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含章抿了下唇,终没再和她争辩什么。
罢了,她对自己的认知都如此明确了,他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忍了又忍,他忍不住问:“你当初,真的不是色鬼转修的?”
“哈哈哈!”岁繁响铃一般的声音彻响整个房间,伴随着宋含章越发羞赧的神色食用,滋味美好。
待她闹够了,宋含章牵住她的指尖:“我们回家。”
回那个他数年都不敢回去看一眼的地方。
望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家门,宋含章竟有些近乡情怯之感。
当初他和岁繁共同离开这里,如今也终于共同回来了。
唇角含了一丝浅浅的笑意,他信手推开门:“走吧。”
去看看他们的……
嗯?
一道青光满含怨气扑来,岁繁下意识一甩袖,将其甩得远远的。
那青光法力微弱,若非岁繁如今也是刚恢复,刚刚的全力一击就能将其给击碎。
青岚贴在玻璃上缓缓下滑,一双眼睛哀怨又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岁繁:“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七年,你知道这七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她眼中簌簌落下哀怨的泪来:“我数尽了这别墅中的砖瓦树木才等到你回来,如今你竟还打我!”
那充斥哀怨的声音,难得让岁繁有些不好意思。
她侧眸看向宋含章,救命!
宋含章握着岁繁的手,眸色清冷的看着唱念做打的女鬼,蓦然开口:“阴间已经没有鬼怪了,你是这世间存在的最后一只鬼怪。”
哭声戛然而止,青岚不可置信:“啊?”
她四处闲逛的时候阴间还琢磨着反攻阳间呢,如今怎么就一只鬼怪都没有,被灭了门了?
还有,只有她一只鬼怪是什么意思?
眼前的这一只是什么东西?
“岁繁由我重塑,如今已不再是鬼怪之身。”
她以他的血肉铸造,早已成为介于鬼怪与人类之间的存在,不受阴阳两界干预,有着鬼怪的强大和人类的感知,不死不灭。
宋含章知晓他创造出了何等可怕的存在,但他不后悔。
日日等待实在是太过难熬,他实在受不住。
青岚低眉顺眼的看了下两个人牵着的手,缓缓后退扯出一抹笑来:“回来啦,想吃点啥,随便点。”
“我这几年上了网课,西点做的还不错,你们要不要尝尝?”
最后一只鬼怪落在人类最强大的天师手边,她的小命似乎有些危险。
岁繁向来是你弱她强的性子,挑了挑眉:“不恨了?不气了?不哀怨了?”
青岚咬牙切齿:“不!了!”
当年岁繁临行前将她扔下便是为了保住她的性命,后来宋含章不让她离开这,更是为了她好。
毕竟人间最后一个鬼怪,哪个天师不想刷限量版给自己加个徽章呢?
他们都是为了她好,她知道!
但还是好气啊!
她在这房中被关了七年多,爱豆都塌房了八个,还要给这两个人赔笑脸!
她是这世上最后一只鬼怪,也是最憋屈的一只!
“你可以出去逛逛。”宋含章看着含怨的青岚,淡淡开口。
这是他和岁繁在家中的重逢,他不想有任何人在身边,鬼也不行。
青岚意动,但想到自己独苗苗的身份,不由得踟蹰,万一就有天师想刷绝版勋章怎么办?
不然她还是苟着吧。
宋含章信手打出一道印记来:“你不主动惹事,天师也没那么容易碰到你。即便碰到了,这道痕迹也可保你回到这里。”
“得嘞!我马上就走!”得到了护身符,青岚瞬间窜出别墅。
她可不想在这鬼地方当电灯泡,花花世界她来了!
房门被一阵阴风关上,宋含章侧眸看向身边之人:“她把这里打理的很好,什么都没有变。”
周遭的场景给宋含章一种错觉,好像他们只是随意出了个门,在傍晚相携归家一般。
没有七年的离别,也没有那锥心之痛。
岁繁摸着他煞白的小脸:“你说的很好,但也得先睡觉。”
在男人微微蹙起的眉中,她转摸为掐,轻声威胁道:“不然我保证这里一定会变,比如变个男主人。”
眸色骤然冷了下来,宋含章瞧着笑盈盈的女人,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别这么说,我不喜欢。”
有些疼,有些痒,像是小狗在撒娇。
岁繁没把他这小威胁放在心上,反而在他的底线上反复蹦迪:“那就养好身子,伺候好我就定了你的名分。”
那模样,活脱脱青楼走一遭的纨绔子的模样。
宋含章眉头跳了跳,终是久别重逢的欣喜占了上风,没让他再就着是否矜持的问题同岁繁大战三百回合。
房间中的被褥似乎早上晒过,丝毫没有几年没有住人的陈腐味道,宋含章躺在柔软的床榻中,揽着失而复得的人,在熟悉的气息中轻易再次陷入了梦乡。
这一次他没再做什么梦,身体虽然有些不安的蜷着,紧绷的唇角却是微微的翘着。
许是疲惫太久,宋含章这一觉直接睡了整整两日。
再醒来,他竟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寂寥感,窗外的月色仿佛都在说着她的孤……
手臂上有些重量,他垂眸看向挽着他的手臂笑盈盈看着他的女人,那些多愁善感瞬间消失不见。
“醒了?”与宋含章不同,岁繁这七年大多数时间是睡过来的,如今眼皮都是硬的,一点都不想睡觉。
于是她就这么看了宋含章两日,看他眼尾升起的细纹,看他的华发早生,看他身体上的累累伤痕。
岁繁承认,她真的有些心疼了。
这家伙的感情太过纯粹,太过不顾一切,让她不得不心疼。
她当年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明知不会死的抉择,可宋含章做的这一切,却是绝望下的挣扎。
他不知她是否会回来,亦是不知一次次尝试是否会有结果。
但他依旧没有放弃过,一次次将自己撞得鲜血淋漓,才终于给她赚回来个不在小黑屋中关禁闭的待遇。
这样的人,怎么能不让人喜欢呢?
岁繁那时瞧着睡梦中依旧微微蹙着眉头的男人,轻轻吻去他眉间的褶皱。
在熟悉的气息中,那人的气息更沉了。
他真的很累,很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