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边泛起一片鱼肚白,空气中还余留着微凉的水汽,风一吹,就能蒙人一脸。 此时城市还未完全苏醒,拾荒者们已经奔走在各大垃圾场、垃圾桶里,寻找“宝物”。
老人费劲地在墨绿色的垃圾桶里摸索,摸到一个矿泉水瓶子,小心翼翼地用手擦了擦,放进印着“猪饲料”字样的蛇皮袋里。
蛇皮袋里面的那一层透明膜已经烂透了,装着几个不同包装的矿泉水瓶子,显得很是凄惨。
老人花白的头发在寒风中抖动,像一团等待远行的蒲公英。
一个黑色的垃圾袋进入他的视线,老人提起垃圾袋放到地上,打算拆开。
可颤颤巍巍的手怎么也解不开垃圾袋上的结。
这打的是死结。
老人叹了口气,有些恼地踢了一下垃圾袋,袋子在地上滚一圈,奇异地破开了。
一个球状物从破口里滚了出来,老人弯腰凑近去看,却被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一声尖叫划破天际。
那是一颗头,一颗人头。
……
现场已经拉上了警戒线,刑事摄像的闪光灯此起彼伏痕检员正在仔细分装可疑物品,警犬在警察的带领下寻找着与被害人有关的物品。
忙碌而又有条不紊。
黎元半蹲在地上看法医拼接尸块,女警站在一旁汇报:“我们已经进行了初步分拣,受害人的尸体不完整,只找到头颅和一些身体碎块,垃圾桶里的垃圾多而杂乱,严重干扰排查……”
黎元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抬手示意沈乔安暂停汇报,女警瞬间噤声。
电话被接通,对面传来一道清亮的少年音:“老大,死者的身份确认了。”
市局里,陈意白的面前分别放着一台电脑和一部手机,他一边汇报,一边飞快地用手指在键盘上敲打。
可谓是一心二用,操作行云流水,带着一股“尔等都是垃圾”的气势。
“死者名叫陆深,是上阳市第二中学高二(8)班的学生。两天前已报案失踪,并且,与其一起失踪的还有一个他的同班同学——林宣。”
“林宣?”黎元重复一遍,轻轻蹙了蹙眉,“女同学?”
陈意白:“没错,分局那边觉得这俩是私奔了。”
黎元:“两天前的报案,现在还没有处理?”
陈意白:“基层警力本就紧张,案子过了24小时才正式立案,这才刚出警,没进度很正常。”
听着那头不间断的键盘敲击声,黎元问:“你在做什么?那边怎么这么吵。”
话音刚落,定位出现在屏幕上,陈意白看了一眼,愣了愣:“我的个乖乖,这么巧的吗?”
黎元说:“怎么了?”
陈意白:“我定位到林宣了,她……她就在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
黎元忽地抬头,目光在人群中不断地搜寻,法医正在皱着眉,拿着笔在手上的纸上写写画画。
刑事摄像咔咔闪个不停,警戒线外守着的两名警员站得笔直,居民围在外面叽叽喳喳,指指点点。
视线穿过一层层的人影,遥遥地落在一个女孩身上,女孩似有所感地抬头,正好与黎元对视。
女孩愣了一下,猛地站起身抬脚要跑,神情慌张。
有问题!
黎元当机立断,拔腿往那边追去,绝对不能让人随随便便给跑了。
林宣坐在与案发现场有些距离的喷泉边沿,她就像每一个好奇的路人,遥遥望着那边,只是没有别人那么激动。
她在等人。
但此时黎元的眼神让她感觉到了危险,于是想都不想,脑子一抽就要跑路。
但她刚一转头就愣住了,似乎有些进退两难。
因为她等的人,到了。
男人站在喷泉的不远处,已经停了下来,清浅的目光透过镜片投在林宣的身上。
透着几分疑惑,以及温柔。
他的唇线总是轻轻浅浅地勾着,宛若在笑,端得一副温雅贵气模样,站在那里像一株雪松。
林宣衡量了几秒,果断跑向男人,拽着他的袖子躲在了他的背后。
林宣垂眸,弱弱的请求:“谢医生,帮帮我。”
谢林看见朝着自己跑来的黎元,又低头看了一眼林宣,最后叹了口气,挪了挪脚,挡在了她前面。
那是一副保护的姿态。
谢林的手臂肌肉微微绷紧,悄悄思量他们要是打起来,自己赢的可能性。
眼前的黎元身高目测超过185,双腿修长笔直,露出的双臂肌肉紧实,脸倒是长得俊俏,是那种带着攻击性的,坚毅的俊。
就是这周身的气势像极了蹲在巷尾、提着钢管、抽着烟的混混头子。
只消一眼打量,谢林便知,他们俩要是打起来了,自己赢的可能性也就半成不到。
他推了推眼镜,打算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以理服人,这种时候不适合以武会友,比较适合讨论一下中华礼仪,以德服人。
结果黎元往兜里一掏,拿出一张警官证,道:“上阳市,刑侦第一支队长,黎元。请您配合调查,谢谢。”
得了,这连以德服人都用不着了,他俩谁也跑不了,今天都得去警局喝杯茶。
谢林安慰式地拍了拍林宣的肩膀,冲黎元伸出手:“你好,我是谢林,一名心理医生。”
俩人握了一下,跟两边会谈时,双方领导会晤似的,都拿出了强大的气势。
谢林一个心理医生,只推一推眼镜,就有了律师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