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有点孩子气。
苏木兰觉得好笑。
“书这么贵,我得给银子。”
说着,苏木兰就往钱袋子里掏。
谢承安不悦:“你当我是什么人了?我不过是想送点书给小柏。哪里还能收银子?”
苏小柏轻声道:“长姐,书真的好贵。我用的是夫子的旧书,不知道原来书这么贵,一本就要二三两银子。方才这些书就花去了十两银子!”
苏喜儿和于氏在一旁捂住了嘴,太惊人了!
谢承安凑近了一些,低声道:“你真不用跟我客气,我一定会看顾你们的。你帮过我的,远不止这几两银子!我从内心十分感激……”
他的声音温柔又有些低沉,苏木兰暗暗稀奇,哎呀,这小子竟然会低音炮!
她抬眼望去,谢承安的耳朵似稍稍发红。
他又扬声笑道:“那我便走了,小厮还等着我。”
他果然转身走了,清瘦的身子挺拔如竹。
于氏连忙上前:“木兰,小柏,这公子哥儿为何对你们这么好?”
苏木兰诧异地看向她:“你怎么还没走?快回去吧。”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狠心?”于氏两眼又含了泪。
“你跟着我们,到时候刘家打上门来了,你希望我们三个替你挨打,还是打算任由刘家人来我家抢东西?”
于氏双手急摇:“怎么会?他们怎么会打上门来?”
“你如今是嫁到了他家,你不回去,他们自然会打上门来。你指望能躲在我们身后,让我们三个小的来保护你?”
苏木兰一针见血,两小只原本也有些于心不忍,一听这话,果然如此。
娘跟着他们回去后,又要怎么办呢?
“木兰,娘求求你,你出三两银子,让我脱身,让我回来照顾你们吧。”
苏木兰嗤笑:“三两银子,好大的口气!三两银子很容易赚吗?当初让我去做童养媳,不是才一两银子?再说,这三两银子,你给了你爹,为何朝我来要?”
“你外祖父他们岂会把到手的银子吐出来?”于氏楚楚可怜地看着苏木兰。
“将你‘赎’了出来,好让你觊觎我的卤豆腐方子,窃取后送回你的娘家?”
于氏连忙保证:“绝对不会!木兰,我在这儿发誓,只要你把我接回来,我绝对不碰你任何东西。”
苏木兰看向弟妹:“你们怎么看?”
苏小柏想了想:“村里还有个破烂的老房子,此时无人住,找里正叔买下来的话,应该要几百钱。如果娘真的只是想从那刘家脱身,就住老房子,不要跟我们住一起吧。毕竟,长姐要做卤豆腐,这活儿不能让任何人看到。”
苏木兰赞许地看了苏小柏一眼。
于氏凄然:“你们竟然不愿意让我住在一块?我能做饭洗衣,能照顾你们……”
“没有你的照顾,我们也活得很好,长得白白胖胖。”苏木兰冷声道,“苏老大一家想要我的卤豆腐,被我打了两次。”
于氏失声惊叫:“你说的是你大伯父?”
“我们三房已经和苏老大苏老二断亲了,文书都写了,全村人见证的。我说这话的意思是,我不介意让你脱离苦海,但是,你若是有别的想法,我们也会和你断亲。还有,你那娘家若是想逼迫我什么,我也不介意打他们。你不信?”
苏木兰语气轻慢,说起要打外祖父竟然在说件平常事一般。
于氏有些惊恐:“我对你们绝无二心。原本想着都是一家人,让外祖父他们护着你们些。你既如此有本事,我自然不会另做他想。”
几人一路走一路说着,径直去坐牛车。
驾牛车的老孙看到于氏,吓了一跳。
“孙叔,今日我包了这牛车,平时坐满是七八文钱吧?我给你八文,直接走吧。”
不用再等人,老孙自然高兴。
收了八文钱便开走。
于氏看到老孙也有些讪讪的,毕竟她再嫁的事儿,所有人都知道。
一直到了村里,陆续遇到村人,个个大惊小怪。
也有老婶子感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有三个娃儿,竟然去给别人做后娘,怎么想的?如今木兰有本事有出息,你可回来享福了。”
于氏心下满意,如果个个都这样想,那她是否能理所当然地与儿女住到一起?
哪知苏木兰却直接回道:“婶子,你想岔了,我娘不和我们住在一起。”
妇人们一脸八卦的表情,苏木兰笑道:“毕竟我做的这生意,不方便让外人看到。”
“夭寿了,这可是亲娘,竟然说是外人。木兰啊,不是婶子说你……”
“婶子,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倒不怕我娘看了我做这卤豆腐去,怕只怕我外祖那边的人偷去。”
众人听懂了,都闭了嘴。
上回劝木兰丫头把方子让给外祖家的葛氏,现在还讪讪的呢。
“我娘耳根子软,若不是受我那外祖家怂恿,也不至于在我爹尸骨未寒时,便抛儿弃女地二嫁了。”
众人更加想起来,这于氏可不是个好的……
如今儿女肯认她,肯给她一口饭吃,已经是难得的了。
于氏大急,没想到竟然没有人帮她说话。
大伙儿都认为让她一个人出去住,是对的?
但她看着苏木兰那冷冷的眼神,压根不敢多话。
她很确定,只要她多说一句,苏木兰就不会再管她了。
回到家后,于氏急着想表现,立马去做饭。
没想到家里的生活条件这么好,炖肉,煎鸡蛋,一碗蔬菜,白米饭。
比起那屠夫家的生活还要好!
屠夫家若是肉没卖完,便能捞着点吃。若是卖完了,自然没有。
木兰丫头卖这卤豆腐是真的赚到钱了!
可惜这份好生活里剔除了自己。
于氏有点酸酸的。
三姐弟很是亲近,说说笑笑。
于氏想插话,却没人理会。
就连以前最黏着她的喜儿,都不愿意跟她说话。
吃完饭,于氏连忙去洗碗,收拾。
三个娃儿歇午觉去了,她又去洗衣裳。
边搓着脏衣裳边想着,如果一开始她愿意回来,这生活是不是能长长久久地过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