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帝没有听说过大长公主召见凤灵韵,更没有听说,凤灵韵闯了什么祸,惹到大长公主。
在他印象里,大长公主和凤灵韵之前就都没有见过,大长公主更是没有和柳月袭见过,那她是怎么发现,柳月袭就是她的亲生女儿的?
这对于文成帝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谜团。
同时也是他心里一块愧疚巨石。
因为不管柳月袭,还是凤灵韵,他都见过。
可是他身为舅舅也好,还是身为舅姥爷也好,都没有看出来,柳月袭是他皇姐的孩子,也没有看出来,凤灵韵是皇姐的外孙。
他悔,他愧,他恨自己!
他愧对皇姐像是母亲一般疼爱他,拉扯他长大,护着他的江山。
他对不起皇姐,对不起柳月袭,也对不起凤灵韵!
大长公主看向了皇后,语气里有着感激,“说起来,还要感谢皇后。”
“皇后?”
文成帝心中的疑惑,更加深了。
他也看向皇后,“这件事情,你早就知情?为何不早点告知朕?”
如果皇后早点把事情告诉他的话,他不就早点能够早点让人彻查这件事情,让皇姐和凤灵韵团聚吗?
皇后察觉到文成帝口吻里有着不悦的严厉,连忙微微俯身,用着略显惶恐的口吻回答。
“陛下息怒。臣妾……”
皇后的话还没有说完,大长公主就拍了拍皇后的手,让皇后起来,然后看向皇帝。
“皇后第一次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怕你和我空欢喜一场,所以才没有主动说出来。至于第二次,是我特意嘱咐,不准她说出来告诉任何人。”
文成帝歉疚看向皇后,“是朕误会皇后了。”
皇后连连摇头,“无碍,误会解释清楚,陛下不生臣妾气就好。”
然后,她开始讲述她发现凤灵韵和大长公主有关系,是因为凤灵韵第一次来宫中留宿的第二日。
凤灵韵穿上她送的一套艳丽的裙子,迎着朝阳进门的时候,有点像是大长公主年轻时的画像。
细问之下,才发现柳月袭的年份,和大长公主的女儿相仿,为了进一步确认,她便让凤灵韵带着柳月袭的画像进宫。
同时她也邀请了大长公主,让大长公主在屏风后看着。
柳月袭的画像打开时,皇后内心是失望的,因为柳月袭的样貌,和大长公主并不像。
就在皇后遗憾自己办了糟心事,让大长公主徒添悲伤时,大长公主却和她说,虽然柳月袭不像她,但是样貌却是和驸马爷一样。
大长公主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个事情,怕给凤灵韵增添麻烦,就拜托皇后不要对外声张。
在凤灵韵和太子前往来青县的时候,她也暗中派人去来青县去调查了。
但是调查到的结果,并不如人意。
柳月袭在来青县的父亲,柳鸣,并不是驸马爷的样子。
而且柳鸣的一些生活习惯等,也和驸马爷不一样。
大长公主给邵凤英一幅驸马爷的画像,让他走访来青县,所有和柳家有关系,上点年龄的人,可是都没有人见过驸马爷。
没有办法,大长公主只好让人收集柳月袭在来青县的成长事迹。
也是在这时候,凤灵韵和顾淮笙从来青县回来,带着凤家,柳家等多年来的犯罪记录。
尤其是凤灵韵让人写的,柳氏母子虐待柳月袭的记录。
从那些记录当中,大长公主看到了一个关键证据。
那就是,柳月袭的左肩膀上,有一个“飞马”形状的胎记。
柳成才小时候,曾经拿着针在柳月袭这块“飞马”胎记上乱刻乱画,露出白骨过。
为什么会看到这个胎记后,大长公主就确定了呢?
因为当时她的女儿出生时,接生婆也和她说过,小县主的左肩上,有着一个飞马形状的胎记。
皇帝有起居日志,那个时候的大长公主,也有公主府的起居日志。
她的孩子出生时都有什么祥瑞,面貌,特征等,都会写在那起居日志上。
为了拿出证据,她特意让人将四十年前她出生时的起居日志拿出来。
可是关于四十年前的起居日志,尤其是记录她女儿出生那日的日志,不见了!
大长公主不太确定那个日志是不是她在伤心之余烧掉了,便派邵凤英从来青县前往苏桨县,找从前她嫁给驸马时,随她一块出嫁的滕侍苏氏。
因为驸马去世,大长公主不想苏氏和她一样守着一个死人,且苏氏还是完璧之身,便放了苏氏离开,另嫁他人,两人多年来都还有联系。
当时大长公主生产时,苏氏就在一旁指挥。
“皇帝若是不信,可以召见苏氏。”
文成帝摆手,“不用,朕相信皇姐。”
他的心里百般复杂。
按道理来说,驸马爷当初救了他,他应该将驸马爷这个恩人的形象,牢记得一清二楚。
可皇姐不想让他这个帝王,心生负担,对司马家愧疚,便做主毁了所有关于驸马爷的画像,也不让他为驸马盖庙,塑金身。
大长公主叹息一声,“皇帝,本宫并非有意要破坏这桩婚事。本宫应该是在辰时之前,就该将韵儿是我外孙女的事情告诉你,可是邵凤英却在京城外,遭遇了刺杀,一整天的时间,一直到现在才出现。”
“刺杀?”
文成帝眯了眯眼,而后有些气愤地说着,“皇姐,这怕是有人早就知道韵儿你的亲外孙女,可是并不想你与她相认,所以才派人故意阻拦。”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放到了皇后和顾淮笙的身上。
那意思就像是说,这个刺杀的人,很有可能是皇后和太子派去的。
为的就是想要这门婚事继续顺利进行下去,然后等到成婚后才揭穿这件事情。
到时候木已成舟,就算想悔婚也悔不掉,只能让凤灵韵成为太子妃,让大长公主府支持太子。
文成帝的眼神当中,带着对皇后以及顾淮笙,算计凤灵韵和大长公主府的失望。
皇后瞬间委屈地落泪。
顾淮笙则是平静地说了一句:“父皇,你想多了。”
大长公主也不想让看着弟弟家,家宅不宁,便宽慰着,转移了话题。
“事情未查清楚之前,本宫也不便多言。总之,你我身为长辈,要尊重孩子的意见。方才韵儿说了,她不嫁太子了。”
文成帝颔首,便看向凤灵韵,让她坐到床边。
凤灵韵本来就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再加上她懂她现在的“珍贵”程度。
别说她现在的心愿,就是要凤家灭九族,要顾淮瑾的性命,就是她现在说要天上的星星,文成帝都要想办法给她弄一颗回来。
所以,她大大方方地坐在床边,对着文成帝调皮地叫了一声。
“你好啊,舅姥爷,从今以后,舅姥爷你要罩着我在大启横行霸道了!”
文成帝不是没有听过康宁县主的几个孩子,叫他舅姥爷。
但是他总觉得不亲切,对方太拘谨,讨好和巴结算计等眼神都在眼里,他不太喜欢。
可是凤灵韵一喊,还有凤灵韵说的那些话,他就觉得全身舒畅,高兴极了!
他眉开眼笑地应了一声:“诶!”
看着文成帝笑了,众人也都跟着笑了。
文成帝亲切地拉着凤灵韵的手,慈爱地拍着她的手背。
“好孩子,你告诉舅姥爷,你是想自己杀凤家人给你和你娘报仇,还是舅姥爷下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