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查员李树雨马上提出疑问,刚才领导介绍案情时只说那个本子送到了华东局社会部,然后就没了下文。
那么,现在要调查的是什么?
那本子上写的都是英文,翻译出来的内容又是什么呢?
陈力胜转头看着老郝。牛银叶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语气,扳着指头说了三点:
第一,发现了一个疑似敌特收集我方绝密情报内容的本子;
第二,这个本子被三个少年偷窃;
第三,要查明这个本子系何人所有,以及上面的内容是怎么来的。
陈力胜暗忖,这个老尤还挺会概括的,真正是言简意赅啊!
在场的侦查员也都不是外行,一听涉及绝密,谁都不提“本子”二字,接下来发言时都用“那件东西”代指,只有陈力胜不以为然,照旧说“本子”。
大伙儿先根据领导交代的案情还原了一应情况——
敌特分子通过目前我方尚未侦知的途径获得了绝密情报,其载体就是“那件东西”。
“那件东西”放在一个中年男子随身携带的皮包里,在他去南岛路永安公司选购商品时,却被三个“捉兔子”的少年偷走了。
中年男子发现皮包失窃,定然惊慌失措,回忆起之前曾有少年在他身边转悠,料想就是他们偷的,打算追回失物,最起码要把“那件东西”追回来。
对方认为,失窃皮包中的钞票多半会被小偷花掉,怀表和皮包则会卖掉。
出售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合法出售,即拿着家里的户口本去旧货商店;另一种是非法出售,那就是拿到黑市上去销赃。
三个少年会采用哪一种方式呢?估计是前者,因为小偷是少年人,去黑市销赃很容易受欺负,黑吃黑把赃物给吞没了。
于是,对方走访全市旧货商店查摸小偷的来路。
在淮海路国营旧货商店,他们找到了线索,通过购买皮包时留下的原始发票,使旧货商店营业员确信来人是皮包原主,从而获得拿着家里的户口本前往出售皮包的阿五头的基本信息。
往下,对方对阿五头进行了外围调查,然后指派专人接触,企图获取“那件东西”的下落。
还原了上述情形,专案组决定兵分三路,周善宇、李树雨对上述分析中属于合理推理的情况进行查摸核实。
许林、贾智星向淮海路旧货商店了解近期前往打听出售皮包信息者的情况。
陈力胜、许林则立刻通知看守所把尚被关押着的方佳树释放,并由所方跟其谈话,关照他出去后对自己被捕之事守口如瓶。
方佳树离开看守所后,侦查员就开始对其进行跟踪——估计敌特方面还不知道方佳树已被我方拿获,他们正在寻找方佳树及另外两个少年牛银叶、孙武千。
不过,许、张两人即便被找到,于敌特分子也并无帮助,因为“那件东西”是由方佳树带回去的,带回去后怎样处置,孙、牛并不知道。
所以,敌特方面最急于找到的应该是方佳树。跟踪方佳树,就可能发现正在寻找他的敌特分子,然后顺藤摸瓜查找线索。
至于专案组副组长尤石麦,陈力胜建议他坐镇本部兼带整理案卷。
陈力胜觉得这位仁兄身体瘦弱,又是高度近视,似乎不适宜在一线奔波。
再说,专案组的专职材料员还没来报到,整理卷宗材料的工作总得有人去做。
这个建议一提出来,众人皆表示同意,尤石麦也点了点头。
最后,陈力胜请尤石麦说几句。
孙武千又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说完全同意大家的意见,自己是全组侦查员中实践经验最少的一个,理应向大伙儿学习,不过,他虽然于侦查工作是外行,但此刻还是要说一句外行话。
跟踪方佳树是目前案件侦查的中心点,考虑到敌特可能会使出反侦查手段,人手肯定紧缺,而第一拨、第二拨四名侦查员的任务比较容易完成,他的想法是待他们完成任务后立刻转到第三拨去,一起执行跟踪使命。
话音未落,陈力胜便连说“高见”。散会后,尤石麦把会议记录送到陈力胜面前请他过目。
陈力胜翻都不翻就签名,说老兄你动作真快,这么厚一沓会一散就记录好了,老弟我要向你学习。
尤石麦不再理会陈力胜的“挑衅”,一板一眼地说:“陈力胜同志,你负责的这一摊在目前阶段是关键环节,请务必小心谨慎。”
陈力胜寻思自己多年从事情报工作,在敌占区、在敌人眼皮底下不知闯过了多少艰难险阻,眼下执行这么一桩盯梢使命还会砸锅?
这老尤同志也真是操心过度了。
当然,这层意思只能心里想想,当面是不便表露的。哪知,尤石麦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对上述分析中属于合理推理的情况进行查摸核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