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浓,东边几许星辰闪烁,随着点点星辰聚成星河,天空像一片无边海洋。
尔殊就这样数着星星一路被送进养心殿后殿的东暖阁中,她一个人躺在龙榻上,打着十二分精神听着屋内动静,随意着一串脚步声响起,她变得紧张起来。
紧接着她发现这不像是弘历的脚步声,倒像是女子高底鞋踩在地上的声音,难道来的人是女人?
正疑惑时,眼前便出现了御前姑姑珧芳,她手里端着紫蓝色素衣长袍。
珧芳姑姑躬身行礼后说明来意:“娴主儿,奴婢伺候您换上衣服。”
“换……换衣服?”尔殊以为她听错了。
不是让她来侍寝的嘛,怎么又要她换衣服了?
该不会是弘历在憋什么坏招要对付她吧……
这时姑姑已经上手连人带被子将她扶了起来,动作娴熟地解开她身前被子,并伺候她将衣服一件一件穿回身上。
就在姑姑完成任务要离开时,她指了指身上衣服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珧芳:“奴婢不知,只是按旨意办事。”
说完这句话姑姑行礼后退下,屋子里就只剩下尔殊一个人,不知道弘历的用意,她现在简直坐立难安,只能在屋里走来走去。
不一会儿,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她知道是弘历来了,她站在床前一直盯着暖阁门口。
待弘历出现,她顾不上行礼问安,迫不及待问出心中疑惑,“为什么又翻我的牌子?你明知道我不想侍寝。”
弘历面无表情扫了尔殊一眼,接着在床榻前坐下:“礼都不行了,就在这质问我,胆子不小!”
“让我侍寝,我来了又让我穿上衣服,你到底要怎么样?”
“听你这意思倒像是欲求不满,难不成你改变主意,又想侍寝了?”
“你想得美。”尔殊立刻拉紧身前的衣服。
弘历讥笑一笑,“不必遮,我不会碰你。”
“那你为什么还要翻我的牌子?”
“因为有趣,你不想侍寝,想远离我,我就偏要让你侍寝,偏要你看见我。”
她目瞪口呆,真是被他整无语了!这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幼稚,用这种事来报复她。
这时弘历躺倒在龙床上,对她命令道,“桌子上有本诗经,去拿过来读给朕听。”
看了一眼躺在床榻左侧紫檀木龙纹四方小桌上的蓝皮诗经,她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这男人有病吧,大半夜念什么诗?
她才不要陪他疯!
“不读也可以,那就站着,诗经留着明天读。”弘历改平躺为侧卧在床上,慵懒地将头撑在手上,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她。
她愤怒又无能为力的样子,让他觉得很有趣,第一次觉得晚上侍寝时间竟然可以这么有意思。
尔殊气闷的质问他,“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不顺着你,你就会一直翻我的牌子?”
他没说话只是耸了耸肩,表示默认也是对她的威胁!
“好,我念,不过你必须答应明天不再翻我的牌子。”
尔殊抿着嘴,不情愿地翻着手中的诗经,像个无情的工具人,机械地念着里面的文字。
念了大概有一炷香左右,她口干舌燥嗓子都快冒烟的时候,孙涵江在门外喊:“时间到了。”
这公鸭嗓听在她耳朵里如同天籁之音,心里不由得感谢老祖宗定下来的侍寝规矩,让她可以到点走人。
“怎么停下来了?继续。”弘历闭着眼睛说。
尔殊:“我侍寝的时间到了。”
“朕没让你停,继续。”他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命令着。
她有气没处撒,死死捏住手里的诗经,就好像那本诗经是他一般,又反抗不了他,只能顶着嗓子疼痛继续念。
越念喉咙越干痒,她控制不住咳了起来,弘历却依旧没有让她停下来的意思,她只能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念着诗经……
终于在孙涵江第三次出声提醒时,弘历让他进屋,他进来就看见娴妃穿着衣服,拿着诗经站在皇上面前,脸上写着大大的惊讶
“皇上,这……”
他一边行礼一边问皇上留还是不留,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上根本没宠幸娴妃,这倒是叫他难办了。
弘历眼睛都没睁一下,随意摆了摆手,孙涵江会意将娴妃带了出去。
尔殊边出去边摸着喉咙,心里将弘历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这男人真是太毒了,差点就被他整废了嗓子,希望明天喉咙不要发炎。
不知不觉她跟着孙涵江又来到了东围殿,他还很有眼力劲的给她倒了杯茶水。
“娴主儿,先用这茶水休息一下,避子汤一会儿就来。”
尔殊喝进嘴里的水差点没喷出来,硬生生咽下去后才开口,“孙公公应该看得出来,我和皇上什么事也没发生,这都还要喝避子汤?”
“皇上意思是不留,这祖宗规矩不能破。”孙涵江为难地回答。
听完他的话,她觉得一切弘历都是故意做来整她的,那避子汤又苦又臭,喝着让人恶心反胃,当真是折磨人。
不一会儿避子汤就被小太监端了进来,她本来想就硬是不喝,就拖着时间,但孙涵江却出言威逼,大有一副她不喝,他们就动手帮她喝的架势。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她眼一闭心一横,端起汤药就一口闷,孙涵江这才满意地带着奴才们离开。
这时一名宫女进入殿中,行礼后恭敬询问她是否留宿,她还是一样的答案,她要回她的狗窝。
被送回延禧宫后,玲珑和芸桃赶紧来询问她情况,她把弘历让她念诗经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二人都为她打抱不平,觉得皇上欺人太甚。
生气归生气,她们生活在封建社会又能怎么办呢?
她只希望那个男人说话算话,明天别再找她麻烦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尔殊接连着四日被皇帝翻牌子,侍寝第二天还被赏赐了许多奇珍异宝,她一跃成为宫里头条大八卦,各宫嫔妃见了她都是一副羡慕嫉妒恨的模样。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人前显贵,人后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