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中,他想起身上那本国民政府武汉行营特务大队的派司,寻思不如前往三江警局刑队,扯虎皮做大旗,去吓唬吓唬办案刑警。
如果没有华东军区正旅级王牌谍报员万海达的“掺和”,常德非这一招就成功了。
回到苍南,常德非依旧惊魂未定,惴惴不安地在“金城客栈”过了两天,张石泉没给他联系方式,他没法去找张石泉销差。
第三天,张石泉登门了,进门就打着哈哈向常德非连连作揖道谢:“师父果真厉害,神不知鬼不觉就把那妞儿给打发了,佩服!佩服!
我已经从报上看到消息了,说经市警局刑队勘查现场和法医鉴定,赵小姐因长期受精神病困扰自寻短见,她是用随身带着的跳绳自缢而亡的。”
常德非心里的石头这才落地,呼出一口长气:“呵,总算蒙过去了!”
张石泉说:“还剩下那位徐先生,烦请师父再接再厉,尽快解决。
届时,咱俩把账结清,师父若是喜欢长居苍南,我负责给您张罗。
若是要回南河老家,自是隆重饯行!”
常德非又在苍南盘桓了数日,于上周把最后一个目标徐帆飞给解决了。
张石泉支付了全部酬金,至此,两人之间的这桩“买卖”算是了结了。
常德非准备动身回南河老家,张石泉对他说:“师父您来苍南已有多日,终日忙碌,还没好好游览过吧?索性再待几天,我好好招待您,市内郊外转转,然后为您饯行。”
盛情难却,常德非点头应允。
谁知也就不过两三天之隔,张石泉的兴致却由高转低,也没提“市内郊外转转”的话头,两人一起喝酒时,显得心事重重。
常德非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张石泉这才开口,请常德非仔细回忆一下,当初去三江干掉赵秀芬时,是否有什么破绽留下了?
常德非一惊,寻思这人厉害,虽然已经不是“铁臂膊”了,给他一把切菜刀切猪肉片儿只怕还不如寻常家庭主妇利索,可他跟江湖依然有联系,这不,三江那事儿曾留下过破绽也被他打听到了。
常德非功夫不错,但心思远没有张石泉玲珑剔透,当下也不隐瞒,一五一十把伪造自缢现场留下破绽,以及打着武汉行营的招牌忽悠许畅秋的前后经过讲述一番。
张石泉沉吟:
“哦……原来如此,还真的留下点儿小麻烦。
三江那个许探长,看来不能留着!”
说着,掏出五两黄金、一沓美元和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一事不烦二主,还请师父再辛苦一趟,去三江把那个程探长干掉,您就直接回南河老家吧。”
常德非寻思,自己先前虑事不周留下了隐患,按照江湖规矩,这个漏洞的确应该由他来补,只是杀一个警察,而且还是刑队的探长,动静未免太大了。
可事到如今,已没有回头路可走,张石泉对自己还算仁义,否则下黑手把我灭了,岂不是一劳永逸,根本不必去打人家许探长的主意。
这样想着,他也就释然了。
说到这儿,躺在病床上的常德非缓了口气:“张督察,接下来的情况您是亲身经历的,我也就不说了。”
万海达对眼前这个特务教官并不感兴趣,他的心思已经被常德非供述中说到的关于张石泉的信息吸引住了。
这是实锤线索啊!
遂不露声色,随口漫谈样问了几个问题,但常德非已经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再也问不出更多的东西。
这时,病房外面的走廊传来了脚步声,万海达知道,这是许畅秋带人来了。
开门一看,果然是用三角巾吊着一只胳膊的许畅秋,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看面相都不是善茬儿。
见到万海达,三人恭恭敬敬:“长官好!”
万海达让两个大汉去床边守着常德非,关照不得为难此人。两人进去后,万海达把许畅秋扯到一边:“给这人戴上械具,把他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你亲自负责看守。
关于此人的案情,即使你们局长问你,也不要透露,往省厅推就是!”
许畅秋拍胸脯保证:“张督察放心,我一定寸身不离地盯着他!”
后来万海达才知道,他前脚刚走,那两条大汉就把常德非捆成了粽子。
许畅秋根本没想留其性命,当天下半夜,就把他坠上石块扔进了长江!
许畅秋胆小怕事不假,越是如此,就越担心露马脚。常德非掌握着他伪造现场、草菅人命的罪证,他怎么放心让此人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