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忆说话算数,他不但使何佳鑫逃过了“军统”的追查,而且还帮助何佳鑫办理了一应手续开了诊所,还给什么卫生局、警察局、社会局之类都打了招呼,使何佳鑫的诊所得以顺利运作。
这样,两人就成了好朋友,最后还拜了把子。
1949年秋,已经是“保密局”少校的徐嘉忆来找已经当上私立仁心医院外科主任的何佳鑫,说他奉命撤往台湾。
没几天就要动身。不过第三次世界大战就要爆发了,届时他必随国军光复大陆。
现在有桩小小的为难事儿,想请何佳鑫帮个忙。
何佳鑫以为是要借银元,可是,徐嘉忆却非借款,而是说他奉命在撤退前发展可靠特工作为国民党撤退后的地下同志,上峰是给他们每人下达了指标的。
以前在“沦陷地区”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保密局”临撤退前胡乱发展特工,最后却落了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结果。
接受以往的教训,这次九都地区发展的特工上峰将派人一个个当面谈话验收。
所以,举凡假名单、拉个把亲戚做替身什么的把戏都没法儿玩了,只好来真的。
无奈之下,徐嘉忆为凑名额,就跟何佳鑫商量将其也算上,先来打个招呼。
何佳鑫听着也没觉得特别意外,说我原本就是国民党员,还做过国军的军医,这次再当一回冒牌特工也行啊。
哪知,这个承诺的后果非常严重。
何佳鑫接受了徐嘉忆上峰的面谈、填写过加入“保密局”的表格、领取了津贴后,徐嘉忆就不辞而别了。
然后,严德何佳鑫就得到通知:
潜伏待命,届时必须严格执行命令,否则,全家性命难保!何佳鑫胆小,想想也没有其他选择,就只好认了。
九都解放后,何佳鑫向公安局登记了自己以前的军医历史,却隐瞒了“保密局”潜伏特工的事实。他一直安慰自己,那是假的,我是上当受骗,不作数的。
可是,“保密局”却惦记着他。
4月间,他接到了一封密信,命其迅速探明夏津路621号原薛公馆的内部建筑结构,连同周边地形一并熟记于心,做到随时随地都能画出草图。
何佳鑫不知道那个地址,现在住着的是什么人,更不认识“保密局”的“附逆”,陈换成。
可是,他对那个地址的原主人却是了解的。
那里的房子原属富商曹十翼,而曹十翼是他的舅舅,其子曹盼即他的表兄还是他的小学同学,他小时候没少去过曹公馆。
考虑到这一层,何佳鑫不禁对“保密局”的那套看不见摸不着的道行胆战心惊:
他们肯定是调查过我的情况后,才把这个使命下达到我头上来的。
如此看来,前面说过的不服从命令全家性命难保的话头,恐怕不是虚声恫吓!
于是,何佳鑫只有—个选择:服从。
服从了就得行动,在这方面何佳鑫还保持着医务工作者的严谨,决定去曹公馆实地看一看。
如果能走进那个老院落最好。
不过他没去成,因为他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的表兄、老同学曹盼。
曹盼读书时成绩不咋样,体育倒出类拔萃,特别喜欢国术,后来索性在这方面发展,这时已经成为九都四大武馆之一“求真国术馆”的掌门人。
新中国成立后,国术馆关闭了,他靠着已故老爸留给他的遗产过着一份滋润日子。
那天,是曹盼四十岁寿辰,请何佳鑫去吃生日酒。
酒席上,何佳鑫跟他谈起他家的老宅子。
曹盼说成都一解放,那宅子就给部队征用了。
过了—个多月,部队开拔了,军管会来找他,说你家那老宅子我们要租用,请你开个价。
曹盼说那宅子我也不住,以前也是时租时空着,有时有朋友来住段时间也不收钱,现在既然政府看上了,那就住着吧,费用就不必了。
不过你们也别给我住废了,花草什么的还得侍弄,屋宇坏了得修缮。
最近曹盼路过那里,顺便去看了看,里面住着一位中年先生,带着他的家眷,里里外外都收拾得挺清爽的。
那先生自我介绍姓林,看上去人挺和善,他太太也很客气,还做了汤圆请曹盼品尝。
曹盼告辞时,林先生跟他握手告别,说房东先生有空多来坐坐。
曹盼答应了,可是后来没有去过。
为什么呢?
因为当天就有派出所的人来找他,说那位林先生身体不好,是来静养的,要他以后不要再去打扰人家。
何佳鑫关心的是完成“保密局”的使命,就问那宅子有什么变化没有。
曹盼说一切依旧,要说变化,就是看上去陈旧了些,这也正常。
何佳鑫于是就放心了,打消了去实地看一看的念头,否则只怕也会让派出所民警找上门——他可不像表兄那样经得起警察登门。
没准儿一让人家留上心了就得露馅。
后来,何佳鑫再次接到上峰密信,让其去跟贾祥天接头,他就在约定的时间过去了。
第二天,他让妻子常雁北把草图送到约定的地点交给等候的人。
常雁北并不知道丈夫的潜伏特务身份,更不知道送草图是特务行为,只听丈夫说是一张房屋草图,好像跟风水有关,就遵命前往。
可是,常雁北在途中因为凑热闹看人打架,竟然连钱包滑落了也不知道。
等到走了好一段路觉得口渴了想买瓶汽水喝的时候,方才发现钱包没了。
于是一路往回寻找,自然没有结果。最后,她就回家了。
何佳鑫下班后问妻子送交图纸的情况,方才得知是这么一回事儿,当下又急又恼,禁不住抽了常雁北两个耳光。
何佳鑫属于特务中的另类,他从来没有接受过训练,也没人跟他宣讲过特务工作纪律,因此不知往下应该怎么办,只好听天由命,一直到昨天贾祥天来医院找他时方才跟对方说明了情况,当场画了一张草图给对方。
下班后回家,寻思心头的铅砣总算落了地,还喝了二两老酒小小地庆贺了一下,哪知今天就折进了局子。
讯问结束,石洪生当即去市局向廖长空处长作了汇报。
廖处长一番考虑后,决定在曹公馆加派警卫力量,等候那个目前尚不知姓名的神秘人物自投-罗网。
为了不打草惊蛇,宜将何佳鑫释放,仍旧正常上下班,当然必须予以严密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