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天空之下下,钟粹宫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
从垂花门进入前院,除了东西两侧树叶渐黄的参天古树外,树周围还摆上了紫色薰衣草花,以及白色的百合,花香四溢,清新怡人。
只是这会儿也没人有心思去赏花了,看着正殿外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尔殊关切地上前询问,却发现迦南也在其中,她可是高玉柔最信任的人。
连她现在都跪在殿外,看来殿内的正主是气得不轻。
“迦南,你们为什么全跪在这里?”她问。
迦南抬头满眼红血丝看向尔殊,动着干裂的嘴唇:“见过娴主儿,请恕奴婢们不能起身给您行礼。”
看着他们一个个难受的样子,尔殊真是于心不忍:“你们这是跪了多久,怎么看着这么虚弱狼狈?”
迦南:“从昨天亥时到现在了。”
“天,那都四五个时辰了。”尔殊大惊失色。
接着她赶紧伸手想拉起迦南,“你们都先起来,跪了这么久,腿会废掉的。”
说完她示意芸桃也赶紧去扶起其他太监与宫女,然而他们都不敢起身。
见他们这般模样,尔殊只能吩咐芸桃给他们一些帮助,“芸桃,你去找着水来喂给他们,我去找高贵妃说情。”
说完她便往正殿里边走去,在华丽的殿堂中找了一圈,终于在东暖阁会客厅见到高玉柔,此时她正坐在罗汉榻上吃着蜜饯果脯。
“请高贵妃安。”尔殊抚鬓行礼。
听到尔殊的声音,高玉柔立刻倾身向声源探去,随即抚鬓回礼,“你是特意来看我的?”
“嗯,听说你病了,我肯定得来。”说着尔殊走到罗汉榻另一边坐下。
接着她又提醒高玉柔,“宫女太监犯错都该由交由皇后发落,你在宫里私自罚他们总是不妥。”
高玉柔面上毫无惧色,反而多了一份傲慢,“她是皇后,我也是贵妃,罚几个宫人而已,有何不可?”
这想与皇后一争高低的话引得尔殊忧心不已,出声告诫她:“你这是在挑战皇后正位中宫的地位,也是在给她罚你的机会。”
高玉柔根本听不进去:“罚?他儿子害了我,她有脸罚我么?”
一阵叹息,尔殊不再说话,心里清楚永琏撞掉了高玉柔的胎,这个结是不可能过去的。
未曾体会过丧子之痛,她也没资格劝她大度原谅。
见尔殊不说话,一副忧心模样,高玉柔也松了口,“他们也跪了挺久了,我让这叫他们起来。”
“真的?”尔殊眼中放光。
高玉柔吃醋了,“这会儿就笑了,见我的时候都没这么开心,我还不如那些个宫女、太监呢!”
“我这还不是怕把他们都跪坏了,就不能好好伺候你了嘛。”尔殊嘴甜说道。
“最好是。”
说着高玉柔从罗汉榻上起身,往殿门口走去,尔殊跟在她身后。
接着她对跪了一地的宫女和太监发话,“娴妃为你们求情,今日的责罚就到这里,以后你们做事仔细着点。”
宫女与奴才跪谢道:“多谢贵妃娘娘、娴妃娘娘,奴才遵命。”
“嗯,都下去休息吧。”说完高玉柔牵着尔殊又回会客厅,坐回罗汉榻上。
她接着向尔殊问,“今日我没去长春宫请安,她们是不是谈论我了?”
被这么一问尔殊也不知道该说有还是没有,说实话怕高玉柔会生金佳·晚意她们的气,日后又免不了要生风波……
“对了,你不是起红疹了吗?感觉怎么样?”她决定转移话题。
高玉柔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我起红疹了?”
除了钟粹宫的人和太医,没人知道她起红疹了,她也不允许他们外传,只是对外说是病了。
想着不由得用怀疑猜测的目光看向尔殊,想着她也是知道她对玫瑰花过敏的人,昨天她们又待在一起过。
可是尔殊又不争宠,没理由害她啊……
见高玉柔对自己起了疑心,尔殊心感失望,“你知道,我只求吃喝玩乐度日,不参与争斗的。”
“对不住,是我草木皆兵了,一身红疹让我在皇上面前丢尽颜面,受尽委屈,我回来又查不到起疹原因,罚了一屋子太监宫女出气。”高玉柔低眉垂眼模样好生委屈。
接着她又说道,“除了皇上和钟粹宫中人,外面没人知道我起了红疹,只知道我是抱病在身,你精准说出我身上起了红疹,我才会多心了。”
“不能吧?那金贵人是怎么知道的?”尔殊疑惑。
高玉柔激动起身:“是她,一定是她害我,只有害我的人才会知道我真正的病因。”
说着大手一挥手将桌上茶碗打碎在地,她气得尖叫出声,“这个贱人,我一定要让她十倍还回来。”
“你确定吗?可她根本不知道玫瑰花会让你起疹子啊。”
“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并不难知道。只是我不明白我平时我很小心注意不会让玫瑰花近身,她是怎么做到的?”
尔殊手敲着桌子思索着说道:“这就要问你身边的宫人了。”
“我一回来就问了所有太监宫女,还查了吃食,甚至洗澡用的水、花瓣、熏香还有锦帕,都没有发现任何线索。”高玉柔满面愁容。
尔殊出着主意:“那你只能多注意伺候你的宫女和太监,看看他们有没有人跟金佳·晚意接触。”
高玉柔:“嗯嗯,我会多多留意他们。”
“皇上驾到。”这时门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
高玉柔与尔殊立刻起身来到正殿中堂迎接皇帝,皇上穿着明黄色龙袍走进屋内,二人立刻屈膝深蹲,双手放在左腿上行蹲安礼,“奴才,恭请皇上圣安。”
“平身。”弘历倾身伸手扶起高玉柔,“身体怎么样了?”
高玉柔的笑容因为皇帝的关心变得灿烂起来,“多谢吃了太医开的药,身上不痒了。”
“嗯,那就好。”皇帝满意点头,不经意瞥见尔殊有些意外,“娴妃也在啊。”
尔殊心里翻白眼,她一个大活人在这里站半天了,他都没看见,还好意思说,一点礼貌也没有。
“听闻高姐姐身体不适,特来探望,既然皇上来了,就不打扰皇上与姐姐了,奴才先行告退。”
“嗯,去吧。”弘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尔殊行跪安礼退出正殿,走出到前院外后她目光扫视了一遍来来去去的宫女太监,看看有无异常之人,但什么也没发现。
离开时,她特意回头看了一眼钟粹宫,心里生出许多担忧:高玉柔认定是金佳·晚意害她起红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