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皇帝刚想开口时,方逐尘那淡淡的眼神便转了过来,皇帝拒绝的话,就这样生生的堵在了喉间。
最后,皇帝伸出手,方逐尘狐疑的望着他:“父皇......您这是?”
皇帝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罪证给朕,人在隔壁,你可以带走了。”
方逐尘:......
这动作,神态......
怎么越看越觉得怪怪的?
不过,既然皇帝已经松口了,方逐尘也不再多逗留,让幽月将信封给了皇帝,道:“剩下的,儿臣回去后让幽月给父皇送过来。”
说着,便示意要走,行了一礼:“儿臣,多谢父皇。”
“父皇若是无事,儿臣便先告退了。”
随后也不等皇帝说话,直接让幽寒推着自己离开了,幽月紧跟在身后。
皇帝看了看手中的信封,又看了看那离开的背影,莫名的,心中生出一股子说不出的委屈。
母后啊,我在民间过得好好的,您为何非要将我带回来呢?
我不喜欢当皇帝,我也不是当皇帝的料啊。
您硬是将我摁在这个位置上,您看看,这才几年啊......
皇后都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您说说您,为什么不多生一两个呢?
偏生要来祸害我。
皇帝看着那已经没有了身影的门口,尘儿如今的腿受伤了,自己又将大权旁落了,这皇位,估计是坐不了多久了。
母后,您儿子我,估计也要不了多久,就能来陪您了。
您啊......
厉害了一辈子,独独败在了我手上。
唉!
都怪自己太心急了,不该这么早将尘儿摆上来的,如今伤了腿,就更麻烦了。
皇帝满心无奈的想着,很是后悔,他想......
若是当时自己不是让尘儿挂帅出征,而是直接传位给尘儿,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事了?
他是不是早就解脱了?
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他......
又能不能活着走下这个位子?
唉!
追悔莫及啊!
皇帝叹了口气,默默回到了桌案前坐下,开始研究手中信封里的内容。
“圣上,该休息了,天都快亮了。”云公公带着方逐尘领完人之后,回来劝道。
皇帝淡淡的点了点头,很是冷漠的说道:“嗯,朕知道了,你也先去睡吧,朕再看一会。”
云公公知道劝不动皇帝,也不再多言,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他这把老骨头啊,也不知道还能陪皇上多久,他要是何时随太后去了,皇上这处境,该怎么办啊?
云公公一边走,一边想,太后娘娘,您真的不应该,将皇上推上这个位置的。
————
方逐尘将人抱回府中,又让幽月将那些罪证尽数给皇帝送去。
之后便让幽寒打来热水,将池南笙拔了衣服之后,便丢进了浴桶中。
“幽寒,去将许老找来。”方逐尘沉声道。
“是。”幽寒应声退下。
方逐尘盯着浴桶中的身影,看着他身上那纵横交错的鞭痕,眸色无端的暗了暗,当视线落在脸上时,他更是莫名的升腾起一股无名怒火。
这个疯子!
方逐尘暗骂一声,又猛地反应过来,他刚刚......
是在生气?
明明是这个混蛋自己找死,他生什么气?
就应该由他去死才对。
可随后,看着浴桶中一直没有半点反应的人,他又有点慌了。
不停的朝门口张望着。
这许老怎么回事?
为何这么久还没来?
就在方逐尘即将要忍不住让人去催的时候,耳朵动了动,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粗重的喘气声。
许老提着药箱呼哧呼哧的赶了过来:“王爷。”
许老原本是想行礼的,可是在他俯身的时候差点直接一个倒栽葱,还是幽寒眼疾手快拉了一把,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方逐尘见状,也摆了摆手:“免了免了,你先给他看看,有救没有。”
“哎,哎哎。”许老压根就没看见人在哪,只是下意识的应声着,也是下意识的就朝着那床边走去。
方逐尘眉心蹙了蹙,幽寒连忙出声提醒了一句:“许老,在这边。”
“啊?”许老条件反射的停下,转身看着幽寒,然后又顺着幽寒指的方向,朝那屏风后面看去。
这本来就没喘匀气呢,看到这一幕直接差点将他吓死过去。
“哎哟......”许老哀嚎一声,匆匆拎着药箱就往屏风后面冲去,等他真真实实的看见人坐在浴桶里时,他眼睛顿时就睁大了。
特别是看到池南笙身上露出来的伤口时,那眼睛瞪的——老大老大的。
“幽寒,快快快,快将王妃捞出来。”许老喘着粗气,一边跺着脚喊道。
幽寒被喊的一愣,看了眼同样不在状态的方逐尘后,还是快速的拿过一件大氅,将池南笙整个包裹住,直接拎了出来。
许老看着不省人事的池南笙,还有那已经红到发黑的脸色时,实在是没忍住吐槽。
“我的王爷啊,您怎么能就这样将人丢进水中呢?伤口都没处理的过,这沾了生水,还发着高热,会死人的啊。”
方逐尘:......???
不是,他以前受伤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
也没见死人啊?
“本王以往受伤,许老也不曾说过这些啊。”方逐尘不知道,也不懂,所以......
他不认为自己错了。
许老无言,见幽寒将人放到了床上,忙拿起一旁的巾帕,小心翼翼的给池南笙擦拭着水渍。
一边忙着,一边解释道:“王爷啊,您也没受过这么多伤啊,再说了,您有内力护体,就算是有这么多伤,一些水罢了,也不会身体造成过多损伤的。”
“可是......王妃没有内力啊,他怎么能与您比呢?”
方逐尘暗暗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以后注意一下就是了。
“那......他不会死吧?”
他都为这个混蛋开口求父皇了,总不能求回来一个死的吧?
许老没回他,擦拭完水渍便闭上眼睛,专心开始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