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恩的脸上清绝冷淡,微微颤动的眼睫下,一如既往的高傲,是睥睨众生的不屑与轻视。
右侧额上热流滚下,划在他白皙病弱的脸颊上,他凝眸轻哼一声,泪珠划过眼角时带着粘稠的血液滴在硬土上。
“来啊,杀了我!”
沈青恩如美瓷的肌肤下青筋暴起,胸腔里的血漫出口腔,血液凝珠,喷洒在了修斯漂亮的鱼尾上。
“沈爷!”
楚承歇斯底里的喊着。
沈青恩目光掠过修斯望向地上的楚承,锋利如刀。
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讽,声音虚浮的只能靠口型来辨别他的话。
他说的是:“楚承,别假惺惺了,我嫌恶心……”
夜色太浓,楚承看不清,他的眼廓却湿了也再无半句话了。
修斯将沈青恩的狼狈捕捉的清楚,他短促一笑。
“沈青恩,你就该死在十年前!”
“你生性凉薄杀兄弑父,这就该是你的结局。”
“你看啊,半生已过无一人真心待你!”
笑声盖过黑夜,化作丝丝缕缕的银丝绞着沈青恩的心脏,纵横交错的将他心脏绞成碎块。
他最后一次被砸在了血泊里。
记忆回荡时比任何时候都要疼……
修斯是为了鲛人族的势力接近他对他示好。
楚承的爱是以他的凉薄为刀逼走别人独占他。
从来就没有谁、什么东西,是完完整整只属于他的。
他杀兄弑父,双手沾满了无数鲜血。
就这么死去。
也算是一桩幸事。
他重重地阖上眸子,等待死神的镰刀划破他的肌肤,彻底陷入沉睡。
“我真心待他!”
沙哑沉重的声音带着无穷的爱意击透冰川,从天而降。
来自‘加纳斯特里——cI85黑色烟草’的信息素压制降临。
是强横的压制。
在座的所有人顷刻倒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微如蚍蜉,没有任何的挣扎机会。
一道颀长的黑影盖在沈青恩惨白的脸上,赤白双翅收入脊背,司焕碾过修斯的鱼尾踏血而来。
薄寒的月光下,司焕邪肆俊朗的模样映入眼帘,焦急的身影眨眼间屈膝蹲在了他的跟前。
沈青恩只觉得后腰一热,眸光逐渐涣散了起来。
紧接着,他整个人被圈入怀中。
“我来晚了……我该早点来的……”司焕声音哽咽,“我该早点想通的,我不该和你置气的……”
司焕捏在沈青恩腰侧的指节微颤,寸寸收紧时,他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红色指痕。
“疼……”
好疼。
伤疤被人撕裂碾在地上,人踏一脚时很疼。
被讥讽一生无爱时也很疼。
看见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瞳孔时也疼。
沈青恩也分不清哪种情绪带来的疼痛更重。
他只知道,整整三十年,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露过软弱。
他能平静的接下每一把刺向自己胸口的刀,然后一遍遍的回想,直到他能将此事风轻云淡的说出。
此刻,他将病弱苍凉的脸埋在司焕的胸膛上,与他袒露着自己狼狈的样子。
司焕捡起地上的掉落的刀,划破手掌将殷红的血滴入沈青恩的薄唇上。
司焕扣着沈青恩的下颚,迫使着他张唇接下血液。
两道血腥味在沈青恩的唇齿间交织而起,沈青恩体内翻涌的血液像得到了安抚,逐渐平静下来。
涣散的视线化作血腥光圈,一点点的侵蚀着沈青恩的意识,眼眸一黑,沉溺在了无边际的月色中。
指腹摩挲过眼尾,带走他滚烫的泪珠,司焕如视珍宝的将狼狈美人轻放在地上。
颀长的黑影在夜空下筑起杀戮之墙,修斯将空药剂注射剂推入侧颈后丢在雪地上。
身体的压制得到缓解,他嗤笑着从地上支起鱼尾,但动作并不轻松。
笔挺的身姿迈着优雅的阔步行来,上挑的眼尾将视线在修斯与地上的药剂中来回游离,深邃的眸子凌厉冷然。
无形且强大的压迫感倾覆而来。
尽管修斯注射了药剂,但没撑一会就难捱的屈膝跪地,他双肩内扣的捂着胸腔。
白翅展飞,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扼住他的喉骨,只手将人悬空提起。
森冷阴沉的目光透过修斯的躯体,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来自顶级Enigma的震慑力,直刺心脏。
咔嚓咔嚓——
修斯被捏碎肩骨,扼着他喉骨的指节又用力了一分,是警示、威胁。
凛然的冷气贯入耳膜:“药剂哪来的?”
修斯被掐的通不过气,白皙的肌肤涨的绯红。
“咳咳……司焕,你一个Enigma给沈青恩做狗,他根本就不会……”
砰!
司焕将人砸在雪地上,一下又一下。
成吨的重力在坚硬的土地上砸出一个血坑。
司焕捡起地上的匕首,划开了修斯漂亮的蓝色鱼尾,鲜血蔓延时琥珀色的凤眸中冷淡如霜,暴戾阴狠。
“不说,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咔嚓!
一声脆响,喉骨断裂。
修斯猝然无了气息,死在了血泊之中。
司焕从口袋中取出一条丝巾,擦净手上的脏血将地上的沈青恩环抱起。
黑色越野闪着黄色车灯停在了不远处,陈严和裴听肆疾步跑来,遍地的尸体与血迹在寒冷的夜晚显的格外诡秘。
司焕丢下一句嘱咐后就展翅搂着沈青恩疾掠苍穹。
他将沈青恩抱得很紧,恨不得将人嵌入骨血。
在修斯的刀即将刺入沈青恩脖颈的前一秒,沈青恩脸上的释然与期待让他心疼坏了。
这一个月,他也过的很累吧……
他将浑身是血的沈青恩送去附近的私立医院,几处肋骨断裂导致大失血,重度脑震荡。
司焕接报告单的手都有些发抖。
他坐在病床旁,用沾着热水的毛巾轻轻地替沈青恩擦拭身体,指腹划过瓷白的肌肤时,烫的灼人。
他将沈青恩整理干净后,规规矩矩的给人上药。
白炽灯下,沈青恩病弱惨淡的脸上毫无血色,修长的睫羽微微颤着,洁白的额上被大汗沁透。
像是一只被折断双翼的囚鸟,虚弱的躺在笼子里。
司焕静静地守着他,一直到后半夜。
司焕紧扣着的指节微微动了动,他猛的支起身体,脊背绷的笔挺。
病床上的沈青恩倏然睁开双眸,像是受到了惊吓,瞳孔微颤,掌心都在冒冷汗。
司焕前倾着身体,将黑影遮盖在沈青恩冷秀的脸上。
他温柔一笑:“做噩梦了吗?老婆?”