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墨宸见院长亲自过问自己的事,他更加不安了,下意识就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他每次应对考题,他总是想拿出自己最好的文采出来,写最好的文章,可他越是想写好章越是写不好。
“是家里出事了?”院长问道。
元墨宸再次摇头,家里什么事都不用他操心,他的任务就是负责读书,备考。
院长见元墨宸不肯吐露心声,不由温和笑了笑,“墨宸,下个月秋闱大考,你是我们学院学业最好的学子之一,我们很看好你,你若有什么事尽管跟我道来,我都会给你解决的,好吗?”
“多谢院长,我没什么事!”元墨宸说道,“我会考好的。”
院长见他不肯说,只能叹息,让他先回去了,“有什么事都先搁着,先好好备考吧!”
“是!”
元墨宸出了院长室,见天色已不早,他直回教舍拿了书籍就去接十六和石头,一起回家去。只是他这一路上有些魂不守舍的,十六问了他今天课业上遇到的问题他都没回过神。
十六好不失望,回到家就找到正在院子里陪孩子玩耍的元初一“告状”。
“阿姐,我觉得宸哥这几天有点不对劲,丢了魂似的!我和石头向他请教问题,他竟然都不理我们。”
“哦。”元初一最近太忙,没有关注到元墨宸的近况,看向一旁正在做针线活的巧珍,“巧珍,回房把墨宸叫来一下。”
元墨宸此时正坐在房间的书桌前,手中的笔拿起又放下,面前的纸还是一片空白。他的心跳得很快,额头上也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他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内心的焦虑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思绪。他想起了院长对他的期望,想起了学院学子们对他的羡慕和嫉妒,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努力,他不禁烦恼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他害怕自己在秋闱中失败,害怕让所有人失望,特别是害怕元初一对自己失望。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他闭上眼睛,试图将焦虑和恐惧赶走,可越是这样,他越是不安,连拿笔的手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李巧珍进屋来,看到他满头大汗的,急忙上前。
“你怎么了?生病了?”
元墨宸回过神来,朝李巧珍笑了笑,“我,我没事。”
李巧珍拿出帕子给他擦汗,又试试他额头温度,有些冰凉,“这是生病了吧,我去请方大人来给你看看。”
元墨宸拉住她,摇摇头,“我真没事。”
李巧珍一再确定他没什么事后才让他到前院去,说是元初一找他。
元墨宸站在元初一跟前亦是有些惶恐,很是不安。元初一让李巧珍把孩子带到一旁去玩,她则看着元墨宸请他坐下来,给他倒了杯茶。
“你心里很不安,在害怕什么?”元初一直言问道。
元墨宸惊愕地看着元初一,“我,我没,没害怕!”
元初一淡淡笑了,那笑容犹如慢慢盛开的莲花,“下个月多少秋闱大考,你害怕自己考得不好,害怕令我们失望,是吗?”
元墨宸愕然,为什么他阿姐这么了解他?连他的心事她也能猜到。面对她的目光,他终是如实点下头。
这小子是患上了考前综合症呀。
“你是怕阿姐对你失望吗?”
元墨宸又是惊讶不已,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我怕阿姐失望,更怕自己不能考好!我不想失败,我想考上,想参加明年的春闱,想让那些抛弃我的人后悔!”
元初一无奈地笑了笑,“你一直在为别人而活吗?读书不是你自己喜欢做的事吗?”
“我……”元墨宸了沉思,他自己当然喜欢读书,想要通过读书参加科考出人头地,然后做一个英明神武的好官,但现在,他想的更多的是要考上举人,让抛弃自己的父母家人后悔,让收留他的元初一扬眉吐气。
“阿姐虽然很想你能考好,但那不是为了我脸上有光,而是想让你看到你自己这么多的努力得到一个好的回报。当然,我也不否认,我想让你考过了,将来派了官,能成为十六的助力。”
“就我们家现在而言,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你若能找到你自己喜欢做的事,像十五那样,真心喜欢做一件事,阿姐也会像支持她那般支持你!你只要做你喜欢的就行,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
元墨宸松了口气,点点头。元初一让十六拿来笔墨,在纸上写下: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这诗才写完,元墨宸还没拿过去仔细瞧,纸张就已经被一旁的一只大手拿去念了起来。
“一蓑烟雨任平生!”刚从外面回来的萧靖看了诗不由惊叹着,“夫人果真处世不惊,泰然自若!”
元初一呵呵笑,搁下笔,“我一个小女子,怎么可能写得出这从容豁达的诗词!这诗词是一位老先生写的,我只不过是,借用,送给墨宸而已!他临考,太紧张了!”
“夫人,能写下这么一首诗的老先生,定然才高八斗,胸襟广阔!不知他是何人?能否介绍我们与他认识?”
元初一摇摇头,“我只知他姓苏,名轼,他的这首诗我亦是从我师父那里读到的!”
萧靖不由感叹:“有如大才,如此胸襟之人,不能为朝廷所用,实属可惜!”他把诗放到元墨宸手上,“面对风雨,你当如这位老先生这般从容淡定。不过一次小小的秋闱而已,你当从容应对,不必过分在乎一时的得失!”
元墨宸豁然开朗,心中郁结一扫而空,“是!小弟明白了!小弟告退!”他行了礼就兴冲冲地回房间去了。
萧靖将元初一拥入怀里,“夫人的这位师父好像无所不会,无所不能呀,想来定是位世外高人!”
“那是,我师父走游列国,还会说好几国语言呢!”元初傲娇说道。
“那有机会夫人可一定要将我介绍与他认识。”
“我师父最重要的一个本领技能你已经学到了,不必与他相识!”元初一笑着说道。
“哦!何种技能?”萧靖倍感意外,他怎么不知道他从这位老先生这里学了哪种技能本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