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笙点头。
“是。”
他将席房去岚桥布庄救火,并逮捕龚胜兰的事情,和凤灵韵说了一遍。
周绍云在一旁,又恍然大悟地说着。
“所以,真正害了殿下的人,是龚胜兰?不,是国公府!”
凤灵韵没有立即附和,而是摸着下巴略作沉思。
原着当中,赵国公并不知道顾淮笙不行。
以赵国公为顾淮瑾鞍前马后的行为,如果这件事情是国公府做的,那赵国公肯定早就知道顾淮笙不行,他会大肆宣扬,会提前逼迫文成帝更改太子的人选,而不是让顾淮笙登上皇位。
这一世更不会冒险在顾淮笙和她那场失败的婚礼上造反。
所以由此可见,出主意放多巴豆在顾淮笙床下的人,并不是赵国公。
她抬手,托住下巴,思索地问着顾淮笙。
“你之前说过,皇后娘娘爱在这家买布料为你缝制衣服?”
顾淮笙点头,“是。”
气氛一时间又变得寂静起来。
前有床,后有衣服,都和皇后有关。
这毒害太子的凶手是皇后,让人不怀疑都难!
凤灵韵又问,“你可知皇后娘娘为什么喜欢购买岚桥布庄的布匹?”
“她说岚桥布庄生产的布匹,是用了一些古法织布以及染布的工艺。衣服,穿在人的身上,才会贴身,亲和,不伤皮肤。那日我在刑部看到这些多巴豆时,还以为这些东西,就是织布或者染布时的关键物品。”
凤灵韵在现代时,曾经因为执行某项任务,而了解过传统非遗文化的古法织布。
她知道古代人想要制造出来一件衣服,尤其是王公贵族所穿的衣服,需要多繁琐的工艺,十分困难。
而织布可以分为四个流程,一选料,二缫纱,三织布,四染布。
选料时需要将棉,麻,毛,丝等原材料进行加工。
由此可见,从原材料上,前三个流程,就可以直接否定多巴豆的存在。
现在存疑的是第四个流程,染布。
古法染布,是从植物和动物上面提取,偶尔还有一些矿石原材料,但大部分都是用植物的方式来提取颜色染布。
如果将多巴豆放在水里浸泡,提取颜色,那就能理解,为什么顾淮笙之前会觉得“空气里都是毒”的概念。
因为他的床,被子,衣服等等都充满了毒。
不过……
“你的被子和衣服,都更换得勤吗?”
顾淮笙回答,“被子七天一换,衣服一天一换。”
周绍云也在一旁做补充,“太子殿下的衣服,除了日常的朝服,是由宫中制造局做的外,剩下的私服,有一半都是皇后娘娘给做的。呐,就比如殿下身上这件衣服,就是皇后娘娘大半个月前给的。”
凤灵韵指了指被她扔在地上的被子,“那地上这床被子,是新的,还是盖过的?”
周绍云没有立即说话,而是走过去蹲下身看了看被子的一个角,很确定地说着。
“这是殿下盖过的。”
他又指了指角落里的第七根线,说着,“这床被子,已经洗晒了四次了。”
嗯?
凤灵韵有些奇怪地说着:“这是怎么知道的?”
周绍云指着边角四条用线缝制的叶子,海棠,树干等,解释着。
“这些标志,是绣娘们缝制被子后的记号。”
哦~
原来如此。
她说周绍云怎么一看,就知道这被子洗过四次了呢。
周绍云的声音依然在继续,“殿下虽然是储君,可他喜爱节约,不爱铺张浪费。所以能用的东西,绝不会平白无故地丢弃。但他节约归节约,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上面,不能节约。都要小心谨慎,尤其是每个贴身的,以及入口的东西,都要精确到人。
比如这床被子,是缎面被,上面绣的是白色文竹。在管理被子的人那边,可能会起个‘文竹被’的名字,并记录这床被子的使用情况,比如谁来拆被子,谁来洗被面,晒被子,又是哪个绣娘缝被子入库等,都会记录。”
听着周绍云这句话,凤灵韵不免觉得头大。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从拆被子到入库的人,都不是同一个人?”
“是。如果全程交由一个人负责,怕容易出问题。”周绍云说到这里尴尬地笑了笑:“只是没想到,经过那么多人,最后还是出了问题。”
他叹息一声:“不过,缝被子的绣娘和入库的是同一个人。她们在入库之前,都会检查一遍被子,确保没有问题后,就会在被子里侧的边角,缝几针自己专属的针法,来方便出事后找人。”
凤灵韵:……
果然。
有钱有权的人世界生活方式,她不懂!
但她懂帮凶窝藏在哪里了。
她站直身体,负手而立。
“那你们可以将这些人抓起来了,尤其是洗被单的那个。”
就算那被子之前被埋在多巴豆里面,洗晒两三次,味道也该散尽,最多只剩下熏香的味道。
但是这个被子上面除了多巴豆的味道外,还有些螨虫被晒死后的味道。
足以证明这床被子,可能是今天刚缝制好入库的,还没有被熏香掩盖住味道。
所以,幕后黑手的帮凶之一,就是东宫负责洗衣服的某一个,或者某几个丫鬟和太监。
半个时辰后。
昏迷的凤无双已经被送到其他房间休息。
被凤灵韵打断的床板,在掏出来了所有的多巴豆后,又把断掉的模板,给拼接上,将丢到地上的被子重新铺上,勉强还能睡人。
本来凤灵韵想要再换床被子的,但是顾淮笙说换了被子,无疑就是打草惊蛇。
而且,虱多不怕痒。
他体内已经有那么多毒素了,不怕被子上这一点了。
一切都恢复原样,顾淮笙也继续“昏迷”着。
“公主!”
这时,门外传来司靖兴奋的声音,“人抓到了,赃物也都抓到了!”
凤灵韵走到寝殿门前,一打开门就看到面前被捆了五个人,有丫鬟和太监。
她微微蹙眉,而后侧转身,冷声道,“将人都带进来吧。”
司靖知道现在里面是在假装演戏,他不愿意让其他人发现顾淮笙的秘密,就自己一个人,一下提溜两个,一直提溜三趟,才算是将五个罪犯和罪证,全都提溜到寝殿内。
看着那五个人站着,司靖气不打一处来,一人给一脚,让他们全都跪在地上,同时嘴里还特别愤怒地质问。
“说!是谁指使你们毒害太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