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逐尘伸手将人圈在怀中,语气中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不安与害怕:“南笙,我不是想看着你,我只是担心。”
我担心,你又不知不觉的离开了。
“南笙有事的时候,可不可以先跟我说,我便不让他们跟着,好不好?”
听见他的话,池南笙无声的叹了口气,抬手覆上方逐尘的手:“好,是我考虑不周,下次我一定与你说明。”
“好。”方逐尘轻笑着,语气,神色,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宿主,这方逐尘,是真的好哄。】系统看着方逐尘那不值钱的样子,啧啧啧的在一旁说道。
怎么说呢,以前他觉得这方逐尘是头狼,吃肉的。
现在嘛......
多少有点,咳咳......
就是它身为一个系统,都有点看不下去了的程度。
也亏得宿主如今瞎了眼盲了心。
【你闭嘴,哪都有你。】池南笙自然知道系统到底想说什么,虽然自己有时候也挺抓狂的,但是......
终究还是幸福感比嫌弃要多。
至少,他眼里,心里,都是自己。
这可是曾经的自己做梦都不敢想过的事。
而池南笙这话在方逐尘听来,别提多开心了。
他不傻,自然能听出那个桶子语气中的嫌弃之意,而南笙竟然为了自己凶桶子了,这是不是说明......
南笙更加在乎自己呢?
而池南笙与系统一直以来的相爱相杀,在这一刻,在方逐尘这里,都不存在了。
“那南笙刚刚做什么去了?”方逐尘抱起池南笙往床榻走去,池南笙一个翻身直接下来。
“收起你那些心思,天都没黑呢。”池南笙剜了他一眼,警告意味十足,随后拿出一小只瓷瓶,完全不顾方逐尘绿了的脸色,冲着门口喊道。
“幽寒。”
“属下在。”幽寒的声音很快在门口响起。
池南笙来到门口,打开门将药递了过去:“去给玄初,让他喝下。”
“是。”幽寒接过,直接朝着屋顶而去。
池南笙转身看向脸色不太好的方逐尘,叹了口气:“怎么?不能送药?”
方逐尘臭着脸往床上一坐:“他确实犯错了。”
犯错了,就得受罚,这是规矩。
池南笙失笑:“什么错?跟丢了我?”
“嗯。”方逐尘抬眸看他,很是坚定的应声。
如果是在外面,南笙因为玩心一起,将他们甩了,遇上危险怎么办?
池南笙一阵无语,房中安静了好半晌,池南笙才缓缓开口:“阿尘,你跟我出来。”
方逐尘狐疑的看着池南笙,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见他已经出去了,便匆忙起身跟上,然而当他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哪里有池南笙的身影。
不仅方逐尘愣在了原地,幽月幽寒,玄珏玄初也瞬间从暗中现身,茫然的彼此相望。
“南......南笙?”方逐尘看着没有池南笙的院子,满眼迷茫,嘴里不停的低声唤着。
对啊,他怎么忘了,南笙会隐身,他若真心想甩了谁,谁又能跟的住?
不仅是方逐尘,四暗卫也不断在院中张望着,他们一直盯着,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王妃原地消失。
玄珏玄初他们靠功力,就算速度再快,在他们眼里也能看到波动的气浪与大致的方向。
可王妃刚刚,就真的是原地消失,他们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南笙,我明白了,你出来吧。”看不见池南笙的方逐尘,身上的气息很明显的降了好几度,看他那手足无措的样子,池南笙也不再藏了。
当他现身在众人眼前时,就在门口左侧,半步都不曾挪动过。
玄初就在他两步处,隔着一个台阶。
沉默在院中蔓延,许久......
池南笙眼神缓缓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方逐尘身上:“阿尘,你刚刚也没跟住我,是不是同样该罚?”
......
方逐尘怔怔的望着他,无言。
其余四人则是慢慢低下了头,随后快速消失。
方逐尘没说话,池南笙也不准备多言,他相信,阿尘知道自己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转身回了房间,方逐尘踌躇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南笙......”方逐尘刚准备说什么,池南笙直接出声打断了他。
“阿尘,随意惩治手下的主子,并不是一个好主子。”
“用惩罚与打杀来树立的威信,是最不牢靠的,还会在不知不觉间,寒了人心。”
“玄珏玄初,幽月幽寒,就算是府中一个很普通的奴才,他们也是人,有自己的想法,有属于他们的尊严。”
“是人,就会有喜怒哀乐,有底线,有独属于自己的坚持,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池南笙缓缓将自己的看法细细说出,他跟着方逐尘的时间,也不短了,对于他有些时候的无端怒火,他不喜欢。
至少,如果这个对象换成自己,他早撂挑子不干了。
当然,他知道这是所处的环境不同,所受的教育不同,但是,他依旧觉得,给予他们一定的尊重,比一味的以权压人要好。
“我明白你的做法,也理解,先威后恩是必不可少的。”
“当权者最忌讳的,就是一上位就施恩,因为没有威过的恩,只会让别人以为你在讨好他。”
“有些时候,拿最大的刺头开刀立威,杀鸡儆猴,是必要的,我也不是说不能罚,而是需要分人,分场合,视情况而定。”
“阿尘,幽月幽寒,玄珏玄初他们不是别人,他们是你信任的人,你清楚的知道,他们不会背叛你,不是吗?”
这段时间魏家那边咬的这么紧,偏偏阿尘就只带了他们四人,这不是信任是什么?
池南笙静静站在方逐尘身前,语气平静,没有指责,也没有生气,更没有说教的意思,就只是很平常的交谈。
如果自己没有走近方逐尘,他不会多说半句,既然选择了靠近,有些事情,各自的看法,观点,他觉得有必要与阿尘说清楚。
他也知道,要阿尘理解自己的看法很难,因为这就是个强权的世界,因为阿尘是王爷,生来的王。
可是,玄珏玄初他们实力不弱,而且也是后面才跟着阿尘的,据阿尘自己说,像玄珏玄初这样的,还有许多,统称麒麟卫,是从太后手中传下来,专门保护皇帝的,也是最让魏家忌惮的存在。
换句话说,没有麒麟卫,这皇室估计也早就被魏家取代了。
且,就凭从太后手中传下来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这支势力的忠诚度,而幽月幽寒他们,则是阿尘一手带出来的,所以,这种情况下的威,无用。
弄不好还会适得其反,一旦他们生了反叛不臣之心,都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只需要在遇上刺客时不出全力,在魏家举旗的那一刻装死,那后果可想而知。
毕竟,阿尘对他们可不曾设防过。
就拿这段时间来说,他们遇上的数十人,上百人,甚至是几百人的围剿还少吗?
若不是他们以命相护,他们又凭何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
他早就想说了,可一直因为自己清楚的知道,这是皇权当道的世界,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就是这样的。
主就是主,奴就是奴,奴才是没有人权的。
可,玄珏玄初他们,不是一般的奴才,他们一旦反咬,是真的会要命的。
自己已然将他放在了心上,所以便会将他身边的一切人或事,都放在心上。
与其时时刻刻的提防,为什么不让别人死心塌地呢?
百密总有一疏,你不可能防住所有人,那就必须把住身边每一个靠得住的人。
毕竟,最清楚如何让你痛的,就是身边亲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