她,语气中带了一丝讥讽,“怎么,贵妃是觉得本王心狠吗?要不要替她求求情?”
慕轻晚避开他的目光又看向地上的尸体,她穿着一身侍卫惯穿的黑衣,腰带松松地系着,显然是为了掩饰身材刻意隐藏了腰线,头型也梳成了男子模样,只是那张美艳娇俏的小脸,或许是因为匆忙忘了遮掩,连那道十字型的疤都没有蹭多少粉 。
也许韩沚并不是第一次乔装成护卫站在这扇窗前,只是今日她的命格外不好,听到了实在不该听的,终于惹怒了男人,最终丧了命。
慕轻晚不想说她是罪有应得,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罢了,命运的安排让她不得不当了某人的棋子。
通常棋子都是没什么好下场的,长得好看,像了万贵妃,大概是她最大的错误吧。
萧衍选择这个节骨眼上杀了她,一部分原因是想让万贵妃看看的。
慕轻晚的视线从韩沚身上离开,又望了望天边的云彩,叹了口气,“我跟她又有什么交情呢?王爷的女人怎么处置都和我没关系。”
说完,慕轻晚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