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芦松了松肩膀,听了姐姐的问话,就说:“材(财)越多越好啊。爸爸妈妈早就打电话给我了,要我给你们进材(财)。还叮嘱我要包上一张红纸。”
“我来扛吧。”曹学谦说,但其实他也是双手不空,双肩不空。
“不用。”叶芦说。
“我说我来扛二姐都不让。”叶苇插话。
“不用,等一下把你们的衣服弄脏了。”叶芦坚持。
“你到哪里弄到这么多木材的?”叶莲奇怪。要知道,这是在城市,不是在农村呢。
“我托一个工友,带我找到一个工地,我一块一块捡,存起来的。”
“你很早就开始准备了?”
“是呀。”
我的傻傻的妹妹,为着这些木板板木条条,真是没少费心呀!
人说“礼轻情意重”,而叶芦是礼重情也重啊。
聊着,走着,终于到了熙雅园。
进了电梯,叶莲让叶芦把那一捆木材放下来。
叶芦终于轻松下来。肩膀上的衣服被木材压得皱皱巴巴。
“你们这是电梯房啊?真好!”叶芦感叹。
叶莲笑了,她也把自己手上的东西放下来。
电梯里其实还是灰蒙蒙的,地板上还铺着木板,木板上还有石灰。各住户陆陆续续在装修,所以电梯里短时间内还干净不了。
*
十四楼到了。
叶莲让大家一起进屋。
“进材(财)咯!”叶芦抱着木材进门时大声地说着吉利的话,她打量着全新的房子,又不由得赞叹:“你们这房子好漂亮啊!”
叶莲听得舒坦。
那当然,不漂亮姐就不会买了。
为了这套房,可是费了一番周折呢,只是说来真是话长,以后有时间再慢慢讲。
曹学谦把房里所有的灯全部打开,说搬家第一天,家里越亮堂越好。然后他拉着叶莲,进了厨房。
进火进火,进新房的最重要一件事情就是要点火。
灶台干干净净的。
煤气灶是嵌入式的,是双灶头的,亮黑色,看起来比以前出租房那种摆放式的要高档得多。
叶莲还是第一次用这么高大上(她自己觉得)的灶具,又新奇又兴奋。
她和曹学谦一人按着一个旋钮,向左旋转,“噗”的一声,蓝莹莹的火苗就窜了出来,像欢快跳跃的蓝色小精灵。
叶莲和曹学谦满脸的欢喜。
“恭喜恭喜!”叶芦叶苇带着蓝杉齐声祝贺,一起鼓掌。
“进火大吉,祝我们以后的日子红红火火。”曹学谦煞有其事说着祝福词。
“旺!旺!旺!”蓝杉拍着小手,不失时宜地凑热闹。
全部人都笑了。
曹学谦和叶莲关了火。
“点火仪式结束!”曹学谦装模装样地宣布。
“哈哈,这么简单,还仪式?”叶芦觉得有趣。
“不这么简单?还要怎样?”叶莲笑,她就喜欢这样简简单单。
“如果在老家的话,习俗还真比较多。”叶芦说起来好像一个行家,又问:“你们这里有没有米花?”
“这里是沿城,又不是老家,哪有什么米花?”叶莲开始整理东西。
“也是。如果有的话,我就帮你们炸点米花。”
叶芦所说的米花,是她们老家的一种用大米做的特色小吃。圆饼状,有一面用食用色素染成红色,油一炸,就发得大大的。寓意红红火火,财运大发。
叶苇小时候不爱上学,却爱到处串门唠家常,所以对这习俗知道得比叶莲还多。
没米花也没事,反正叶莲也不讲究这个,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只是这捆沉甸甸的木材放到哪里呢?叶莲也不懂,就暂时拿到主人房放在一个角落里。
做饭,开始煮饭咯!
搬新房的大日子,肯定是要饱吃一餐。
正忙活间,曹学谦的电话响了。
曹学谦接通电话,大家听到了他几句简短的话:
“晚上六点开席。”
……
“象明街毛家沟饭店。”
……
这是有人要来道喜,先打电话来打听请客地址的。
毛家沟饭店是一家湘菜馆。听说它有一道名菜:能把骨髓直接吸进嘴里的大骨汤。
曹学谦把乔迁之喜的宴客晚餐,定在了毛家沟饭店,刚才打电话来的,是肖冒炳。
“姐,晚上吃饭我就不去了。”叶芦正摘着菜,听了姐夫的电话,就预先声明。
“为什么?”叶莲正咚咚咚,快快地切着菜。
*
“吃完中午饭我就回去了。”叶芦说:“明天我还要上班。”
叶莲切菜慢了下来。
叶芦还住在禾坳村,来一趟或者回一趟,都要大半天时间,确实是不能吃晚餐。
可是叶莲很想叶芦在这里吃晚餐。这个妹妹,日日在工厂里上班,生活上又特别节俭,很难有机会去饭店吃大餐。
可她却又赶着回去了。
留她吃了晚餐再回去吗?
太晚了没有车,明天她还要上班。
对她来说,上班远重要过大餐。因为,自从林树深出事后,没有人能替她分担……
叶莲想着想着,心里就难过起来。
这个妹妹,她的遭遇,她的现状,她的未来,总是让人心疼。
“姐,没事,我好着呢。”叶芦看到姐姐默不作声,知道姐姐又在替自己难过,忙安慰姐姐。
叶莲听得,却更红了眼眶。
这个妹妹啊,面对生活中这么艰难的坎,从没悲观过。她总是那么乐观,那么向上,用她勤劳的手,坚强的肩,扛起一家人的所有!
“树深还好吗?”叶莲收好情绪,继续切菜。
“他还好,恢复得挺好的。”叶芦已把菜摘好,放水清洗。
“那就好。家里还欠债吗?”叶莲问。
“还完了。他的赔偿款下来后,把欠的钱都还完了。”
林树深的赔偿款前不久通过法院的强制执行终于赔付到位,拖了将近两年的案子终于告一段落。
赔偿款金额本来就不多,律师还抽取了百分之十的佣金,所以到手的钱就更少了。
*
“姐,幸好有你和姐夫帮忙。不然树深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什么?姐也是能力有限。”
叶莲真的是惭愧于自己能力有限,不能替妹妹妹夫争取到更多。而叶芦却一点也不抱怨,只要多少能赔到一点,她都接受。
“姐,树深说,过一段时间他想出来了,他不想在老家呆了。”
“是吗?他想出来?那他想好了他出来干什么了吗?”叶莲有点惊讶,停下了正在切菜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